彼时锖兔尚且年少气盛,被恋雪的一番话梗得气结,说了些冷心薄情的难听话之后便带着义勇与恋雪分道扬镳。
而后的几天里,他将义勇交给了其他参加选拔的孩子,独自仗剑去完成他的目标。
期间他又与恋雪擦肩而过了几次,他心里带着气,见面时也不肯打一句招呼,只是气哼哼地别过头去。
但即使他如此,少女也依旧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第六个晚上很快过去,最终选拔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一夜。
按照原本的节奏,待太阳升起之后,孩子们还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用来休养生息,等天黑之后,再迎接最后一轮的激战。
可这一天的太阳却没有升起。
就像是命运刻意的玩笑,像是上天想要夺走孩子们的最后一点生机。
在太阳升起之前,乌云便已经封锁了天日。
铅灰的云压着山坡,滚滚雷声与豆大的雨点交替倾泻,整个世界黑暗得仿佛末日。
而那样可怖的景象,对于鬼来说却是一场别样的盛宴。
它们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它们也并不如人类一样休养生息,只要黑暗能够持续,它们便可以不眠不休地战斗。
它们可以,但参加最终选拔的孩子们却不可以。
本就因为连日的战斗而精疲力竭的孩子们被迫再次投入战斗当中。
而这其中,最受影响的当然就是锖兔。
这六天以来,他的消耗最大。
他一个人处理了藤袭山上的大多数鬼,本就消耗了过多的体力,而藤袭山上的补给也着实有限,更何况在这种群敌环伺的环境下,哪怕是在白日,他也不可能完全放下戒备地休息。
加上他又要挂心昏迷不醒的义勇,还有其他在战斗当中受了伤的孩子。
连日以来的过度消耗,他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既然鬼还在活动,他便也不能停下。
他强拖着疲惫的躯体又连着战了一整天。
夜色再度降临的时候,林间的雨才停了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锖兔遇到了那只鬼。
那只,在藤袭山上苟活了四十余年的,由鳞泷先生亲手抓获的手鬼。
手鬼的身躯比一般的鬼要庞大许多,周身缠绕着如藤条般的手臂,脖子和脑袋也被手掌包裹。
在过去四十年的岁月里,它吃了至少有二三十人,实力远超树林里的其他鬼。
锖兔知道,他得战斗,他非得斩杀掉这只鬼不可——不然的话,它一定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这中间也包括他自己。
但他的脚步如灌铅般沉重,身体也止不住地打晃,踩在雨后的泥水地里,仿佛随时都能摔倒。
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他知道。
可极限这种东西,原本就是用来突破的不是吗。
少年的心底里到底还有一点狂气,撑起身体里的战意。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
他可以赢,他必须赢。
这座山上,也只有他会为了所有人直面这只怪物。
为了义勇,为了照顾义勇的其他孩子,为了所有被鬼威胁和侵扰的人。
他会战斗到底。
刀锋熟练地在半空划出弧线。
水蓝色的光晕挟着林间的树叶,向那只巨大的异形鬼席卷。
那家伙体形庞大,弱点也很明显。
日轮刀精准无比地朝着弱点攻去,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将一切都结束。
但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所预料的那样。
就在刀锋与鬼的身体接触的一瞬,沉重的撞击几乎让锖兔的两条手臂都陷入了麻痹的状态。
有金属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刀,折了。
刀尖绷断的瞬间,锖兔的脑内一片空白。
手鬼身上腥臭的气息污染了整片空地,于是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家伙的存在感。
战斗不会因为他的刀断掉而中止,他也没有继续或重来的机会。
或许,他要死了。
在这样一场战斗里,在真正成为足以保护身边人的鬼杀队剑士之前。
他忽然想起恋雪说的那句话。
【保护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可真是沉重的代价,沉重到让人无法承受。
锖兔不后悔自己保护了义勇。
他也不后悔自己用尽所有力气斩杀掉了藤袭山的绝大多数鬼。
但到了这样的时刻,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一点不甘心。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
他还不够强,他还没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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