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琀珏停在了那个十字路口,没和玄烈回舜氏取他的纽扣。
“我还有事,下次再找你。”
话毕,琀珏朝着遥遥远去的方向就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再善意地提醒你一句,舜希的目的不仅仅是拓展颠转,她还要进行彻底压解。彼时,所谓的另一面世界将会被吞没,一切将真正的不可逆转。”
不可逆转,意味着虚幻的现实即将变成永恒的现实,而真正的现实将会被虚无压制于无可选择的深渊,永世无法回头。
玄烈设想着那一天,永璃之眼也将变成彻底失明的盲眼,在目睹另一侧美好世界被瓦解之后失去存在意义,万劫不复。
他没有追问,留下琀珏的身影,转身钻入死气沉沉的人潮。
一回到舜氏,玄烈就被几个眼冒绿光的工作人员架走了,架到一个审讯室一样的地方。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玻璃房子,冷色光,机械冷板凳,电疗仪,束缚带,搞不明用处的各类机器和机器上五花八门的按钮。
以前的玄烈是这里的常客,被小孩们耍得颠三倒四时常常会被送到这里来治疗。一眨眼是过去好久了,中间经历的事情是那时的他所不能想象的。
重新踏进这里的地板,玄烈还感觉有点陌生。依稀记得当时的他打算从这里出去后就找个地方寻死的,没想到居然命硬又活了这么久。
长条灯管嵌在天花板里,冰冷的白光将四壁玻璃墙上也映出来一条一条的光,不知是冷气开得太大还是这里因埋藏不少冤屈和挣扎而变得阴冷,总之玄烈身上毛毛的。
好消息是带他来的其中一个人还是那日喂他喝酒的男人,坏消息是这人也睁着双瘆人的绿眼,大概把从前的事都忘了。
被架到位置上坐下,玄烈手臂和腿自然而然就知道往哪放,压根不用教。男人点了个按钮,那几根松软面条般的带子便瞬间变得梆硬,蛇一样盘上了玄烈的身子,将他箍得完全动弹不得。
“总得有个理由吧。”玄烈冷冷地说。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紧接着,另一人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盛满银紫色液体的注射器。
男人面色呆板地小心翼翼拿起那支注射器,轻轻一推,点点液体从针的尖端滴下。液体坠落到地板后竟发出了类似炙烤的声音。
玄烈心里一紧,挣扎着要缩回手臂,却被那男人摁住,充满电流声的话语从他口中机械地蹦出。
“颠转世界尚不稳定,目前没有彻底消灭异种病毒的方法,进入颠转的人必须接种疫苗。”
男人话音刚落,针头便被狠狠扎进了玄烈的左臂。
那一瞬间是不痛的,折磨的还在后面。随着液体被重重推入玄烈的手臂,那粘稠岩浆般的液体就开始慢慢灼烧着他手臂的内在结构,又痛又痒,整条胳膊重得抬都抬不起来,像是硬被塞进去一块铁砧!
液体流动速度之慢与痛意蔓延的速度完全成反比,好像一大团硫酸还堵在手肘,脑子就已经被吞噬干净了。眼睛火辣辣的,浑身上下无不在向外翻涌着滚烫的热气。
依稀感受到男人将注射器收好,又关掉了横在他身上的束缚带,玄烈迷迷糊糊站了起来。
头很晕,很反胃,脚下一会轻一会重,视野里好像所有机器都长出了脚,在他面前跑来跑去,还无比聒噪地叫喊着什么。
“你可以走了。”
男人话还没说完,玄烈几乎夺门而出。他太熟悉这样的感觉了,如果不是被力量吞噬,如果不是潜伏在他体内的病毒被唤醒……
玄烈一刻不敢停息,他穿着粗气在楼道间狂奔,引得人们都停下脚步看着他跌跌撞撞远去。
掌心盈盈开始冒火光了,在能量滋养下越来越自然的仿生皮肤又开始显出金属的纹路,并有红到发青的光线在其中游走,烤得他衣服都变得柔软,仿佛再这么烧下去就会变成脆弱的薄冰,一碰就碎。
还好他还认得路。
一路越过丛生的荆棘、密密麻麻爬满整条走廊的蜘蛛、湍流不息的大江大河,就连深不见底的沟壑都被他一跃而过,虽然他险些撞掉两个野人手里端着的猴子,和一个外星人刚刚停稳的外星飞船。
来到房间门口,门把手上不知被谁涂了厚厚一层果酱,滴得到处都是,门上也长了大簇大簇的瓢虫色蘑菇,而他的脚已经化成石油了,每一步都艰难到无法动弹。
来自旷野的歌声越来越近,数万之箭矢朝他齐齐飞来。玄烈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打到他一侧脸颊通红,掌心发麻,眼前这才安静下一瞬。
他发现那些的确都是错觉,可他没有等待和犹豫的时间。
玄烈推开门便踉跄地挤了进去,顺便将门关紧,反锁了百八十圈,后歪歪斜斜地跌坐在休眠舱里,腿还在外面搭着,头朝下却已经栽在松软的枕头里。
毒性还在发作,他暗骂着这根本不是抑制病毒的试剂,而分明是故意要让他变成怪物。
身上时冷时热,玄烈拼命大口喘息着让自己平静再平静,手死死抓在休眠舱的舱门上,用力到指甲在玻璃板上剐蹭出刺耳难听的声响。
好想打人,好想打人。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漫天游走的企鹅和哈密瓜,还有飞来飞去的葫芦和炸毛仓鼠,闭上眼却仿佛被血海淹没。像是回到了那一日,他没抓紧的炬衍的手,和对方死掉的眼睛。
门那传来“咚咚”声,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在敲门,边敲还边喊着玄烈的名字。
他撑着沉重欲裂的脑袋,脚落地的瞬间却倏然泄了力,搞得他一个不留神就跪倒在地上,又花了半天才爬起来。
磨磨蹭蹭东倒西歪站在门口,门上嵌着的磨砂玻璃映出对面人的影子,是舜真。她大力拍打着门,在玄烈的视野来看,门就像海浪一样被她敲得晃晃荡荡的。
磨砂玻璃是马赛克形的,把对面人照得跟个方块人似的,脑袋方、肩膀方,黑溜溜的眼珠也方得放光。
顾不得自己即将暴走或者爆炸的身体,玄烈看见这场景当即笑了出来。可惜他只“咯咯”乐了两声,整个人便向后一头栽倒过去,再不省人事。
光影扑朔,还没等睡熟玄烈就猛然惊醒了。
惊醒的一刹那他又后悔,双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中央的灯看。早知道他没趁丧失理智的时候大杀四方,他就多睡一会了。保不齐还能梦见一些人,把上午没说的话讲一讲。
身下硬梆梆的,好像床板上直接铺了一层麻布,玄烈躺得是腰酸背痛。有很久没睡过床了,跟休眠舱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坐起来的时候脑袋不免还是胀胀地痛,痛到玄烈还没看清旁边坐的人就先呲牙咧嘴开了。
“玄烈老师,你感觉好点了吗?”
绯篱递来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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