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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鼠雀

小说:

月明

作者:

冠辞

分类:

穿越架空

快马拖带的车厢不停地起颠簸,年忆的一侧肩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厢壁,痛感唤醒了失魂落魄的她。后方传来其他马匹的蹄声,年忆慌忙趴在窗边向身后看去,一人一骑正飞奔赶来。

“殿......”

来人到达近处,她看清他的脸后住了口,不是她期待中的那个人,是齐王府长史魏枫手下的一个兵士,年忆怔然片刻从窗边收回了视线,在车厢内坐稳后,心底的恐惧泛滥而出。

“......有色白弯曲的云气通过月面,并穿过北斗七星,此乃受封之王臣有举兵谋反的徵兆。”

“齐王秦蔚冒渎朕躬,虽贵为宗潢,无可偏私,内眷、仆奴、兵员一律诛之......”

“殿下已经认罪了。”

“殿下恳求朝中弑子留母,然......”

该名兵士一边赶马,一边将他从大宴上探听到的消息据实道出。

年忆看车窗外的天,月光朗照下,繁星朗列,色白的恶气分明是诬言。此时她又恍然地想,这原本是齐王制定的计策,如果齐王计成,今夜被诛的就是燕王府,若是如此,她能心安理得地跟随齐王直视血腥,潇洒转身么?

她不知道,她从来只相信齐王信誓旦旦的承诺和安慰。他的话语轻柔,在她听来如沐春风,她在温水中惬意俯仰,忽略了触及她脚尖的棘刺。现在她终于踩到了实处,痛得血流不止。

“好痛……”她双手捧腹,额头抵在窗边呼救:“祖父……”

泾阳伯齐瑞听到她的呼声,驾马驶向窗边道:“阿忆再坚持一下,祖父带你回泾阳。”

“祖父,殿下……殿下他能回来么?”

泾阳伯的声音夹杂在马蹄声中,听起来含混不清,“阿忆勿要多思,咱们先回泾阳再说。”

年忆绝望阖眼,她心力难支,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铜川行宫,思政殿。

鲁康跨进殿门回禀:“陛下!泾阳伯袁瑞等人已经逃回泾阳了!”

“看来袁瑞、袁朗父子二人是不打算认罪了。”秦哲斜椅在御座上道。

“回陛下,”鲁康又道:“探子探得齐王妃正当坐蓐之际,他们逃不远!当速速捉拿归案!”

“哦?”秦哲冷笑,“也是会挑时候。”

“齐王妃这胎已经足月,也便是这两日了。”鲁康说。

秦哲颔首,“传政事堂诸位大臣,段浔除外。”

十位中枢大臣到来时,大秦国君正在阶边静立着,他们在一池银水中屈膝行礼。这张年轻的面孔对他们喜笑相迎,目视个个白首的他们说:“爱卿们免礼。”

随后他单点了中书舍人杜郁茂的名姓道:“目下的情况诸位已经知晓了,请杜舍人率领舍人院拟定诏檄,宣示各州各县,声明齐王一派的恶行,讨伐叛贼余/dang。”

杜郁茂伏身,却没有领命。

秦哲脸上的笑意减淡。腐儒!他在心里冷嗤,口吻仍很温和,“各位爱卿可有异议?杜爱卿可有异议?”

月色冷清,万物噤声,但是国君的发问不允沉默回应。

仓皇间,杜郁茂不由看向大理寺卿燕序齐,与他同年上榜出仕的同僚。他比他要冷静,一双明眸中尽显安慰之色。

受主臣尊卑之礼迫胁,无人得以正言,所以原荣,罪不在你。四目相对,他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奉吾旨者,与同罪。”国君又发话了。

若与齐王同罪,那便是斩。一旁带甲执刀的鲁康并不只会干站着。

杜郁茂垂首,再揖手。

“臣恭领陛下明诏。”

明诏。

杜郁茂看着双膝下静静流淌的月河,他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某处正在缓慢塌陷,无声但势大。

“爱卿若不知如何措辞,照搬朕的原话便是。”

“臣遵旨。”

一刻钟后,舍人院着墨的诏檄被呈至御前,秦哲看了眼皱眉,“这样短。”

温绪俯身,“臣再……”

“算了,”秦哲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就这么吧。”

诏檄经温绪之手传往殿外,秦哲在他回身时冷哼,“仗着自个读了几年圣贤书,手里执着笔杆子,还真装起清高来了。”

温绪笑道:“不愿与陛下协同声势的喉舌,那便是失敬的喉舌。”

秦哲深思他的话,片刻后抬眼沉吟,“父皇认命的这帮文臣也不过如此,不肯彻底地衷心于朕,又无胆说一句忤逆之言,嘴脸一个比一个卑懦,鼠雀之辈罢了……”

王言不尽,温绪默笑,并不为其接续。国君眼里能看到鼠雀,对比之下就能看到鹓鸾,龙庭内是不会容忍鼠雀长久栖息的,留下的鹓鸾必得一席之地。

来日方长。

泾阳,城门处。

一人一骑扬尘赶到,在城门前停下。城楼上降下光火,哨兵质问道:“来者何人?”

马上之人举目看向高处,高喝一声:“开门!”

袁瑞出现在城楼上,他向下望了一眼吩咐道:“开门。”

来人带着一身花鸟驰入城门,“王妃怎么样了?”她翻身下马,急忙追问。

“正在分娩。”袁瑞走下城楼,“梁司长是如何脱身的?”

“说来话长。”梁熙君摇了摇头苦笑,“伯爷有何对策?现下是无路可逃了。”

她的脸上全是擦伤,那身花鸟服上还有被割划的痕迹,想是来时路上躲过了一番追杀。

袁瑞仰头对月长叹:“根据幸贺方才辑听到的消息,禁军其他九卫上将军家宅外皆悬挂回避牌,拒绝任何人登门造访,齐王府的人也不例外。”

幸贺是北衙禁军左右卫上将军袁朗的字。

梁熙君这下切实体味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悲凉境地,其他九卫上将军回避的恰恰就是齐王,风向大变,他们若还想自保,就必须与齐王府划清界限。

他们是七万两千二的兵马。

“这么说,齐王府眼下能指靠的只有自己人了。”

齐王府的两万亲军。

袁瑞目露苦涩,“梁司长,朝廷有兴兵之名,与皇权为敌时,哪里还有自己人?人心失了导向,弃甲已是忠义,倒戈相向更是人之常情,这两万兵马不知还能不能调得动。”

梁熙君跟着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今夜我要带王妃走,这孩子的生死与我无关。”

是为了齐王那句“弑子留母”。

她说这话时双手叉腰,低头看着自己的长靴,靴头拨划着地上的石子。月尘满身,她的影子看起来寂寥颓废,口吻却是万般笃定。

梁熙君,齐王安插在花鸟司内部的一枚暗桩,因为她是暗桩,齐瑞鲜少与她有来往,他对她的了解只限于此时,他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

只听此时此刻的她,道了一句英勇又决绝的话。

袁朗从远处走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道:“今夜齐王府若诞下一子,也许能搏出一条生路。”

齐王有了男嗣,齐王麾下绝大多数的人马就愿赌一赌生死。只要打出嫡系血脉的旗号,便有可能说服、吸收附庸,待机东山再起。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拒绝扶持一位王主的机会,旗号就是权力,权力就是利益。

如此,就要举兵,就要反。

父子对视,沉默中达成了共识,梁熙君扫他们父子一人一眼,开口道:“不管你们打什么商量,我要段年忆。”

年忆从铜川回到泾阳后,很快就溺了羊水,然后身子就痛起来,为她接生的人是位年轻的姑娘,不是齐王府的人,但是年忆认得她。

殿内只有她们两人。

“是你,原来……”

对方安抚她躺下,笑道:“王妃别怕,孩子会平安落草的,你知道,我懂妇科上的医术,对不对?”

年忆不及再说话,疼痛刺得她浑身发抖,那位姑娘让她张口调整呼吸,待她照做后又是笑道:“有了孩子,手脚就像栓上了枷锁,它们越收越紧,会闹疼你的,对不对?”

年忆流泪,咬起唇又狠狠点头,低泣一声又笑了一声,对她倾诉说:“很难熬。”

她笑着对她颔首,“王妃放心,马上就瓜熟蒂落了,会没事的。”

随之而来的疼痛愈发难忍,年忆在痛苦中拼命挣扎,直到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碾压她躯体的痛感才稍有缓解。

那位姑娘怀抱一只襁褓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是位小世子呢,王妃瞧瞧他吧。”

年忆难过的阖眼,无力的摇头落泪,“我不能……我不能……”

对方道好,安慰她说:“没关系的,那王妃歇会儿吧,有我在呢。”

年忆就这样坠入了梦境,梦里充斥着无数兵马相互厮杀时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上万只火把照耀,将天上那只冰轮烫得发红。

平康军两万兵马在泾阳城门外排列布阵,平康军左右卫上将军鲁康手持平康帝的诏檄,扬声宣读。

“齐王秦蔚怀异心,中秋夜宴之时,欲害皇驾,其罪大矣。法度昭明,按律当诛。同/dang拒不服罪者,也当断首。”

袁瑞望着城下熊熊燃烧的大片火焰,回复道:“以上所言均系皇庭构陷,齐王无罪!”

鲁康收起诏书说:“泾阳伯,此封檄文两个时辰内就能遍行各个州县,齐王谋反是众目见证下的事实,你不肯认罪便罢了,至少要为齐王殿下那三千封户和泾阳的两万无辜百姓考虑一下,他们可愿跟着您老造反呢?”

袁瑞冷声大笑:“今夜两万兵马对两万兵马,怎会殃及无辜?你杀便杀,剐便剐,何须繁言?!”

鲁康一边点头,一边牵辔,“横竖我也好言相劝过了,既然泾阳伯不肯归降,朝廷别无他法,唯有依法裁断。”

他说着再次抬高声调:“全员听令!”

“攻!”

“诛杀叛臣余dang!以彰大秦国宪!”

与此同时,袁朗高举手中襁褓,高呼道:“全员听令!齐王世子在此!秦哲捏造罪名!逼杀手足!戕害齐王子嗣!其心歹毒!我等誓死不屈!”

“反?”

“反得就是你这狗皇帝!”

“战!”

天幕下冲杀声乍起,火光逐渐交融,那片光亮越逼越近,梁熙君回眸望了身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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