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李玄玄突然倒抽一口气,勾腰捂住手臂蜷缩成一团,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李隆基见状连忙下了牙床,坐到她身旁。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三哥······疼······”李玄玄双目含泪,可怜兮兮地唤道。
她欲遮还露地卷起一小段袖衫,洁白的小臂上一道淤青若隐若现。
李隆基见状急急抓住她的手腕,将整截袖子卷起来,露出五根触目惊心的淤青,瞬间暴怒:“这是什么?!何时弄的?!”
李玄玄用袖袍掩住脸,娇声颤颤,泪水涟涟道:“前几日进城时,玄儿遇上一个不讲理的狂獠,我见他为烦心事操劳,便好意帮他,谁知······谁知他竟不领情,还出手将我打伤!”
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你说我还算什么长公主!竟在天子脚下平白受此大辱,若是让京兆府的人知道了岂不招人耻笑?日后还如何在长安城立足?我······我还是回太和山做道士去罢!”
她一声声泣诉就像是利刃捅在李隆基心肝上,连五脏六腑都为之酸楚。李玄玄从小就没了母亲,全由兄长李隆基一手带大,对她更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心疼地轻揉着她手臂上的瘀痕,双目泛红道:“怎么不早些告诉三哥?三哥定当为你诛杀此獠!”
得了他这句话,李玄玄这才降低了哭声,她将头埋在李隆基怀里,眼睛却是滴溜溜地瞥向裴知行,虽然眼角挂着泪珠,但嘴却忍不住咧开笑。
裴知行紧紧抿住薄唇,好一个装腔作势!
李玄玄吸着鼻子,道:“我怕阿耶和三哥担心,也怕被人笑话,这才忍着不说,方才实在痛不可耐,这才失了态。忘了裴少卿也在,让少卿见笑了,您不会说出去吧?”
裴知行咬咬牙,道:“长公主心地良善,本就无可厚非,只怪那人好歹不识,公主放心,臣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向外吐露出一个字。”
李玄玄扯嘴一笑,算你识相。
“对!玄儿,你告诉予是谁干的,予定将此人碎尸万段,还你一个公道!”
“那时天色已暗,我没看清他的长相,等日后想起来再告知三哥,先下棋。”李玄玄抹抹眼泪挣脱了李隆基的怀抱,又没事人似的,捞出一粒黑子按在棋局上:“吃了你。”
想不到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李隆基张嘴看着她,半头未回过神来。
若自己不依不饶地追究此事,那无非是让李玄玄再受一道伤害,想到这里,李隆基打算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裴少卿,你方才说还有谁助你?”
裴知行也缓过神来,躬身道:“臣还要感谢陛下的器重,能给臣立功的机会。”
李隆基释然:“裴少卿谦虚了。”
“予本来还在担心,玄儿回城的这段时间可别出什么岔子就好,没想到苟监就卜出那样一个卦象,险些误了玄儿回宫的时间,好在大理寺没有让予失望,裴少卿破了案,又替予寻回宝物,且长安城终于开始放晴,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甚好、甚好!”
李隆基龙颜大悦,当即批下二十万钱,四百匹帛,让裴知行将勒碟带去三省审签。
裴知行走后,李玄玄连败三局,顿感有些乏味,三哥和阿耶一样,对待输赢总是特别认真,从来不给自己让步。
她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个借口向李隆基告退,和自己的婢女雀儿还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
“长公主请留步。”
李玄玄回首,发现裴知行正站在芜廊外的一棵槐树下,身上绯色的官服与树影融为一体,他方才隐匿了身上的气息,周围的宦官女婢来来往往,都没有注意到此地还站着一人。
她揶揄道:“裴少卿,你怎么还在这里?可是良心发现,领了赏钱想分一杯羹给我?”
裴知行没有心情说笑,而是一脸暗沉,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快步向她们逼近。
见他与李玄玄之间的距离早就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作为臣子是一种非常僭越的行为。跟在李玄玄身旁的雀儿不禁被他这股气势吓得后退几步。
她神情不安地朝不远处卫戍的羽林军看了看,又看了眼盛气凌人的裴知行,心中暗下决心,若他敢对长公主表露出一丝不敬,她随时做好叫破喉咙的准备。
裴知行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随即低下头对李玄玄切齿道:“长公主,你昨夜可差点害死下官了。”
“是吗?”李玄玄扬起眉:“难道是我眼花了?少卿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
裴知行冷笑道:“你的确很胆大,竟敢算计下官,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李玄玄仰起头,毫不怯懦地正视着高他半头的裴知行,即便他走来的劲风带起她鬓间的发丝,她也没有后退半步。
“算计?”她反问道:“何来算计之说?为圣人分忧不是少卿作为臣子应尽的职责吗?少卿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也只能说少卿德不配位,担不起大理寺少卿的重担,你若是做不了,自是有人能来做!”
“少卿得了赏钱,不见好就收,还留在这守着本宫,莫不是还想有什么指教?”
“下官不敢。”裴知行从嘴角轻轻挤出几个字:“但下官不敢保证下次对长公主还有这样的耐心。”
“威胁我?看来少卿才从三哥的门里出来便好了伤疤忘了疼。”李玄玄捂着一边手臂,叫道:“我这儿的伤可还未好全呢!”
裴知行微微一怔,盯着李玄玄狠狠点头,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裴少卿!”李玄玄冲着他远去的背影高声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这脾气,再不改改可是没有小娘子会喜欢的,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路过的宫婢们闻言纷纷侧目,裴知行又加快了脚步。
“哈哈哈。”李玄玄指着他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对雀儿说道:“你看他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还想与我叫板,自找罪受。”
雀儿摇摇头,一脸担忧:“长公主,恕奴婢多言,裴少卿在朝中风评一直不好,得罪他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连几位大王都不愿去招惹他,您连脚跟都未站稳就与他交恶,这又是何苦呢。”
“怕什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我难得回来一次,为何要过得这么憋屈,反正只要一年期一过······”
李玄玄说到这里便赶紧住了嘴,心虚地撇开视线。
“长公主?什么一年?您这是什么意思?”雀儿警觉道。
“没什么。”李玄玄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昨夜我没睡好,我要回含凉殿补觉了。”
雀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嗔怪道:“长公主!昨夜您上哪儿去了,奴婢早晨起来看见您不在寝殿,吓得水盆都打翻了······”
李玄玄立马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嘘,可别再提这事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雀儿是看着她长大的,对于李玄玄身边发生的一些怪事早已了然于心,李隆基虽然多少有些察觉,但在他心里,李玄玄还是八年前那个娇惯脆弱的小雏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在李旦心里,她更是与生活不能自理的垂髫小儿没什么区别。
若让他们二人知晓她有飞天大盗般的能力躲过皇城众多守卫,大半夜里在各个宫殿来去自如,那可不得了,别提什么公主府,恐怕她这一世都得待在深宫里,再无天日可见。
雀儿拿开她的手,不悦道:“长公主,请您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您都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公主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让我如何向太上皇和圣人交代!”
“哎呀,好雀儿,你放宽心,我心里有数,就算是自己受罚也绝不会连累你的。”
雀儿一开始啰唆便没完没了,但好在她不是归根结底的人,只要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立马就会忘了方才说的事。
李玄玄兴致勃勃地问道:“想不想看看我的公主府长什么样?我正想去看看茗园的进度如何了。”
雀儿一听来了精神,转眼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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