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底下,喜庆的事也一连气不停。
今日这家嫁女,明日那户寿辰,许是被这浓厚的瑞气养着了,于病榻缠绵了数月的江陵公,奇迹般地,能下地走动了。
姜灿多年未见这位姑婿,心里其实有些怵他。
因姜灿年少时比现在还不爱出门,除去八岁那年进京贺寿,再没来过长安。
而对方身份贵重,上一次纡尊降贵,还是来参加她阿母的丧仪。
她阿母出身琅琊颜氏,真计较起来,还得称这位一句——世叔。
姜灿惯不爱捋士族这些个族谱也知道,姑母嫁给这老……老有钱的主儿,里头差着辈分呢。
姑母出嫁的时候,阿翁与祖母俱都不在了,妹妹的亲事,理应由兄长过问。
但姜灿打量着自家阿父不似那等卖妹求荣的人,否则也不能混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问,年近不惑的老鳏夫瞧上青春正好的貌美女郎她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姑母也是自愿。
不过从陆琪样貌,依稀可辨江陵公年轻时风采。以他们这种身份,稍保养保养……不惑之年,大概,也就同那天所见到的奉国公世子差不了多少?
嗯……大概?或许?可能?
姜灿没法糊弄下去了,因为浮在水面上的鱼漂动了下,她清楚地感觉到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咬了钩,狠狠把她往前拽。
必是大鱼,她站起来一边蹦跳着往回收杆,一边嘱咐姜炜:“离水远点啊。”
陆琪在一边笑道:“灿灿真厉害啊。”
时天气严寒,许多地方都冻上了冰,姜清不愿意陆琪随朋友进山冬猎,姜灿眼见母子又要争执,连忙提议:“我看府里面有湖?莫若敲个冰洞钓鱼?”
冰钓听起来还算新鲜,暂且按下了陆琪的浮躁。
这位吃喝玩乐样样不拉的纨绔总算有不如姜灿的地方,一下午,光只看她钓上了两条尺长大鱼,眼下笑容跟称赞都有些酸溜溜的。
姜灿于是还得分心回应他以安抚性的一笑。
隔着水岸,江陵公扭头问侍立的仆从:“那是谁家女郎?”
病体未愈,他声音还带一股“嗬嗬”的气流,听着越显老态。
几乎是下意识,原本漫不经心把玩着扳指的陆玹抬起了眼。
遥遥的,隔着琼林玉树,有年轻男女正在钓鱼。
待他看清那两人面容时,视线一顿。
一向波澜不惊的面色罕见有些微妙。
早在江陵公开口询问下人之时,陆玹大概就猜到了。
能让江陵公产生兴趣,那女郎必是年轻貌美。
但他没有想到撞入眼帘的会是姜灿的笑颜。
女郎雪肤花貌,玉色璨然。
此前,或因不在意,或因男女大防,陆玹并没怎么仔细打量过姜灿。
但现在,他皱眉看去。
对方今日穿身女贞黄色的窄袖裙子,家常又浅淡,却在外裹了件丹色大氅。
于是整个人便像石榴花般,衬出一种稚气未脱的绰约娇媚。
身畔少年亦锦帽轻裘,风流闲散,相配得不像话。
天地银妆素裹,年轻的女郎笑得眼波漾漾,似含了泓滟滟的蔷薇饮。
被这般眼神注视的少年,应当是会生出醉意的。
纵陆玹非是心性浮躁的少年,纵他对姜灿的一些言行不太能看得上,也须得承认——她这般简单澄澈的笑容,的确可以赏心悦目。
尤其是,对于久病又暮气沉沉的人来说。
公府里有数不清的婢妾,其中还有不乏比他更年轻的。就如移栽的鲜花遇上不合适的土壤,肉眼可见地迅速萎靡了下去。
当陆玹意识到自己在为姜灿担心时,又是一顿。
他神情淡了下去。
他告诉自己,她是平襄伯府的人。
继母的亲戚,没必要。
同时也不可避免想起那天在奉国公府,那女孩子抱着琵琶,一脸傻气地说:
【我刚来长安时着实是羡慕,但后来姑母待我们也视如己出,真的是很感激。】
继母嫁入公府时,姜灿尚未出世。这十余年,平襄伯自觉门第有别,为避人议论攀附裙带,几乎从不亲自上门走动。陆玹不觉得姜灿与她有多少相处的时间。
这所谓的视如己出,又究竟有几分真心?
或是说,因为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女性长辈的关照和爱护,才会把人家随手所施的小恩小惠当做真情。
自幼丧母……
陆玹于是瞥了继母一眼。
但愿她的感激,没有看错人。
那被江陵公问话的仆从亦觉头紧,拿眼神去瞟自家夫人。
姜清仿佛没有察觉,只细致地为江陵公擦拭衣襟溅上的药渍,柔声道:“您该再休养几日的,仔细吹着了。”
江陵公抬抬手,止住了她话头,眼睛仍注视斜对岸。
仆从只好道:“那位……是平襄伯府的大娘子,夫人的娘家侄女。”
江陵公轻“哦”一声,转过眼睛来:“是那个叫姜……姜焕的?”
姜清道:“是灿灿。”
江陵公看着次子与对方说笑的场景,感慨了句:“果真是大女郎了。”
“已经及笄了?”他问。
姜清:“……是。”
江陵公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喉咙里,“嗬嗬”的风声更盛。
姜清忍下嫌恶,端着娴静柔顺的姿态。
就在她思考该如何跳过这个话题时,对方却转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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