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莫属》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沈鸢双手扑腾着水面,拍起巨大的水花,一张嘴喊人,池水便无缝不入地涌进喉咙。
睫毛沾湿,视线模糊,在水里起伏中,她隐约望见岸上有一个人的身影。
“救救我,救救我……”她话说不完整,声音尖锐又短促。
傅翊周双手横在胸前,好整以暇看着水中垂死挣扎的人。
沈鸢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池水像是灌进了脑子,身体变得很重,直往下沉。
就在意识快要涣散时,后背衣裳被一道力攥起,她整个人浮出水面。
她躺在池塘边的软草地上,筋疲力尽。
午后阳光刺眼,居高临下的男人逆光,五官深邃。
沈鸢侧过身,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好几声,吐出喉咙里的池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现下她却是想通了。
将才推她下水的就是他。
他前脚在她哥哥那儿装宽容大度,私下里却来报复她。
“你一个男人就这点肚量?”她嗓子因剧烈咳嗽,嘶哑得不行。
傅翊周手搭着膝盖,单膝蹲在沈鸢身边。
他嗤笑了声,“爷可从来不吃亏。”
“那您现在满意了吗?”沈鸢手撑着草地,支起上半身。
“沈小姐什么意思。”傅翊周眼含讥笑,打量她的眼神甚是无礼。
沈鸢顺着他视线往下看,她衣裳湿透,紧紧裹着身体,曲线毕露。她猛地屈膝,搂著胸前。
“傅大人这算报仇吗?”冷水浸湿了衣裳,犹如被冰冷的囚笼吸取热量,她的牙齿发颤。
傅翊周嘴角噙笑,摇了摇头。
沈鸢双眼泛红,死盯着他,但眼中敌意转又消散。
毕竟是她叫人打了他。既然他不是她认为的那人,他想如何报复她都没所谓。
“那大人想怎样才算了了。”沈鸢现下心跳平复,冷静许多。
“我想怎样便怎样?”傅翊周声音轻佻,手背拂过她的侧脸,“这样也可以?”
他手背温热,引得她冰凉的皮肤发抖。
沈鸢内心一阵嫌恶,淋湿的睫羽垂下挡住眼底情绪,侧过脸去躲开他的手,“我已婚配。”
傅翊周收回手,甩了甩手背上的水珠,是从她脸上碰过来的。
他冷笑一声,“我又没说要娶你。”
他站起身,背过身去,“我听说过你。”
应该是从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里听过她的名字吧,把她说得如此不堪。沈鸢艰难喘气,其实她明白,她极有可能嫁不成了。
故而她尤其恨那群贼匪。
“我想说的是,”他回过头,阳光下的侧脸凌厉,“自己有气,就别撒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懂么?”
他来沈府几次,也只是和沈嘉麟去书房谈公务。
从未见过这位沈小姐,反倒是察觉到暗地里一直有人在盯着他。
“您还想要多少钱,只要您消气,多少我都去准备。”
沈鸢直截了当,“我哥给你一份,我也给你,我们就当两清。”
“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千金,真是气阔。”傅翊周一字一顿,突然又转了过去,半蹲在她身旁,靠她极近。
沈鸢还没反应过来,背对着自己的人,脸蓦的就放大在眼前。
这次她彻底看清了,他眼睫瞳仁黑白分明,一道寸长、尚未结痂的红痕,划过俊朗的眉眼。
他掐着她的下巴,“钱我给你双份,你让我打一顿如何?”
“这才叫两清。”他冷冷道。
沈鸢脸颊被掐得凹陷,下巴也跟着抬高,但眼睛却直直盯着他的脸。
一股深沉、凌冽的幽香钻入鼻腔。
纵然过去了一年,她的记忆也变得模糊,忘记了许多。
他们衣发装束不同,性格谈吐不同,但一个人的气质总不会变。
“小十是你吗?”她试探问道。
傅翊周微眯的黑眸里满是疑惑,良久才道:“胡言乱语,你哥说得对,你病得不轻。”
他松开手上的钳制,语气冷漠:“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话虽是这么说,但过了一阵子,他们又见面了。
而且见面的场合并不光明。
都察院王经历的五十寿宴上,首辅之子夏长荫送了一个唱昆曲的戏班子作贺礼。
因是同僚,沈廉携儿女参宴。
开宴前,天色将暗。
各家府里的小姐三两作一团,瞥了沈鸢一眼,再捂嘴偷笑。
沈鸢早已习惯这样的侧目,一人往园子里的偏僻处走去。
春夜寒凉,沈鸢行在鹅卵石铺的路上,沿小道走,没一会就走到了死角。
比人高的假山挡住视线,假山后是一堵墙。
正当沈鸢犹豫,是立在原地等宴席开始,还是原路返回时,她听了女子的笑声。
“她给宁殊哥哥提鞋都不配,怎么还厚着脸皮霸着人家啊,我要是她,就主动退了这门亲。”薛诗菱尖着嗓子道,语气是不加遮掩的嫌弃。
“她应该一头撞死才对,她活着不仅让她家人蒙羞,也让大家面上都难看。”
刚刚打照面时,相互还能装得得体,这会子私下里是一点都不掩饰对沈鸢的鄙夷。
沈鸢哽着嗓子,往道路旁的假山靠。
这种时候出去,各人脸上都不好看。
王经历的女儿王兰葶没有附和,而是说:“这边走,那里是死路。”
薛诗菱跟着王兰葶的指示,这里是她家府邸。
“他们的婚事迟早要作罢,到时候还不是你嫁给宁殊。”王兰葶道,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沈鸢咬紧下唇,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觉得。
她跟宁殊的关系如何了断,也就看是她家和宁家谁先开这个口了。
她扶着假山,额头倚靠在手背上发呆。可眼前假山石上的一个镂空,叫她看清了假山石后的景象。
假山石的阻挡后,还有一座八角亭。
亭中看身形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正襟危坐,女子侧过身,软若无骨,半个身子搂着男子肩膀,亲吻他的脖颈。
沈鸢惊得瞪大眼睛,当即捂住嘴巴。
这园子别有洞天,外面有薛诗菱等人堵着她,内里又有这等淫靡之事。
她被困在中间,进出不得。
月照当空,园子内愈发安静。
女子亲吻的声音明显,似是连绵水滴不断落入池中。
沈鸢听得头皮发麻,稍一瞥,就发现那正坐着的男子异常熟悉。
即使光线昏暗,但那轮廓她再清楚不过。
她挪不开眼,视线穿过假山洞,紧紧黏在那对正在缠绵的男女身上。
这不是前些日子威胁她的那人吗。
耳边仿佛回荡着他的冷言冷语。“别再让我看见你。”
顶着一张和蒋十伊分外相似的脸,冷峻无情,即使温香软玉在侧,同样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怪不得他是觉得她想引他注意,故意缠着他呢。
原来是个有主的。
沈鸢内心轻嗤,刚要收回视线,那人如鹰隼般的目光便直直地看向她。
她呼吸一滞。
倚靠在他身上的女子云鬓歪斜,只露侧脸,仍旧埋在他锁骨处,意乱情迷地扭着肩膀。
沈鸢只能看清那女子身着紫红色裙裾,梳妆打扮来看像是个已成婚的少妇。
她目光坦然,迎上傅翊周的视线,随后嘴角勾笑,离开假山。
傅翊周扯开身上的虞娘,随后站起。
虞娘不满,坐在凳上,理着肩头的衣衫,“就这么走了?”
“嗯。”
“下次什么时候来?”
“下次来的时候来。”
“欸你!”虞娘猛拍石桌,他背影却已拐进了假山内。
沈鸢出了月门,宴厅即将开席,戏台上试敲的锣鼓声传到了这儿。
只不过她刚走没几步,手臂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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