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特愣住了。
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罗茨会介意自己是个恶魔吗？
里斯特陷入沉思。
西泽加大游说力度：“人族是个自尊心强又情绪敏感的种族，如果知道你是个恶魔，而他只是个人族，他的自尊心可能会受到伤害。”
里斯特：“……自尊心强这一点倒是真的，罗茨真的不能接受自己被说‘不行’，听到就会自己生闷气。”
西泽侧目看了一眼里斯特。
“比如呢，他哪里不行？”
里斯特：“唔……想不起来了，有时候只是随口说的而已……啊！我想到办法了！”
西泽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里斯特兴致勃勃地说：“如果罗茨介意我是个恶魔的话，我就把他带去找女巫，听说有女巫可以洗掉情绪和记忆的。我把他带去把脑子洗一洗，他就不会再执着于我是恶魔这一点了吧！”
里斯特越说越兴奋，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感谢这些邪恶女巫的存在。
西泽：……
他这时候不好评价那个人类和里斯特一起生活一百多年，对那个人类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不论那个人类如何，在自己这里，那个人类都是必须要死的。
而且必须要死的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两人说话间，一直沿着进城的主干道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旅店门口。
这家旅店和之前住的镇子上的旅店完全不一样，这家旅店有四层，旅店外面还精心装饰了一些深渊魔植，利用魔植会自己左右动弹的特点来招揽路过的客人。
旅店上方还有一个铁制的大招牌，上面写着“深渊欢迎你旅店”。
里斯特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就住这吧。”
两人办理了入住之后，拿到各自房间的钥匙，两人房间都在三楼，不过这次不再是隔壁。
现在临近晚上，许多住在旅店的人都在赶回旅店。
里斯特和西泽下楼吃饭的时候，就遇到了两个冒险者小队，两个兽人、一个血族。
“好热闹啊。”
西泽：“很吵。”
两人说话间，旁边走过一个绿色头发的女性精灵。
那个精灵不知道为什么，和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回头看了西泽一眼。
里斯特没注意到这点，西泽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用一双血色瞳孔冷漠地注视着那名精灵。
对视间，那名精灵怔愣片刻后，对西泽歉意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加快脚步上楼。
西泽收回视线，跟在西泽身后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这家旅店比较大，连吃饭的地方都单独划分出了餐厅，和镇子上的那家小旅店餐桌直接摆放在一楼大堂完全不一样。
餐厅里用餐的人很多，大多数人都是白天出去奔波，这个时候回到旅店吃晚饭，然后再回房间睡觉。
看起来，这里面似乎并没有单独空着的桌椅了。
里斯特走到一张只有一个人坐着用餐的桌子前，问道：“不介意我们坐这吧？”
对面吃饭的人有着一头卷曲的枯黄头发，衣服上沾上了些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汁水，看起来有些邋遢。
小卷毛听到有人问话之后，舀汤的手微微颤抖，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里斯特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卷毛，然后才和餐厅里的伙计要了晚饭。
看到墙上写的菜色后，里斯特挺开心：“终于能吃点不一样的肉了。”
上一家旅店里只有黑猪肉，现在好了，这里不光有黑猪肉，还有鹿肉、羊肉、牛肉、甚至还有一些小型魔兽肉。
里斯特看小卷毛吃饭还挺香，探过身子好奇想去看看他点的什么菜。
小卷毛被里斯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往后躲了一下，带着椅子都往后挪了挪。
里斯特：“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碗里全是菜啊，一点肉都没有，怎么还吃得那么香？”
小卷毛很快脸红起来：“……我、我是因为饿，所以才吃得香。”
“哈？”
小卷毛越说声音越低：“我、我一天只吃一顿饭。”
里斯特怜爱地看了一眼小卷毛，顺手给他点了一份便宜肉食。
小卷毛推拒地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吃饱了。”
然而，说这话的同时，小卷毛还在不停地咽口水。
里斯特托腮看着他，突然说了句不想干的话：“你是人族吧？”
小卷毛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里斯特悠哉地看着他：“我们不久前还聊到了人族，而你又是我这趟出行里遇到的第一个人族，所以我心情好请你吃顿肉。”
“啊对了，我不是个好恶魔哦。别因为这顿肉就放松了对恶魔的警惕。”
小卷毛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肉食的诱惑，接受了里斯特的馈赠。
里斯特在用餐的过程里，再也没有和小卷毛说过话。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这只是他心情好时的随手馈赠，这无关对象是谁。
小卷毛在用完餐，离开之前，低声和里斯特道谢时，里斯特诧异过后，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卷毛离开之后，里斯特看了看周围，问西泽：“以前深渊大陆也会有这么多其他种族过来吗？”感觉过分热闹了点。
他印象里的深渊大陆很安静。
西泽：“至少一百多年前，其他种族来往的数量还没有这么多。”
里斯特：？？？
西泽尔怎么说话这么奇怪，我睡了一百多年，他又没睡，怎么总和我说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两人用餐没过多久，之前遇到的一支三人冒险小分队也到了餐厅。
三人有说有笑，显然心情不错。
里斯特神色有些怀念。
“说起来，我之前也当过一段时间冒险者。”
西泽：“你接过委托？”
里斯特轻嗤一声，“那当然，我和罗茨当时可是那座城市有名的冒险者队伍。”
听到这，西泽手里捏着的汤匙，一不小心被他给掰弯了。
他叫来侍者换了餐具，对里斯特解释道：“可能是汤匙的质量太差了。”
旁边的侍者：……
用完餐之后，里斯特并没有着急回到房间休息，而是去了一趟旅店前台。
里斯特问旅店前台的小伙子：“这附近，有没有消息灵通点的人？”
小伙子笑嘻嘻地应答：“客人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店员，怎么能知道这些消息呢？”
里斯特熟练地从兜里摸出一魔币捏在两指之间，“现在知道了吗？”
小伙子下意识想伸手去拿那枚魔币，但被里斯特晃了晃手躲开了。
“客人，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住在二楼214那位客人，小道消息非常多，您两位想知道什么，问他准没错！”
里斯特把那一魔币丢给旅店前台，然后径自上了二楼。
西泽：“你要问什么？”
里斯特：“问问看他知不知道图尔斯在哪。”
西泽沉默片刻，再次问道：“图尔斯是谁？”
里斯特：……
他吐槽：“你们血族都这么没有契约精神的吗？图尔斯是女巫之前和我们做的交易里，要把兽核转交给予的人。”
西泽安静两秒，辩解道：“血族是个重承诺的种族，前提是有值得被看重的价值。”
对他来说，一枚兽核而已，找不到图尔斯也可以直接丢给兽人族，总有人接收的。
至于后续发展，那与他何干？
214门口，里斯特敲了两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
西泽：“可能还没回来。”
于是两人折返上了三楼，各自回房间。
将近午夜时，里斯特打开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外面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人行走，大多数人都回家或者回了旅店休息。
里斯特估摸着214那个消息贩子应该也回来了，于是穿戴好衣服下了楼。
这次敲门没多久，里面就有了回应。
“谁在敲门？”
里斯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只有询问，但并没有走动的声音。
对方似乎并不是很想来开门。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问个消息而已。”
214房间里，迈尔斯原本攥紧的剑稍稍松开些许，不再如刚才那般紧张。
但为了保险起见，迈尔斯开门前，还是先问了一句：“是谁介绍你来的？”
里斯特挑了挑眉，“一楼旅店的伙计。我花了一魔币从他嘴里知道了你的消息。当然，问你的消息，当然不止这个价钱。”
迈尔斯：……
沉默片刻，他打开了门，“进来再说。”
关上门之前，迈尔斯还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上没有其他人看到才关上门。
迈尔斯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坐下说吧。”
里斯特拒绝了。
“不用了。”
见状，迈尔斯也不多说：“你想问什么？”
里斯特：“兽人族里有一个叫图尔斯的兽人，应该在兽人族里很有威望，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迈尔斯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据我所知，兽人族里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不过也可能是我消息不够灵通，毕竟我对深渊大陆这边兽人的消息更熟悉，但兽人部族并不在深渊大陆，而是在西顿大陆。”
“听说兽人族现在有□□？”
迈尔斯笑了笑：“大人，您看这——”
里斯特丢给他两魔币，“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迈尔斯面露难色。
里斯特又多加了一魔币，淡蓝色的瞳孔暗含警告意味：“加码前先掂量你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如果你说出的消息不能让我满意，我只能拿你的脑袋充数了。”
迈尔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大人您别生气，这个，我也是生活所逼嘛。”
“兽人族目前确实正处于□□之中。不过大部分人可能只知道□□的原因是因为底下的兽人不满兽人王的统治，觉得他不配做那个位置。但事实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当然了，后面的消息，大人您给的价码多，那自然是能知道的。”
里斯特：“别墨迹，快说。”
“诶好。大家都以为兽人族现在□□是因为两拨势力在争兽人王的位置，其实是三拨人。现任兽人王，底下对兽人王通统治不满的反抗者，还有被圣廷扶植起来的部分兽人家族。”
“听说前任兽人王的兽核其实并没有被现任兽人王吸收，所以底下兽人才有勇气反抗，而圣廷扶植的那些兽人家族暂时并没有太大动静。”
里斯特眉头蹙起。
圣廷的手已经伸到兽人族里去了吗。
动作还挺快。
迈尔斯说完后，嬉皮笑脸地看着出手大方的这位大人：“您还有没有其他想知道的消息，小人我知无不言！当然，要加钱。”
里斯特：“这家旅店有没有从西顿大陆来的兽人？”
他又丢给迈尔斯一魔币。
迈尔斯喜笑颜开：“当然有了，205那间房的客人就是了。”
里斯特点点头，走了。
他没上三楼，直接去了205房间，敲了没两下，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兽人族少女，两边脸颊有几道黑纹。
少女见到敲门的并非旅店的伙计，脸上显出几分警惕：“你是什么人？”
里斯特抱臂看着她：“只是个想履行承诺的恶魔而已，想问你一些事情。”
兽人族少女还是很警惕：“问什么消息需要半夜三更来问？”
里斯特：……
他熟练地掏出两枚魔币，想故技重施。
但兽人族少女见到这个情形立刻身体前倾，摆出了攻击姿势。
“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里斯特后退两步：“可以，没问题。我明天白天再来找你。”
走上三楼的里斯特心里很疑惑：自己看起来这么像坏人？怎么兽人族那个孩子一见他掏钱就露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第二天白天，里斯特见到西泽时，把这件事和他说了。
“我看起来很像坏人？”
西泽摇头：“不像。”
论好坏的话，里斯特是六阶恶魔里最好说话的了。
换成其他的六阶恶魔来做这件事，那个兽人族少女根本不会有拒绝回答的机会。
哪怕是外表绅士的城堡管家德克，也不例外。
吃过早饭之后，里斯特打算履行昨晚的诺言，再次去205房间找那名兽人族少女。
然而，几次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里斯特下楼问旅店伙计那名兽人族少女是否退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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