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南宫氏宗祠内。
魏宁真沐手焚香,亲自为亡夫和幼子的牌位上了香,虔诚地跪在殿中。
青烟缭绕,寂静无声,诸位先祖的画像俯视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她强撑多年的伪装。
她抬眸,指尖轻轻抚过幼子牌位上的漆痕,神色黯然。
“衍儿,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玥儿。”
宗祠内烛火微晃,映得牌位上的漆痕忽明忽暗,似是亡人的回音。
细微脚步声传来,佩兰在她身后恭敬道:“家主,东方少主来了。”
“阿璟?”魏宁真有些意外,“他独自一人吗?”
“是。”
他来所为何事?
魏宁真垂眸,略一沉吟道:“让他到前堂稍候。”
“是。”
佩兰走后,魏宁真又独自跪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才起身。
自上次从观星台回来,她日夜心绪不宁,唯有在此处方能寻得一丝慰籍。
冬日晴空万里,稀碎的露霜晶莹。
魏宁真刚走到门前,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东方璟立在堂中,明月为身,流水作姿,说不出的高洁清贵。
她有片刻失神,眉目中闪过一抹悲戚之色。
若是衍儿还在世,如今也是这般风姿俊秀的少年郎了。
东方璟见她到来,略一俯身,双手交叠齐眉道:“晚辈见过家主。”
“阿璟不必多礼。”魏宁真淡然一笑,缓步入内,“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以往东方氏兄妹来府中,多半是来找玥儿,如今玥儿不在,他又独自前来,只怕另有要事。
东方璟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晚辈今日起来,是为了家主的心中之事。”
魏宁真眸光微凝,指尖在袖中无声掐拢。
“哦?”她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鬓边步摇纹丝不动。
东方璟道:“确切来说,是为了阿玥的事。”
魏宁真心底一突,难道东方业那老头跟他说了什么?不过,阿玥的事连东方业都不知晓,阿璟怎么可能知晓什么?
她稳了稳心神,故作疑问:“阿玥能有什么事?”
东方璟道:“南宫氏家主竞选大典在即,阿玥无力应对,因此你才让她与百里氏联姻,想以此避免让她当众开炉炼丹……”
“住口!”魏宁真急言制止,下意识看向周围,确认无人才继续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原本还暗嘲自己草木皆兵惯了,动不动就自乱阵脚,却没想到,东方璟一开口就让她心惊胆战。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晚辈知道,南宫氏有一族训,凡是外嫁女,若有能力出众者,亦有资格参选家主。所以在众人看来,阿玥即便在此时嫁人,也不过是为了结两姓之好,无人会怀疑她的实力,而您只要保证在大典上不会有人炼出五品丹,阿玥自然不必动手,便可顺理成章地接任家主之位。”
东方璟徐徐道来,即便戳破了魏宁真最后的防线,也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之意,这便是他的厉害之处。
“您此前已让家父卜了一卦,南宫氏不会再有新起之秀,但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此,并非万全之策。而您真正所担忧的,也不是这家主之位落入谁手,而是您和阿玥这些年来,所掩藏的秘密一旦示众,便是万死难辞其咎的罪过。”
话到此处,魏宁真指尖已经发颤,凝眉注视着东方璟。
若不是眼前的人是阿璟,她此刻心里所想便是如何杀了此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东方璟一向聪颖,自小又与衍儿走得近,难道是衍儿告诉他的?
“家主放心,您所顾虑的,晚辈绝不会向旁人透露半分。”东方璟神色认真道,“我与阿玥自小一块长大,我也不想看她有事,因此今日前来,是想助家主堪破此局。”
魏宁真闻言脸色稍缓,问道:“你有办法?”
东方璟微微颔首,向前两步,语气和缓道:“要解此局,就必须让阿玥参加竞选大典,只不过这大典的日子,要提前些。”
魏宁真不解道:“这是为何?”
东方璟道:“其中缘由,恕晚辈暂不能告知,但晚辈想护阿玥的决心,绝不会比您少,还请您相信晚辈。”
魏宁真沉默不言,显然是犹豫了。
东方璟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沉稳如他,再加上举世无双的占卜之术,说出口的计划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是她还是不敢赌。
“你既不能告诉我缘由,让我如何信你?阿璟,你虽天资过人,有窥见天机的能力,但正如你爹所言,天机也是会变的,你不能让我把希望寄托在你所算出的良辰吉日吧?”
“将大典提前,并非是为了什么良辰吉日,而是因为……”东方璟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阿玥在将军府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魏宁真顿时心弦紧绷。
“家主认为,百里聿风为何会轻易同意这门亲事?又为何远在前线也要匆匆定下婚期?”
魏宁真不是没想过,百里聿风有他的谋算,只是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多想。此时经东方璟一提醒,她才隐隐明白过来。
百里聿风想让玥儿为他炼丹?
她喃喃道:“那岂不是左右都是死局?”
“夜行独木桥,桥断不见舟……”东方璟轻声道,“这是前几日家父为阿玥卜的卦辞吧?”
魏宁真眸色微动,唇线紧抿。
东方璟继续道:“此卦虽为大凶之相,但实际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转机。”
“什么转机?”
东方璟神色不变,眼底却浮现了一丝算计:“此事还需劳烦家主进宫一趟。”
……
将军府内,书房周围格外寂静。
蒋翼手捧着密文停在门前,叩了叩门扉。
“进。”
得到允许后,蒋翼这才推门而入。
府内书房与西厢房辟出的檀香小间相连,暖光自窗棂而入,在屋中投射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晕。
蒋翼绕过数排规整的书架,来到暖阁内,正见百里聿风双腿交叠随性而坐,手指黑子,对着棋盘冥思,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更显得他容颜英俊深刻。
蒋翼躬身道:“将军,这是军中传来的密函。”
“嗯。”百里聿风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
蒋翼见他没有查看密函的意思,便将密函搁在旁边的案几上。
“嗒”一声清响,黑子倏然落下。
“让你查的事,可有下文?”
百里聿风又执一白子,指节悬于棋盘三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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