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终有隙,天光一线破重围。
南宫玥觉得,她人生十八载,终于在此刻迎来了属于她的一缕光。
她忽然笑了,不似往日矜持端庄,脸上漾着稚气的梨涡,如冰破春来,映亮眉梢。
百里聿风就这样静静观着她忽雨忽晴的脸色,半晌,开口道:“走吧。”
“去哪?”
南宫玥乍一开口,才恍然惊醒此刻身在何处。
陛下未松口,欺君一事便不算了结。
百里聿风长臂一带,将她从地上轻且稳地扶起,高大的身形投下影子,将仰着脑袋的南宫玥整个儿笼罩其中。
只见他似有玩味之意,轻笑道:“当然是去帮夫人教训教训外面那条疯狗。”
疯狗?
司徒莫吗?
这个形容确实非常贴切。
“陛下!”一声极其刺耳的“狗”吠响彻庆安殿。
司徒莫重重跪伏在帝王脚边,面如土色,“臣也是一时失察才会酿成如此误会啊!还望陛下明鉴!”
“误会?”百里聿风踱步而来,轻飘飘道,“你所说的误会可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南宫玥跟在他身侧,垂眸不语,内心却疯狂点头。
这个老头坏得很,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环扣一环,险些让她和母亲招架不住。
只听百里聿风道:“难不成,仗着自己有个宠妃妹妹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辱其他名门?”
“你……”司徒莫瞪了他一眼,立马转向萧绎,“陛下,臣绝无此意啊!”
他就说,碰上百里聿风这尊煞神,他今天定是要被扒层皮的。
萧绎轻晃茶盏,不动声色地睨了司徒莫一眼,只字不语。
司徒莫接任家主之位以来,没什么突出的建树便罢了,闹出的糟心事倒不少,若不是有个出落得亭亭玉立,又知书达理的妹妹,一入宫便极受皇帝宠爱,这些年明里暗里地帮了他不少,司徒莫这家主之位早就坐不住了。
百里聿风停在他两步之侧,微微垂眸道:“司徒家主对南宫氏似乎颇为了解,连吾妻的炼丹习惯都了如指掌,难不成早在南宫氏安插了眼线?”
“你不要血口喷人。”司徒莫怒道,“我只是偶然听人说起而已。”
“哦?”百里聿风来了兴趣,追问道,“只是偶然听说便敢告到御前,不惜开罪我将军府和南宫氏,看来司徒家主对这人信任至极。”
司徒莫张了张口,半晌才道:“我……我是担忧有人欺瞒陛下,这才一时着急,失了分寸。”
他焉能听不出来百里聿风在套他的话,他说什么也不能吐露半分。
可那人明明告诉他,南宫氏嫡女是个不会炼丹的废才,让他尽管把此事捅破,怎么现下她却当着陛下的面炼了出来?到底是消息有误还是存心坑害于他?
“陛下。”魏宁真开口道,“此番司徒家主空口无凭便诬陷我南宫氏欺君之罪,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东方业亦适时拢袖行礼道:“望陛下为臣等做主。”
局势陡然逆转,先前凌厉的指控此刻化作千斤重担压回自己脊梁。司徒莫双手撑着冷硬的石板,喉间滚着破碎的辩解:“陛下明鉴,臣……臣只是……”
“铿”的一声脆响,茶盏与案桌相击,瓷底金边在沉香木上震出细微颤音。
萧绎眸光一凛,寒声道:“司徒莫,这些年你不把心思放在精进锻造之术上,反倒一双眼睛天天盯着别人的府邸,依朕看,你这个家主也不用当了。”
司徒莫闻言面色骤变,急声辩道:“陛下,臣自知有错,还请陛下念在臣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臣这一次吧!臣……”
“陛下。”
未说完的话被打断。
百里聿风唇边含着抹笑,从他旁边走了过去,“臣斗胆,有劳陛下帮臣传个太医。”
太医?现在?
南宫玥一头雾水,抬眼看向他。
其余几人也看向他。
这节骨眼上,请太医作甚?
百里聿风微微垂眸:“臣妻方才炼丹时被火灼烧,若不及时处置,怕是会恶化。”
伤?南宫玥眼珠子一转,他说的是方才自己被溅出来的火星子灼伤的地方吧。
想不到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让他看出来了。
真是好体贴的夫婿啊!
若不是天天被他关在丹房里没日没夜的炼丹,丹炉炸了一个又一个,都没能出丹房一步,她差点都要感动了。
“受伤了?”
萧绎微微偏头,看向他身侧。
南宫玥略带鄙夷地将目光挪了回来,与皇帝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她心里咯噔一下。
稳住,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肯定不能拆他的台啊。
“回陛下,只是手腕处被炉火烫到了,并无大碍。”
她暗自思量片刻,便知百里聿风此举目的何在,南宫氏的嫡女,定远大将军的新婚夫人,因着司徒莫一句空口白话,被逼得当众炼丹自证清白,还因此伤了手。
这传出去,朝臣一人一句唾沫就能淹了司徒府的门楣。
于是话到嘴边,她索性把火星子改成了炉火,乍一听就让人觉得伤势严峻。
魏宁真信了,急得上前一步,轻抬起她的手腕,细眉微蹙道:“让我看看。”
南宫玥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手,指尖在母亲腕间轻轻一压,递了个隐晦的眼神:“无妨,习惯了。”
短短几字,就让自己的处境显得极为弱势。
魏宁真微微一怔,眼观鼻,鼻观心,立马反应过来,顺势道:“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面,你如今是将军夫人,一丝一毫都代表着将军府的体面,岂可大意?”
萧绎闻言眉梢高挑。
这是搁这点他呢?
他抬了抬手,朝一旁的太监吩咐道:“速传御医。”
今日南宫玥竟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且不说南宫氏嫡系一脉就剩这么个独苗,单是百里聿风那护短的架势,他若今日不严惩司徒莫,怕是会落个徇私枉法,曲庇葭莩的名声。
司徒莫在地上跪了半晌,膝盖硌得生疼,原本都要把妹妹搬出来救命了,却被百里聿风冷不丁的这么一出,硬生生截了话头,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萧绎扫了他一眼,复而抬眸,冷声道:“传朕口谕,司徒莫身为锻造司司监,不思报效朝廷,反挟私诬陷同僚,着即革去锻造司司监及司徒氏家主之位,禁足府中,非诏不得出。”
庆安殿旁宫道上,一小太监正提着袍角疾奔,刚转过朱红廊柱的拐角,便听见此圣谕,心里连连叫苦:完了完了,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也顾不得擦汗,又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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