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城里愈发热闹起来了。
寻鸿斋门口一大早便放了几盘响炮,红色炮纸散落在店门口像红地毯,店里的伙计们在门口显眼位置摆了好几摞宁渝女史的书。
聂鹤筠此时正待在屋内和几位客人聊天,他们早早地就预告了这本书的发行时间,不必太过宣传,因为宁渝女史要出书的消息早已传遍泛城文坛。
女史曾特意叮嘱不要过于张扬,她编撰这本兴安省历代乡贤文章汇编的目的是为了记人记言,宣扬江南乡贤的孝贤之德,因此时雅斋和寻鸿斋都只是提前宣布张贴告示,并未大肆宣传。
可发行首日两家店门口依旧热闹非凡。
薛沛易站在聂鹤筠身边,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讲述这本书中的亮点和心得,眉飞色舞却情感充沛,丝毫不使人感到做作。
虽然今天生意好,但按照泛城书业的习惯,每年腊月都会比平时早半个时辰关门。因为冬天天长,到傍晚时店内昏暗,而点灯又太费油,店里人少便不划算。
聂鹤筠一路边走边逛,回到家时正好大嫂丘海期带着小修意从瓦肆那边回来,大嫂热情搀着聂鹤筠进了屋,边走边说:
“你们店里忙不忙,悠然居请的说书先生是个会耍剑的侠女,开场前那段真是英姿飒爽,赶明儿有空了咱一起去看!”
“耍剑!前几年我去瓦肆,还只有乌大娘她们有舞剑班子,可惜后来只能在街头卖艺,没想到这年头连说书人都开始耍剑了。”聂鹤筠今天本来就高兴,一听丘海期讲的许多乐事,激动地一连串说了不少。
她说到激动处差点跳起来,一时间整个屋里都充满了活跃的气氛。
泛城过年时向来热闹,大人小孩都期待着一年之中最大的节日,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各种置办年货打扫庭院不亦乐乎。
不仅家里是这样,闹市街头、瓦肆勾栏人头攒动,孩子们放了假到处踢球玩闹,大人们则三两聚在一起说道这一年的收获。
本来临近年关,愿意来书坊的人不多,只有写春联画年画的生意红火,可时雅斋与寻鸿斋借着宁渝女史的新书发行,店里依旧是热闹了好几天。
如果大家都生意一般,也没什么,偏偏有些人心里不平衡。
这不,时雅斋对面的澜沧铺掌柜张勋让沉不住气了。
他每天看着进入时雅斋的人一个接一个,可自己这边就只有靠他辛苦经营才留下来的几个老客户,还只有写春联这种不赚钱的生意。
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张勋让刚从爹手里接下这个店开始,也不是没赚过钱,可是都没攒下来。
今年还格外倒霉,家里那个不成气的儿子没考上秀才,整日借酒浇愁不说,还染了赌瘾,欠了一屁股的债,今年这年真是没法过了。
他每天往柜台那一坐,桌上摆了纸,墨也磨好了,可就是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张勋让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天大的好事能让逢家和薛家尽占了,还有聂鹤筠那个不老实的,初出茅庐便处处压他一头。
就算聂鹤筠和逢惊越和离了,也不耽误她转头就做了寻鸿斋的新掌柜。
薛玉山不是生平最讨厌逢家人么,怎么会愿意跟时雅斋合作,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跟一个刚离婚的女人走那么近,不清不楚的。
都说是逢惊越休了妻,我看是被绿了吧!狗男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忘八,世风日下了!
张勋让一边想一边在心里狠狠咒骂,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极其愤恨恶毒,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样子就像一条恶狗。
他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心里又焦又急,要是年前还不了债,被讨债人追到家里,岂不是没脸面对列祖列宗啊!
突然张勋让从柜台里跳出来,脑海里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招手示意伙计阿虎过来,他在阿虎耳边说了几句话。
阿虎随即放下擦桌布出了门。
张勋让装作收拾门口那堆杂物的样子,看着阿虎走向了寻鸿斋附近的茶摊,自己随即便从后门出去了。
“茶博士,来壶茶暖暖身子。”阿虎大摇大摆地坐下,侧身对着寻鸿斋的门面,他眼睛往寻鸿斋那边瞄了几眼,果然看见聂鹤筠和薛沛易的身影,她二人与茶摊只有几步之遥。
阿虎是个大嗓门,又得了令,便故意问道:“茶博士,你在这里摆摊摆多少年了?”
茶博士是个中年汉子,对这条街上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他自然知道阿虎是谁,便笑着回道:“阿虎,你小子今天有空来我这喝茶,那可真是难得,我在这摆了快十年摊了,你能不知道?”
“今年这年可不好过啊,我家老爹一直咳个不停,我是愁的没办法,说来也巧了,那天我去城西王大夫那拿药,对门新搬来一个涣州的女书生,写一手好诗,之前在涣州还写过几本小说呢。”
阿虎说的是头头是道,附近的茶客也支起脑袋听他们说。
“这个我知道,涣州有名的世情小说写手——逍林道!她本来就是泛城人,那是她家老宅,估计是回来过个年就走了。”茶博士端上来茶,接着阿虎的话说。
阿虎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一位络腮胡茶客插嘴道:“逍林道的《瑶风记》我看过,里面那些人物可是惟妙惟肖,只可惜得去涣州买。”
“咱们泛城书业全国有名,这条街上哪家店不是鼎鼎有名,怎么就没人去请逍林道?”阿虎瞟见寻鸿斋门口的那两位也驻足听他们讲话,便继续引导道。
“文人脾气大呗,写书只是为了消遣,又不跟咱们这些俗人一样。”络腮胡茶客对面的瘦子端起茶杯说道。
一时间茶摊里也热闹起来,几个人从阿虎他爹的病聊到逍林道的身世,又聊起她的小说,甚至吸引了路过的一些老书虫。
而寻鸿斋门口站立着的两个人,原本在接待几位客人,此时客人已经走了,她俩还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薛沛易看向若有所思的聂鹤筠,便问道:“你也对逍林道感兴趣?”
“前年过年时我姑姑从涣州回来,给我带来几本逍林道的小说,挺有意思的,只可惜在泛城买不到。”聂鹤筠说罢便遗憾地摇摇头。
薛沛易看她进了屋,眼睛一亮便追上去说:“明日你陪我去精科馆走一趟,好不好?”
“去那干什么?”聂鹤筠不解道。
薛沛易狡猾地笑了一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聂鹤筠耸耸肩,无奈地说:“你是老板我当然得听你的。”
她回到家便从书柜里翻出了那几本逍林道的小说,正要坐在桌边回味一番时,突然瞥见桌角那本《玲珑飞侠传》。
聂鹤筠心一动,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这是上次与逢惊越在寻鸿斋见面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亲自拿着书送过来的。
聂鹤筠记得很清楚,那天逢惊越一大早身穿大氅,掀开帘子从轿子上下来,怀中抱着几本《玲珑飞侠传》,一看见她就咧嘴笑道:“醉笑生后来请了他的老师曾老先生作序,这是后来添上的,闲暇时看看解闷。”
聂鹤筠道过谢后便接下书,看对方还没有走的意思,便说道:“我这就要去书坊,没法请你进去喝茶了,以后有机会再喝吧。”
她不知为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逢惊越。
对方跟从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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