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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一段时日,若芜对君泽的脾性也算能揣度个三五分。
正如此时,君泽虽面上自若,可眉宇间表露出的不快极为浅显,若芜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怎么糟蹋他了。他方才对自己下手十分痛快,这会儿却扭捏地哼哼唧唧。扶柔替他割腐肉时那般血腥,也没见他疼得醒过来。若芜动了动唇还未回嘴,视线对上一汪既克制无比却又声声谴责的目光。许是那黑曜石眼在不悦之余还沾染上了几分未曾展露过的柔色,瞧得若芜微微一怔,待回过神才状似随意地道:“我这手法可是独一门,你就偷着乐吧。”
她一匙一落依旧麻利,指尖力道却轻缓了些。
敷完灵药,若芜取过洁净的绷带,双臂环过君泽后腰,再绕到前面来,如此一来,又得与他贴得更近,他身上降了温,落在耳侧的气息也冷了下来,想来那腐毒热症已过。
君泽被腐食的两个大口子万幸没有蔓延全身,其他完好的部位线条凌厉,沟壑分明,该结实的地方依旧结实。若芜好不容易将两处大口子处理完,君泽身上是清爽了,她反倒忙活得耳面燥热。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他的身体,只是此番他这般受伤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细心小妖早就备下好几件薄衫放在一旁,若芜省去一番翻找,随意取了一件急急往他肩上披,手腕却冷不丁被捉住。
君泽扣住她的腕骨压在胸前,道:“你知道了?”
他这么掐头去尾地问,若芜当真不清楚他问哪一件事,便顺势装傻充愣:“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作势要收回手,却被君泽死死攥住,贴着他沉沉的呼吸一齐起伏。若芜忍不住谴责:“别折腾了,你不心疼扶柔做的灵药我心疼,这伤要静养,从前帝君被魔族异兽咬去一大片皮肉,沾了魔域奇毒,也安静养了好些日子才复原如初。”
君泽笑得冷清:“你倒知晓挺多,连他殿中这般伤情私隐都一清二楚。”
若芜白他一眼:“这算什么私隐,你莫不是连伤怎么养都不明白,怎么活得这么多年。”
君泽忽然安静不再还嘴,若芜悄悄瞄他一眼,探究的目光被他捉了个正着,他似被方才的话气着了,面色郁郁不快,却忽然道:“你觉得沧昱此人如何?”
不知他为何如此挂念沧昱,这大概就是男子之间流行的气概较量。若芜眨巴着眼,着实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老老实实极其客观、公正地道:“长得一等一的好看,灵力一等一的强。”
毕竟是仙云第一战将,再多词句褒奖,若芜也不觉得过分,她甚至收敛了说。
君泽却像是要吐血了,脸色极其阴沉,抿着唇不说话。
安静不过片刻,不知是谁的肚子飘出声响。
若芜噗嗤笑了:“耆阿姐送了吃食过来,方才我才吃到一半,让你给耽搁了。”
君泽瞥一眼桌案,冷哼出声,眸色倒是柔和了。若芜瞧他冰白虚弱地脸蛋格外别扭,别扭的格外可爱,全然没了平日里凌人的气势。她心中一阵松动,见他没有驳话,也不打算动身去尝一口,约莫是腰腹间的伤口暂时还不利于行,她取了食案,好心好意挪了碗碟送到床榻边。
君泽却目光往臂膀偏了偏:“肩疼。”
若芜无情戳破:“你伤的是左臂。”
君泽抿直了唇不说话,活像个受气小丈夫。若芜生生忍着好笑,好人做到底地端过碗,舀勺子送到他面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爱吃不吃。”
君泽这才抬起眼,状似不情不愿的吃了一口,再吃一口。最后吃完了若芜剩下的半席饭,也没多留一口。
如此这般,药也敷了,饭也喂了,若芜自觉仁至义尽,端起食案。君泽盯着她将要迈出殿门的身影,似要抓住什么地疾声道:“你去哪里,何时回来?”
若芜停住脚步,回首看去,漫不经心道:“崇吾殿人手这么少,不如多招些小妖,我又不是你的侍从,哪能随叫随到。”
君泽气闷:“你……”
若芜截断他:“你什么你,别跟我拿乔。”
君泽:“……”
这一趟出山,耽搁了好几日,终于寻了空,若芜蒙头沉沉睡了一觉,翌日,一刻不耽搁的出门了。
为制作《妖山堪舆图》的丹青材料只缺最后三宫,便是这崇吾殿所在正北方第一坎宫,以及九宫东北位第八艮宫、西北位第六乾宫。
若芜本想趁君泽行动不便,先取坎宫米字九点,只是涉及崇吾殿的两个点似处在禁制之中,取下的材料入筒便消,无法留存。她只好先采集另外两宫。
一番奔走,最后到了第八艮宫。
这日一路上,许多鹿姐马婶悄咪咪窥伺打量若芜,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以至于她顾左右而言他,多花费了些时间才取完材料。好不容易歇会儿脚,找个小摊坐下,饮一盏甜露,咬上一口点心,忽听到巷尾一阵骚动。
一个满头扎小辫的小老头上蹿下跳从若芜眼前一溜烟跑过去,不一会儿,后面追上一个棕红衣衫的大娘,抡着棍边叫骂边追赶。路上顿时一阵鸡毛纷飞。
若芜眨巴两下眼,默默挥去飞扬的鸡毛,慢条斯理用完点心,再斟一碗甜露饮尽,才慢悠悠起身,往那小老头消失的巷口踱去。
她选中方位,大剌剌往巷子口一蹲,望着天闲闲道:“小骗子,又做什么亏心事了被人追着打?”
一旁堆摞成山的竹框抖动一下,须臾,老气横秋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原来是仙君啊……哎,那鸡婶不识好歹,她家里的鸡崽丢了,我好心告诉她是隔壁那黄鼠狼偷吃了,叫她赶紧搬家,她偏不信,还说那黄鼠狼长得一表人才,定做不来这事!”
若芜不禁好奇:“……有多一表人才?比君泽还好看么?”
竹框被顶着转了一圈,老地精终于见不到那鸡婶的身影,这才抬起竹筐,露出脸来,道:“仙君,你怎么也……”他哀叹一声,嚷道:“我说的是真的!”
若芜依旧闲闲:“我可没说是假的。”
约莫不愿讨论那黄兄到底有多一表人才,老地精立即放弃了挣扎,转而拍起马屁:“听说仙君为救族女辛苦寻觅灵草,如今谁人不念仙君的恩情!”
若芜扬眉:“没这么夸张吧,说不定也有你筹集灵力相求地姥爷的一份功劳。”
当时地精预言鸾鸟之灾后筹集灵力,若芜虽不大相信,但本着宁可信其有的见地贡献了些微灵力,命这少年老成的地精尽心相商。老地精听她如此慷慨赏功,立即谦虚推脱起来:“不敢当不敢当。”
这时,一个过路小妖由于盯着若芜看,差点撞上树。
若芜眨巴着眼,寻思这日盯她的人也忒多了,起身,掸去尘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走了。”
腿还未迈出去,却听地精道:“仙君是妖族的福星,若留在妖山,妖族必能度过将至的劫难。”
又来?
若芜奇奇怪怪回了崇吾殿,大老远就见一堆人挤在殿外,待走近了,一群妖民簇拥上来,前来送瓜果鸭蛋,纷纷表示感谢。
她有些晕头转向地回了西院,君泽正躺在院子晒太阳,白团子无精打采趴在竹窝,一盘吃食摆在眼前,似乎也没动过。
若芜蹲在竹窝前,伸手摸白团子脑袋:“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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