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得知?早先我还不敢断定那封信到底是沈英写给谁的,如今他逼宫造反,看谁跳的最欢就能猜到了。”
聂怀远身体一震,有气无力地嘀咕道:“沈英果然反了!”
随即笑起来,那声音说是笑,更像是在哭。
“当年沈英与我情同手足,无话不谈,我也私底下帮他做了不少杀人敛财的勾当”。
聂怀远奋力抬起头,说起话来喘的厉害,声音却比刚才大了不少。
“自从陈妃嫁予梁王,沈英怨他横刀夺爱,一直对他怀恨在心。先梁王本是前朝武将,趁着前朝覆灭,又有沈英之父沈永旺前来归附,拼杀半生自立为王。”
“当今的梁王娶了陈家独女,也是看中了陈家竟武军的势力,后来梁王对竟武军心生忌惮,百般打压,陈老将军离奇身死,竟武军被编进了梁王的熊武军。”
“他又提拔了封广袤和刘勇璋二人为他开疆扩土,封为边将,统一了京周十三州及河西、淮南两地。陈妃从此备受冷落,郁郁寡欢,久病不愈,沈英更是对梁王深恶痛绝。”
北尘眉头皱起,眼中的悲悯一闪而过。
“那沈英就是个痴情种,文才武功都不算上乘,不过是借着父亲生前的功劳,继任了虎威将军,他那两个臂膀顾望荃和凌拂空野心勃勃,沈英在这二人的鼓动之下,竟然生出了造反的念头,还亲笔给淮南大将军刘勇璋写了封密信,意图不轨。”
“当晚,他让我亲自去给刘勇璋送信,我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跟他大吵了一架,他答应我不再有此念头,我担心他欺瞒于我,就将那封密信偷偷换成空白,重新密封好。”
“第二天一早,那封空白的信就不见了,沈英说被他毁去了,三日之后我才得知,顾望荃为了拉我聂家下水,当晚就让少棠带着信出城了,少棠那畜生又是个贪图富贵的,许他些好处就被人利用,最终害的我聂家家破人亡!”
聂怀远不禁嚎哭不止,声音阴气深深,像从幽冥地府传来一般。
聂少棠当年被章兰茵杀死后,尸体被北尘扔在后山的悬崖下,聂家堡派人寻到时,早已腐臭不堪,面目全非。
北尘怒目一瞪,双手越攥越紧,攥得骨节咔咔作响,拂袖一挥,指着聂怀远道:“你们聂家家破人亡,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聂怀远勉强止住哭声,低声道:“离北尘,是我聂家对不起你在先,我如今也变成了这副模样,怪只怪我交友不慎,教子无方,只求你能给我个痛快。”
“当年我骗沈英,说在少棠的尸首上找到了那封信,已经被我毁去了,真正的信我一直藏在聂家堡后山山洞东墙的暗格里,怕给聂家堡招惹祸端,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本想着若沈英日后稍有妄动就把此信呈给梁王,如今……你若是想看,就去取吧。”
北尘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事到如今终于真相大白。
说来可笑,当年聂怀远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且与虎威将军沈英关系匪浅,前来攀附的江湖中人数不胜数。
但当聂家堡遭难后,全部做鸟兽散,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况且平了聂家堡的只不过是不满二十岁的离北尘。
聂怀远死后,北尘脚步沉重地出了密室,聂家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师娘惨死,百死难赎。
但说到底,聂家不过是沈英的走狗。
还有他的涣儿,跟他一样,小小年纪便承受了亲人惨死的锥心蚀骨之痛。
况且沈英和凌拂空近来招揽杀手诛杀异军主将和江湖敌对势力,将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当年他年纪尚轻,漂泊江湖,一心为报家仇丝毫不计后果,对外扬言是他离北尘血洗了聂家堡,有什么事尽管冲着他来。
但现如今他已经接管了无尤谷,做了谷主,若卷入其中,必定会给无尤谷带来劫难,师父仙逝仅一年,如何忍心让他老人家死后也不得安宁。
师父毕生所愿,不过就是安定祥和、亲人在侧,书画诗酒而已,北尘独自坐在书房里,默默地思忖良久。
入夜,无尤谷后院的花园里凉风习习,银杏树渐渐开始飘起了黄叶,涣儿找了一片竹林边坐下,两只手掌上下相对,受雪流云真气上涌,周围两臂之内寒气骤起,温度顷刻间降至冰点,身后的竹叶上渐渐结了霜。
北尘负着手走过来,轻笑道:“再练下去你身后的竹叶都枯死了!”
涣儿收了内力,起身唤了一声师兄,北尘撩起衣摆,坐在她身边,“你内伤还没有痊愈,转过身去。”
涣儿柔声道:“不必了师兄,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再调息下就好了。”
还不待她说完,北尘的手已经附上她的背,一股温热的真气瞬间涌遍全身。
涣儿现在的伤势,吃几颗她自制的药丸就会痊愈了,但那些药丸治愈不了的是她的心,是她对他的期盼与眷恋。
北尘收了内力,脱下外袍轻轻披在涣儿身上,“还记得你刚来无尤谷时住的那间房吗?”他看着她,目光柔和如水。
涣儿点点头,“嗯,当然记得。”
“爹娘弟妹被害之后,我曾经把自己关在那里三个月,整天看着我娘最爱的兰花,还有墙上挂的,我爹最向往的烟雨江南。后来我昼夜练功,闯荡江湖报了血仇,还活捉了仇人。我在那间房旁边建了一间密室,把仇人关进去,直到今天,我杀了他。”
北尘眼底黯然,但语气却很平静,“师兄……”
涣儿微微皱着眉,心痛地看着他。
她本想宽慰他,但一张口,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目睹亲人惨死的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任何宽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着他伤感的样子,她很想去拥抱他,就像他抱着她那样,但她只能尽力地去克制,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因为她知道,失去他的痛苦绝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就只得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北尘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的,都过去了,只是沈英和凌拂空蛇鼠一窝,近来异动频频,暗中诛杀朝中主将,这样的恶人当道,今后恐怕永无宁日了。与其在乱世中苟且,倒不如搏一个清风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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