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这个形势不太妙。”希尔达躺在床上看着剧情回顾，表情十分凝重。
系统坐在她脑袋边上，甩来甩去的尾巴时不时擦过她的耳朵。它瞥了眼剧情回顾中相当配合，问什么说什么的洛菲，心情有点微妙。
这家伙随机捏出来的设定在这种方面上竟然都跟她如出一辙啊。
【把这些说出来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吧，只是顺着对方把设定都抛出去而已。】系统舔着爪子，不紧不慢地说。
“道理是这样没错，”希尔达挑挑眉，有点狐疑，“但是就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吗？这是不是有点太可疑了。”
这好像有点太可疑了。
洛菲有点麻木地想，其实她也觉得这样问什么说什么又来历不明很诡异。
但是……她默默尖叫，那是蝙蝠侠啊！！
她对蝙蝠侠能说什么！
她对蝙蝠侠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而且，她垂下眸，想起黑发蓝眼的少女坐在她身旁笑容明媚的样子，微微晃了下神。
“总之就是这样，”洛菲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下的事情上，“我来哥谭的目的只是杀死魔女而已，我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他们现在正在一间安全屋里，洛菲估计这只是临时安全屋，毕竟它看上去简陋且落满灰尘，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而且在今天招待过她之后他们以后大概也不会再使用这里了。
达米安这时候已经不情不愿地被支走了，坐在她面前的只有沉默的蝙蝠侠。
昏暗的光线中，身形半隐没在黑暗里的义警显出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势，洛菲几乎能隔着制服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和警觉审视的目光。
某些刻意被她遗忘的回忆短暂地在她脑海里探出头。
她想起在她彻底一无所有的那天，她大脑一片空白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游荡，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缩在外套和帽子的阴影里。想起她站在印着自己脸的通缉令前，麻木地一遍遍看着那些冰冷血腥的文字。想起父母厌恶的眼神，刺耳的尖叫，像是见到恶鬼一样头也不回狼狈奔逃的背影。
她明明是被欺骗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真正害死姐姐的，把姐姐逼死的不是他们吗？
为什么到最后只有她是罪人。
那种熟悉的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难以呼吸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洛菲恍惚中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愤怒，可实际上她却只感到空虚。
就像身体被掏了个大洞，风灌入身体，带来空洞的冷意。
不说清楚的话事情会麻烦很多。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平静地继续想。
而且蝙蝠侠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把这些东西坦白来讲，让他确认她没有危险就足够了。
洛菲又吸了口气，努力地自我安慰，试图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
“安妮.怀特身上会发生什么？”蝙蝠侠抓住了目前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相信面前的少女在主观上没打算伤害任何人，但她身上的力量体系未必真的不会产生任何伤害。
真是一下就问到了最麻烦的问题。
洛菲沉默了一下，有点疲倦地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我不确定，但是她许的愿望不太好。”
“她会因此而死吗？”
洛菲眨了下眼，余光看见蝙蝠侠的下巴微微绷紧了。她转过头和他对视，苍碧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幽冷，“那要看你怎么看待死亡了。”
蝙蝠侠从她的话语里意识到了什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她还会是安妮.怀特吗？”
他的问题过于一针见血，洛菲无端地感到有些想笑。
还算是吗？
她思考了一下。
非要说的话，到成为魔女那一步之前大概都还算是吧，只是已经很难算是人类了而已。
“不会是了，”于是她轻轻说，“我会在这里待到她不再是安妮.怀特的那天。”
然后她会杀死她，让她的灵魂安息。
“这和她许的愿望有关。”蝙蝠侠用陈述的语气下了结论。
洛菲想起安妮的愿望，忍不住笑了下，眼神里却透出讥诮的意味。
“她许愿希望家人能得到钱，因为她的母亲需要这笔钱来当医药费，不过很不巧，她有个好赌的父亲，”说着这些话的同时，许多她自己的过往也潮水一般涌了上来，那种既视感让她失去了笑意，她慢慢失去了笑容，冷漠而笃定地说，“为别人而许愿是不会得到好下场的，到最后她所爱的，所恨的一切都会被愿望毁掉的，连同她自己一起。”
洛菲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事了，多到她几乎有点麻木了。
被蒙骗，愿望被扭曲，家人被毁掉，然后在绝望中变成魔女。
不过就是这样的故事罢了。
“怎样才能改变？”蝙蝠侠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沉而冷。
洛菲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样逆转那些契约，怎么样将注定毁灭的孩子的人生挽回回来。
他不会放弃一个将要被毁掉的无辜孩子，就像他不会放弃哥谭一样，她心情复杂地想，毕竟他是蝙蝠侠。
可是啊……
她弯起唇角，声音很平静，“这是不可逆的，从一开始许下愿望开始就无法逆转了。”
“你们在交易灵魂。”他沉默了一会才再次下了结论。
洛菲隔着他的面罩注视着他钢蓝色的眼睛，不置可否地怂了下肩，“算是吧，只是许愿的时候没人知道这一点罢了。”
“啊，”她顿了下，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当然，也有很多人知道这一点但依旧许了愿。”
洛菲尝试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告诉她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告诉她们奇迹的代价。
可是没用的，奇迹本身就足够诱使拼尽一切去得到了。
只是就算抱着可以忍受这一切的结局的念头许下愿望，她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依旧因为被扭曲的愿望而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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