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诗社众人在那一日,深切体会到了何为“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们不过是被美人们簇拥着吃酒、喝茶、赏歌舞,便已经各个脚步虚浮。
待他们见到在俪姬房间里待了两个时辰,才从楼上下来的裴襄时,见她一副被掏空了身体的模样,顿时一个激灵支棱了起来。
杨樗颤抖着:“你你你不会……”
裴襄衣衫凌乱双目呆滞:“你不会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俪姬送出门来,倚靠着栏杆笑得一脸餍足:“裴郎记得常来~”
裴襄捏着手里两颗拇指大小的玻璃球,心道:我不!
但又想起阿娘的谆谆教诲:竖立浪子人设有助于隐瞒身份。
她只能强撑着笑意点头:“等我。”
诗社众人下巴都要掉地上。有人酸溜溜道:“果然,长得好看就是王道。”
几个长了见识的少年相互搀扶着从翠微楼走出。
大家其实都很好奇裴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由于少年的羞涩,没人敢头一个发问,便推推搡搡起来。
直到最后还是杨樗站出来,勾住了裴襄的肩膀,深吸一口气:“你给咱们说说——”
“你们怎么在此?”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
几个社员如同见了猫的耗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裴襄定睛一看,那披甲执戟、鹤立鸡群的人,就算戴着兜鍪她也能从人群中将他认出来:李嶷。
杨樗吓得立刻躲到了裴襄的背后——那可是他未来大舅哥,竟然被他在永泰坊里抓了现行。
李嶷的脸笼在兜鍪中,并不能看清楚表情,但他浑身上下染上的煞气却让人不容错认。
阿娘的教诲又在耳畔响起,裴襄勾出一个微妙笑意:“嗯,逛逛。”
她可是有需求的大男孩啊!
李嶷望向不远处的翠微楼,几人似乎是刚从那儿出来。
他记得那仿佛是个胡女楼。
可……裴襄不是断袖么?
几个学生乖乖地在李嶷面前站成了一排,把头埋得低低的,一脸的心虚不已。以李嶷多年执掌金吾卫的经验来看,他们必然是干了坏事了。
在青楼里还能干什么坏事?
唯有裴襄气壮山河,还敢大声地反问他:“那重华兄是来干什么的?”
她是在质问?
不过这质问声中——还透着三分底气不足。
李嶷一双鹰隼般的双眼在她的身上上下逡巡。呵,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金吾卫,什么宵小没见过,裴襄这个样子,显然是在欲盖弥彰。
她不过就是想借着青楼,来掩盖自己的断袖身份吧!
李嶷的唇畔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用力顿了顿手中的长戟,平淡地说:“近日永泰坊花魁大选,治安混乱,我是被抽调过来维持秩序的。”
一身正气凛然。
更显得几个来寻欢作乐的学生猥琐。
杨樗把脑袋埋得低低的,生怕被李嶷发现,几个社员倒是很讲义气,纷纷挪了半步上前,不动声色将杨樗挡在后面。
李嶷并非发现不了他们的小动作,只是装作无视罢了。
裴襄眼珠一转:“啊,这样啊。那重华兄辛苦了。”
李嶷:“此地鱼龙混杂,临近花魁大选,乱的很。最近你们还是别来了。”
裴襄点头如捣蒜:“多谢重华兄提醒了!我们还要赶在宵禁前回国子监,不打扰重华兄执勤了。”
言毕,拽起杨樗往坊外飞奔,仿佛李嶷是洪水猛兽。
等到了正平坊,几个人惊魂未定:“李嶷别最近都在永泰坊吧?”
裴襄摸摸下巴:“极有可能。”
他们几个男生,被李嶷抓现行,最多就是丢点脸。
可是几人都没忘记,他们这次去永泰坊,是替李团团去踩点的。
若是下次带着李团团去,又撞上李嶷,那可就完蛋了。
一社员皱着脸:“这翠微楼的歌舞着实精妙,李娘子若无缘得见,也是憾事。”
另一社员叹息:“可她到底是闺阁女子,被人发现出入这种地方,岂不是坏了名声?”
杨樗:“不管她名声如何,我不在意。”
遭来一众白眼。
裴襄说:“算了,看来永泰坊是去不得了。得再想个法子。”
回到国子监,几人又连夜召开会议。
几日后。
李嶷仍在永泰坊执勤,忽然见一众胡女排成队从翠微楼里出来,为首者背着一巨大的琵琶匣子,在几个五大三粗的胡人杂役搀扶下上了马车。
永泰坊花娘们也常常会去达官贵人家走穴,不足为奇,只是李嶷注意到,这帮花娘今日所穿服装,似乎有些过于素净。
毕竟翠微楼是出了名的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这几个花娘今天却统一戴了帷帽,穿着天青色衫裙配月白束带,这配色让李嶷立刻想起了国子监的校服。
他心下一紧,顿觉有异,于是交代完下属后,跟了上去。
车队果然朝着正平坊驶去。
一路跟到国子监后门,只见为首女子叩了叩门扉,很快一个监生探头探脑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让出路来让胡女们进去。
李嶷:召妓召到国子监里!简直有辱斯文!
不一会儿,国子监里响起了靡靡乐声。
李嶷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乐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是裴襄的院落。
他想起那日在永泰坊遇见几人,不知为何只觉得肝火大盛。
来不及多思,他绕至墙下,轻轻一攀,便登了上去。
国子监院墙不高,裴襄所住的院落就在不远处,他落入墙内,如入无人之境。循着乐声迅速追踪到裴襄的宿舍,映入眼底的便是她手执鼙鼓,在一众胡女间寻欢作乐。
扭得像是一条喝多了雄黄酒的蛇。
那几个胡女都脱了那严严实实的素色外袍,露出了色彩绚丽的内衫襦裙,拨琵琶的拨琵琶,抱笙的抱笙,吹笛的吹笛,仿佛敦煌壁画里的极乐世界。
裴襄便如同一只飞入着花花世界的蝴蝶一般上下蹁跹。
她玩得开心,看得李嶷却怒不可遏。
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被他拒绝之后,裴襄已经自暴自弃到与妓子为伍?
难道和那些花娘们谈情骂俏,就能掩饰她断袖的事实?
断袖,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非得游戏花丛、醉生梦死,也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李嶷脑子里像是被开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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