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内,檀香静谧。
老夫人紧紧握着顾清落颤抖的手,脸上满是疼惜与无奈,她看着这个自幼养在身边、身世坎坷的孩子,放缓了些声音:“孩子……如今他既然找上门来,定是为你而来,再也无法回避。”
她说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拿起身边的一个锦盒。盒子打开,上面躺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润,雕琢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鸟,形态灵动,工艺精湛,流光溢彩,一望便知,绝非凡品。
“这个……”老夫人将玉佩取出,放入顾清落掌心,那微凉的触感让顾清落微微一颤,“是你娘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若有朝一日,有人前来寻你,便把它交还给你,让你自己抉择。若是……若是无人来寻,便让我瞒你一辈子,让你安安稳稳地做个顾家姑娘。”
老夫人回忆起往事,眼中泛起泪光:“我当时看着这玉佩,就知道……这玉佩的主人,定然不是普通人。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的生父,竟会是淮阳王。”
她用力握了握顾清落的手,郑重道:“孩子,祖母今日把它交给你。是去是留,是认还是不认,全在你自己一念之间。”
顾清落猛地摇头,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反手死死抓住老夫人的衣袖,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祖母您不要我了吗?七妹妹说过……我永远姓顾。我是顾家的女儿,您别赶我走。”
老夫人见她如此,心如刀割,连忙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傻孩子,胡说些什么,祖母怎么会不要你?只是……那淮阳王终究是你的生身之父,血脉相连。你若想认祖归宗,享受那郡主的尊荣,祖母虽然不舍,却也无法阻拦你啊……”
“不,我不认。”顾清落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她紧紧攥着那枚青鸾玉佩,语气带着恨意:“他是害死我娘亲的凶手,若不是他……我娘亲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老夫人看着孙女,最终长长的叹息一声。
她何尝不知这其中恩怨,只是这命运的漩涡,已然将这孩子卷了进来,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脸色煞白,脚步匆匆地掀帘进来,凝重道:“老夫人,前院快要见血了。那王爷说,见不到五姑娘,就要动手杀人了。”
顾清落闻言,浑身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老夫人又惊又怒,猛地一拍桌案:“他敢?这可是朝廷命官的府邸。他难道无法无天,敢在京畿重地屠杀官眷不成?”
然而,淮阳王是真敢。
前院正厅内,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淮阳王带来的侍卫个个凶神恶煞,刀剑半出鞘,将顾家人围在中间。
他本人却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慢悠悠地倒扣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顾大人,本王的茶……没了。”
顾廷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但看着被刀锋威胁的家人,只得压下怒火,对旁边一个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喝道:“还不快去给王爷续茶。”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端起茶壶,走上前去。
当她将茶水倒入淮阳王杯中时,老章习惯性地伸出手,准备例行试毒。
那丫鬟的目光触及老章那张脸时,如同见了鬼魅,瞳孔一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一抖,整盏刚沏好的热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丫鬟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抱着头蜷缩起来。
淮阳王眉头一皱,面露不悦,冷哼一声:“顾大人,你府上的婢子,就是这般不知礼数,毛手毛脚?不如拖出去打死算了。”
顾清妧却察觉到了丫鬟的异常,上前蹲下身,扶住那抖如筛糠的丫鬟,声音柔和:“别怕,你看见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都会为你做主。”
片刻后,那丫鬟在顾清妧的安抚下,抬起头,泪眼婆娑,颤抖的指尖指向老章,声音凄厉:“那天夜里……我在后花园看到了他。第二天,六姑娘就出事了,我想说出来,但又不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因丧女精神恍惚、呆坐一旁的苏氏,在听到“六姑娘”时,猛然抬起头,眼眸中充满了怒火。
“是你杀了我的玥儿,对不对?你还我玥儿命来——!”苏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朝着老章扑了过去,指甲直朝他脸上抓去。
老章反应也快,侧身避开,随即不耐烦地一挥手,便将状若疯癫的苏氏狠狠推搡开。
顾廷安上前一把抱住要摔倒的妻子,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痛如绞,双目赤红地瞪向老章。
“怎么回事?”淮阳王拧眉看向他,语气不辨喜怒。
老章恭敬地躬身回禀:“那夜属下奉命前来寻顾清晏,与她商议带顾七姑娘去见您之事,却不慎被那丫头撞见。为避免节外生枝,走漏风声,属下便将她敲晕,投入了湖中。”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淮阳王听罢,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脸上毫无波澜,甚至用一种近乎施恩的语气对顾家人道:“原来如此。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也罢,本王便再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苏氏在顾廷安怀中奋力挣扎,哭喊咒骂,恨不能生啖其肉。
顾清妧只觉得脊背发凉,冷声讥讽:“王爷还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凉薄至此。”
苏氏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顾廷安的怀抱,冲到老章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老章猝不及防,被打得脸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红印。他眼中凶光一闪,杀意顿起。
“王爷,三思。”
萧珩动作更快,牢牢握住了老章即将出鞘的刀柄,目光冷厉地看向淮阳王:“您若真在此杀了顾家人,手上沾了养她十七年亲人的血,五姑娘……她还会心甘情愿地认您这个父亲吗?”
淮阳王眼神微动,终是抬手,对老章递去一个制止的眼神。
老章见状,缓缓将刀推回鞘中。
时间缓缓流逝,第二炷香即将燃尽,细弱的香灰不堪重负,悄然断裂落下。
淮阳王脸上的耐心耗尽了,他缓缓站起身,冷淡地扫过顾家人,最后定格在悲愤欲绝的苏氏身上。
“看来,本王的仁慈是多余了。”
“既然她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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