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院内其他地方的小厮女使,听见主屋的动静,连忙赶来认错。
须臾之后,代儿便见到了下首跪倒一片的大场景,“大公子饶命,这小娃抢着要在此处等您。这活儿不累,这才给了他。”
“这滚烫的水,也适合让小孩子端着吗?”
苏迈冷声道:“谁给的,自个去任妈妈那儿领罚半月的月钱。”
被点名的小厮瞥向代儿的视线中闪过一抹悔恨,不待他出口领命,早已察觉到敌意的代儿放下水盆,学着下首跪地求饶小厮的模样,出声求情道:
“公子不是他的错,是我想为您做些什么,这才抢了他的活儿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互相责怪,当他这个主人瞎呢。
“罚一个月,带下去。”苏迈冷声道,然后拎着地上小娃的后领,将人拎进了屋。
苏迈将小孩放在地上,自己绕进了屏风内,“在此等我,好好想想你会些什么,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做些什么。”
迨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在此之前这孩子决不能出一点差错。今日端热水这种危险的事,断断不能再发生了。
等苏迈再次从屏风后绕出时,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瞧着在地上跪着比院内那些人小一圈的身躯,他没由来地心中涌起一阵烦闷,开口道:“起来,日后别动不动就跪下,跟个软骨头似的。”
“是,公子。”代儿忙不迭地爬起来,站起来便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迈。
“你···”
被如此直白单纯的眼神看着,苏迈一顿别扭地挪开眼,这才继续说道:“你会些什么?”
这小娃居然敢回盯他,弄得他反倒不自在。看来,还是得让任妈妈教教他规矩。
提及此,在灾情中苟活了几个月的代儿一脸骄傲,胸有成竹回道:“回公子,我会捡柴生火,会爬树摘野果,还会下河摸鱼···”
听着这些在苏府都用不上的技能,苏迈及时开口打断了他,“你觉得,这些保命的手段在我这儿用得上这些吗?”
“···用不上。”代儿如流水般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神采飞扬的神情顿然消失,只留下不知所措的羞赧。
苏迈垂眸瞧着地上小小的一团,一时也没想到他能做什么。自家弟弟这个年纪,只会天天烦他,只知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兄长。
见桌旁坐着的人陷入思考,代儿分眼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瞧着檀木长桌上摆着的书籍,怯生生试探道:“公子,我认字,会念书。”
“你之前上过学堂?”苏迈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代儿摇摇头,解释道:“回公子,我爹是村里的夫子。爹爹给其他人上课时,我蹭着学了学。”
“可会写字?”苏迈追问道,随即起身朝着自己的书架走去。
感受到苏迈的认可,代儿内心又燃起了动力,只觉自己没那么废物,王婆卖瓜般自夸道:“会写的。我爹还夸过我的字哩!公子,您要看看吗?”
苏迈一边翻找,一边道:“不用。我拿些书给你,你帮我誊抄一份吧。”
启蒙时的书,早在东京回眉州时便不在了。苏迈瞧着满柜的书不禁犯难,一时竟找不到一本合适四岁小娃看的。
“公子,大娘子身边的杜雪娘子来了,说是请您带着昨日的小孩过去一趟。”小厮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门外。
“知道了。”
苏迈回身朝屋外走去,道:“走罢,回来再说。”可不能让母亲等久了。
代儿小步跟上,懵懂地关心道:“公子,您还没吃早膳哩,填饱肚子再去吧。”
苏迈听着这最质朴的关心,只觉心酸,反问道:“我不差这一口。你吃了吗?”
本该与迨弟一般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天灾整日为了吃饱穿暖担忧,心里逃不过一日三餐。
若是说之前苏迈对灾情是一知半解,对父亲抛弃家人不知归期赈灾行程的埋怨,眼下对父亲只生出无限的敬意
——他的父亲,不仅是写得出好诗好词的文学大家,更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我吃咯。厨房娘子见我可怜,还给我两个白花花、香喷喷的蒸饼哩!”代儿想起方才吃的,不禁开始咽口水,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
苏迈听见声响思绪回拉,问道:“又饿了?”
“是···是没吃饱。”代儿老实道。
他本身就能吃,再加上许久未吃上饱饭,早已饥肠辘辘。但他怕吓到厨房娘子,不敢多要吃食。
苏迈内心五味杂陈,带着他出了屋,“走罢,一会儿还有好吃的。在这里,断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
季璋院内。
有苏过这个人形打鸣器,季璋想睡懒觉也不成。
二宝一边布菜,一边道:“娘子,刚刚陈知州将郎君这个月的食料羊送来了,直接送了整整一只呢。”
“羊肉?”
哈欠连天的季璋闻言,清醒不少,“眼下不是灾情严重,粮食紧张吗?怎么还有羊肉吃?”
若非惦记着灾情不可铺张浪费,她早就想做以兔肉为原料的拔霞供了。
二宝摇摇头,只道:“这是郎君俸禄的一部分。之前也有的,不过去年只有一半。”
想来是知州大人见她孤儿寡母的可怜,今年才多分了半扇肉。
“昨日布施,大家累着了,让袁娘子割一半出来,炖了犒劳犒劳大家罢。”
季璋巧妙避开了自己未知的记忆盲区,蒙混过关道:“剩下的一半,照旧处理。”
“是。”二宝拎着空食盒,退出了主屋。
须臾之后,季璋跟前的半碗豆粥还未用完,杜雪通传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娘子,大公子来了。”
“进来罢。”季璋擦了擦嘴,起身理了理起褶的衣裳,坐回了靠窗饮茶的矮桌旁。
她今儿要给那小娃立规矩,可不能失了气场。
不料如此正式的一面,倒是先把推门而入的苏迈吓住了。
“让母亲久等了。”
苏迈拱手行礼,及时认错,“母亲传话时,孩儿正在用膳,不得不来晚了些。”
怕这小孩在母亲面前失礼,他带着代儿又去了趟厨房,让其填饱了肚子这才赶来的。
“无妨。”
季璋的视线从苏迈身上落到了对面的空座上,示意道:“坐吧。”
“是。”苏迈一走,代儿小小的身影彻底暴露在二人面前。
昨日的和善娘子荡然无存,代儿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攥紧了身侧的手。
季璋犀利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身上,冷声质问道:“既入我府内,你为何不行礼?”
代儿“噗通”一声跪下,以头叩地发出沉闷一声,颤颤巍巍道:“见过大娘子。”
除了二宝和朝云,季璋还没被谁跪过,这突兀的一跪反倒给她吓着了。幸而代儿瞧不见,季璋立的威严人设还未倒。
季璋伸头靠近苏迈,轻声问道:“迈哥儿,你教的?”
苏迈摇摇头,内心却已经有了答案。这小娃只见过今早院中小厮女使们求饶时的行礼,这副样子从哪儿学的不言而喻。
季璋调整好情绪,冷冰冰道:“起来罢。”
代儿双手撑地,将身子立了起来。
季璋见其如此乖顺,直截了当道:“你年纪尚小,我也不指望你能做些什么。只要你安分守己,乖乖呆在府内,我便保你衣食无忧。”
“娘···娘子,我会认字,我能帮您抄书。”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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