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三日后,大概是指从衍村回来。
衍村,续水蓝的故乡。
助理父亲去世,她也不好再将人叫上,只好孤身前来,临走前她将自己的行程告诉了谢琅。
她要看自己能否掌握得了这个题材,掌握不了就老老实实听从段琛的安排,冒险去拍个大有可能连本都回不了的武侠片。
至于段琛为何执意要拍,她也不知缘由。
衍村这些年来小有发展,至少连接上了公路,将土房都重建了。
当年的痕迹难以找寻,她也无法回溯续水蓝自传中所写。
从火车站出来后是村长开着他的小轿车来接,车窗外的世界是她从未涉猎的,临近夜晚,瑰丽的红霞染遍了半边天,将熟透的金黄稻田也渲染上轻柔的颜色,埋藏在稻穗中的水渠沿着公路的方向延展。
这里清新自然,与续水蓝书中所描绘的情景大相径庭。
村长边开车便给她指出:“那个学校就是当初你母亲捐赠的,我女儿也是从那儿毕业。”
林生栀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您女儿是不是考上了p大?”
“你怎么知道?”村长很是惊奇。
“曾经有个人和我写信提到过,还说您女儿是整个学校的榜样。”
村长面上只露出一瞬的骄傲,随后一脸愁容,“有什么用,还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已经六年没见过我女儿了。”
林生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轻声说:“至少您想见还能去见她。”
她也是想见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孤身穿过千里而来。
“你不懂。”村长长叹一口气,褶皱似的眼皮压着蜡黄的棕黄的眼瞳,似乎陷入无尽的苦闷中。
她沉思片刻,看来是想见不能见。
但比这更让人痛苦的可能是,明明见到了,却不如从未开始。
到村长家时,阴黑已笼罩在屋顶,倒有几颗星闪烁。
村长小儿子一家热情地招待她,各色各样的菜将桌子填得满满当当,可能是不知道她口味,所以贴心地每道当地特色菜都来了一份,看到林生栀没怎么动筷子的,避免浪费,就送到邻居家去了。
“我跟我老公也是衍中出来的,他没考上好大学,我考上了,只是我家情况不算好,学校还给了我一笔钱,叫我往大城市里去。”
林生栀静静地听她说,接着又问:“那后来怎么又回来了。”
“啥回来,压根没去。”朱蕙见她没有大城市人的架子,也愿意给她分享,“全给我那个老爹拿过去打牌了,输了个精光,他不准我去读书,就逼着我嫁人了,好在我和我老公也是同学,没嫁错人。”
见她不好接话,朱蕙转口道,“现在观念变了,读书是第一要紧事,我也是让我女儿去投奔她姑母,大城市里教育资源好,也不望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过得自在就行。”
林生栀见聊得有几分深入了,便佯装不经意提到:“我听说村里宁家的女儿当年似乎也考得不错,那她是出去了吗?”
“出去了!”朱蕙满是敬佩之情,“她那是真有决心,跟家里一声招呼没打,知道录取结果就借我家牛车跑了,生怕跑慢点就被她家里抓回去。”
林生栀不觉笑了,她又听朱蕙讲述了许多信中未曾有的事,脑海中人的形象逐渐完整详细了起来。
她没有询问续水蓝父母家现在的地址,她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往事被别人剖开看,远观就够了。
只是在朱蕙的描述里,她似乎不是在信中展现的那样乐观开朗,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有着一股戾气,使劲和家里对着干。
这让林生栀想到当年的自己,因为她给对方展示的就是这样的形象,但对方永远是积极地,来安抚她一切的丑陋。
她也理解许多人会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又或是看到比自己更弱小无助的人,下意识地让自己处于保护者的位置。
晚上,她住在了朱蕙家,住宿费朱蕙不愿收,她就全捐给学校了。
有人问她母亲怎么样了,想到大概以后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她只回答还不错。
屋内蚊虫多,台阶上有凉风吹来,门口还垂挂着艾草,林生栀搬来矮凳,坐在了屋外。
耳边的蛙鸣与蝉虫闷哼叫人感到真实无比,不少人家已经歇息了,顶空的星便愈发明晰。
夜里凉,防晒衣就没脱去,她环抱着胳膊,仰起修长的颈脖,耳垂上游鱼形状的耳钉也闪着细碎的光。
她也曾经幻想过那片天空,她不是续水蓝,她只是朱蕙。
秦峪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在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接吻相拥,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因而每一寸在唇齿间流动的空气都被他捕获到,当两个人都陷入致命的窒息时,便让星光披露在每一处肌肤上,掩盖悄无声息蔓延的红。
当第一缕阳光流淌在林生栀单薄的脊背上时,秦峪的眸就像是昨夜还没来得及欣赏的星辰,将她身上的碎影全部倒映进去。
“其实想想,也没有那么遗憾。”林生栀靠在他怀里,侧首躲避刺眼的光,长睫在他肩上印下阴影。
“不遗憾。”秦峪用手替她挡住光,手腕停靠在她耳尖。
“你连句安慰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是在埋怨,而是在陈述事实。
秦峪朝她倾靠下去,两人都陷入柔软的床垫,光堪堪能照到秦峪的腰背。
“你需要安慰吗?”他看着她,指尖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安慰需要感同身受,但像你这样喜欢作践自己的人,世界上有几个。”
后面的事,她记不大清,只记得凉唇贴向耳垂时,温柔气息袭来的同时包裹着一句话。
“除了我,还有谁能陪你?”
他也就在这种时候能说几句听得过去的话。
夜深,风从池塘过来更加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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