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生母邢羿的大脑不受控般记起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回忆。
在傅德山的授意下邢羿的养母并未给过他一丝温情哪怕是他年幼时因被骂杂种、被吐口水、被丢石子与邻居家的小孩扭打起来到最后无一不是被对方家长找上门养母借着由头当众将他打得皮开肉绽。
他从很小便认清一个道理不是所有母亲都会无条件爱护自己的孩子他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八岁为了入学喝下农药小区能回访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却总有他们无法干涉的黑暗角落。
从那一次开始养母和那些男人再打他的时候会尽量避免容易被发现的四肢和颈项他们会发泄般狠踩他的肚子将烟头摁在皮肤上拧灭……
他非常期待上学因为在学校的时间他无需担心这些他甚至第一次结交到朋友。
可没多久平静便被他的身世打破了“一个妓女生的野种天天住在那种地方一身脏病……”
起初只是家长们禁止孩子与他接触怕他脏怕他带坏家中的心肝宝贝他又失去了朋友不过没什么的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直到某位家长在孩子面前说漏了嘴小孩子的恶意有时远比成年人还要可怕或者说有些孩子本就是恶魔。
他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所有人可以肆意践踏嘲笑的小杂种他们朝他吐口水往他桌子里塞粪便将他的脸按进厕所……
在一众兴奋地吵嚷声中告诉他像他这样的垃圾就该待在厕所里他不配科科满分占着第一名的位置他太脏了。
万幸他有一个还算聪明的大脑好成绩帮他解决了老师们的信任问题
没多久为首的小霸王遇到意外摔折了腿不得不回家养伤并留级。
那些恶意一点一点的回馈、反噬直到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既不想招惹他也不想沾染他身上的“脏病”包括他曾经的朋友。
加诸在身上恶毒的风言风语伴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升学他适应了不堪的一切直到考上A大他以为终于有了和过去切割的机会却再一次被五百万的赌债拖入深渊……
他曾想过也许他被生下来就是为了被由身到心一点一点毁灭的。但他怎么能甘心呢?
除了他自己没人能逼他放弃他坚持到发现身世真相的一天久违的振奋和期待很快便被生身父亲毁掉。
他再一次奋起反抗拖着日渐衰弱的身体和混沌又癫狂的大脑攥紧清醒的时刻逐步挖出傅氏的水下冰山。
他以为自己会争持到最后一刻哪怕是死也要拖着所有人一
起毁灭,他闻到了混入天然气中的硫醇味道,他有机会在爆炸来临前爬出去的,可一听到亲生母亲也将他彻底放弃……剎那间,他的身上卸了力气。
一条没被任何人期待过的生命,生来被无数恶意裹挟,就连他的亲生父母也任由他被活活烧死……他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一瞬间的万念俱灰,足以让火舌将他吞噬。
他终于被毁灭了,看着冲天的火光,他第一次觉得死亡是这样的绚烂。
*
谢晴如完全不知道前世母子间的误会,更不知道邢羿最终的惨死。
她只知道在自己将傅以芳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时,她的孩子却被泼天的恶意裹胁,他的身上几乎每一天都会增添新伤。
她那时太怕傅以芳留不住,仅是国内外的专家就请了十几个,在她购入的私立医院中为这个幼小的生命一次次会诊……
而她的小羿,从出生就失去的孩子,从小到大受过那么多伤,却只有过一次医院的就诊记录。
皮开肉绽、高烧不退,全靠一些廉价的消炎药咬牙熬过。
傅以芳身体逐渐稳定后,她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给孩子拍照写成长日记。
日记每年一本,照片却有无数张,家中甚至单独辟出一间客房做成图书馆的模样,来摆放她为傅以芳从小到大拍摄的上万张照片。
她花了很多钱去打听邢羿幼年时的点点滴滴,最终只带回了几张毕业照和学校统一拍的证件照。
与傅以芳图书馆般的影像馆相比,邢羿的整个童年仅有一张小学毕业合影。
照片上的男孩和傅以芳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但却比体弱多病的傅以芳看起来还要孱弱瘦小,她知道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小上一圈。
他因身高被安排在第一排,其他学生间都紧密排列,只有挨在他身侧的同学与他隔了半臂远,脸上的嫌恶也被相机记录下来。
那一刻,她真的好想进入照片中,去抱一抱她可怜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却遭遇了那么多痛苦的折磨。
她给了傅以芳那么多的宠爱,为什么,为什么却要这么对待她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她与女儿幸福快乐的时候,这个从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备受折磨,无形的利刃像凌迟一般,一刀刀削掉她的血肉。
她知道傅以芳没有错,可只要想到邢羿从小的遭遇,她就没办法再去面对傅以芳,更没办法面对邢羿。
她无比痛恨曾经那个天真的自己,可又有什么用呢,巨大的代价已经悉数由小羿代她承受,她却从他生下来,连一天为人母的责任都没尽到,甚至她都没抱过他……
谢晴如仿
若只会说对不起,声音嘶哑,泪水如注。
来之前她以为自己准备好面对一切,可到最后只有泣不成声。
厚重的底妆被哭花,眼睑处细密的小血点看起来有些吓人,是她连日剧烈哭泣导致眼周毛细血管破裂所致。
邢羿将视线撇开,直到谢晴如离开。
*
时乐卤得喷香的牛肉还差点火候,关掉火靠着余温闷上半个小时即可浓香软烂。
他脱掉围裙,小心翼翼走下楼去。
时乐柔柔地坐进邢羿的怀中,任由对方将自己梏紧,半晌后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他说:“乐乐,我想做。
时乐说好,并主动吻了上去。
邢羿将他抱到床上,微凉的指尖在软玉般的皮肤上游移跃动,低低哑哑的嗓音浸着一抹脆弱的温腻:“用锁链好不好?
时乐纤长的颈子倏然绷紧,喉结无助地颤抖着:“会痛么?
邢羿沉吟半晌,继而将轻浅的吻温柔地落在时乐的颈项间,只觉得细细软软的皮肤比绸缎还要嫩滑,半晌后他将时乐吻得再度失神,又成了烤融了的溏心小年糕。
湿软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了上来,男人喑哑的嗓音低低响起:“算了。他不想时乐因其他落泪。
案板上备好的菜品被搁置到深夜,锅中的卤牛肉由滚烫不断失温,直到凝出一层乳白的油膜。
另一边,冷白修长的手指顺着时乐的指缝没入,十指紧扣间汗水淋漓,两块相同的腕表碰撞在一处,暖暖的淡黄色驱散了深冬的寒意。
除夕夜里的万家灯火,这一次,终有一盏是为他而明。
*
谢晴如归家后不久,便再一次收到了匿名快递,这一次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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