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灯火通明，皇后的脸色却及其惨白。
“这消息是真的？怎么可能呢？你确定你没有听错？”皇后声音都带着颤抖，一遍遍地重复着。
黑衣人肩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头抵在地上，说道：“属下没有记错，他……就是如此说的。”
皇后的脸色更加惨白，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
皇帝最厌恶聪明之人，他喜欢将所有人都当作宠物，慢慢折磨，若是有一天他发现有宠物想逃出笼子，反咬他一口，那最终的结局定是十分残忍的。
那个内侍知道了他的秘密，就丢在山间喂飞禽走兽了，那她自己呢，如果让皇帝知道了，她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皇帝就是个纯粹的疯子，她不想还和冷宫那位是一个下场。
“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说，你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否则你是什么下场，我可不敢保证。”皇后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人也没下狠心灭口。
黑衣人连忙向地上磕头，一边磕着，一边带着哭声说着：“谢娘娘，谢娘娘！”
“这是怎么了，朕来听听。”
黑衣人磕头的动作顿了下，冷汗从额头处冒出，浑身都战栗着。
皇后也愣住了，皇帝怎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怎么皇后不欢迎朕？”他一身黄袍，脸上挂着笑，可那笑如同索命的阎罗一般。
皇后急忙整理衣着，走上前行礼，低着头掩饰她眼中的慌乱：“陛下突然驾到，臣妾怎会不欢迎，臣妾只是受宠若惊罢了。”
皇帝心中又泛起逗弄宠物的兴趣，他故意在皇后的身旁停留了一瞬。他头靠近皇后的脖颈，抬手拂去皇后耳边的发丝，声音冰冷又带着一丝魅惑：“皇后，动物可不会将自己的脖颈露在猎人的眼前。”
皇后不敢去看皇上那捕猎的眼神，抬手去捂住自己的脖子，沉住气向后退了两步。
皇帝笑了一声，随意潇洒地坐在殿中的阶梯处，手肘撑着地面，仰着头看向皇后：“皇后怕我？”
皇后眼神躲闪，还是硬着头皮说：“臣妾怎么……会害怕陛下呢？”
皇帝一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欣赏着皇后慌张不已又强装镇定的神情。欣赏够了，他才将目光移向跪着的黑衣人了，语气懒散地说道：“你说说你听到什么了，让你对朕的皇后如此感恩戴德。”
黑衣人觉得全身的血液被瞬间冻结，嗓子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皇帝点了点头了然道：“哦~原来只有朕的皇后能听，既如此的话，就拖下去斩了吧。”
黑衣人听此就骤然瘫坐在地，眼睛充血地看向皇后，尽是祈求。皇后不敢去看黑衣人的眼神，也不敢说一句话。
黑衣人知道自己这是被放弃了，看向这位世人称赞的好皇帝，心中竟然有了些怨恨。果然高堂之人最会伪装，做一两件看着利民的好事，就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羊皮，实际上是一个无心无肺的烂人，玩弄着所有人的命运，欣赏着所有人的悲痛，再感慨所有人都愚昧。
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脱禁锢着他的侍卫，说道：“禀告皇上，我告诉皇后的事是关于你的。”
皇帝抬了眉头，饶有趣味地说：“那关于朕的什么事？”
“大胆狂徒，竟敢在陛下面前扣除狂言，来人给本宫拖下去。”皇后心中恐惧，十分后悔怎么没把这人灭口。
黑衣人看向自己跟了那么多年的主子，知道皇帝是不会放过自己了，那就那他们狗咬狗，他眼神轻蔑：“将军府的那个侍卫，说陛下是狩猎场刺客的指使者，还说陛下因为此事杀了身边的内侍。”
皇后突然跪在地上，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双手抖得不像话。
皇帝往皇后这里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来人，拖下去五马分尸。”皇后听此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欣赏着皇后的表情变化，又补了一句：“不对，是抄家灭族。”
“娘娘，救我！救我！”
皇后终于抬起头看向这个与她成婚数十年的皇帝，以往残忍的回忆全都席卷而来。
“救我！娘！救我！”宋真浑身是血，悲痛又绝望地朝他哀求着。伴随着他的哀求声的还有斗兽场里的嚎叫和皇帝的笑声。
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独自面对着比他身形大几倍的猛兽，赤手空拳地去抗衡，身上的血迹成了最好的引诱剂，他最后只能一声一声地呢喃着：“救命！救命！”而她是如何做的呢？她因为害怕皇帝会这样对她，她将快要爬出斗兽场的宋真又推了下去，告诉宋真他该死。
后来皇帝没让宋真死，甚至继续将宋真养在她膝下。可是她很清楚她不爱宋真，她厌恶宋真那双和皇帝相似的眼睛，不对，她只爱她自己，她不想死。
“陛下，这件事与臣妾没有一点关系，全是太子让我做的，都是他逼我的。”她跪着移向皇帝的身前，双手抓住皇帝，双眼含泪地辩解着，生怕自己和那黑衣人一个下场。
皇帝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蛊惑：“哭什么，朕相信你，只是朕最近有一件事让朕心烦意乱，皇后会帮朕的吧。”
皇后看到了一线生机，急忙点头表忠心。
皇帝起身靠近她，双眼打量着这位皇后，最后笑道：“你说这将军府的嫡女已经及笄了，是不是该嫁人了？”
皇后听明白了，皇帝这是不想自己动手，想借她的手去促成这门婚事，她小心翼翼试探道：“那陛下以为谁最能与将军府的嫡女作配？”
大殿内光线黑暗，皇帝的脸阴暗不明，一声带着激动疯狂的笑声传进皇后的耳中，他捏住皇后的下巴轻声说道：“这重要么？我要的是她成婚，越快越好，不论用什么手段。”
皇后点头答应：“陛下，我一定会做好的，一定！”
她想不通皇帝为什么如此在意将军府嫡女的婚事，又不在意她嫁给谁，那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皇帝欣赏完皇后的表演后，心情更好了一些，他倒是想知道他这位流落民间的儿子，继承到他几分疯癫。
他越来越期待这个流着他血的儿子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抢亲？还是杀人？
啧啧，这么想来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马上就要成云烟了。
昏暗的夜晚一直抵达将军府，时沉月裹着厚披风来到西院。
秋风凉凉，落叶凄凄，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轻轻敲了敲慕寒影的窗户。
慕寒影坐在案几旁，打开了窗户，第一眼就看见不属于秋天的春色。
“五小姐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慕寒影皱着眉看着时沉月单薄的衣衫，又伸手感受了窗外的冷暖，轻声呵斥道，“五小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不要又着凉了。”
时沉月也没拒绝，最近几日她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脑海中还偶尔出现电流，但又不见系统的踪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弄得她是心力憔悴。
她坐在矮小的椅子上，撑着头看着慕寒影，突然说道：“慕寒影，你有什么遗憾么？”
慕寒影被她一通操作下来，脑子有点糊涂：“小姐为何如此之问？”
时沉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知道未来难以掌握，不想将想做之事都留成遗憾。
她扬起嘴角温柔地笑了笑：“觉得无聊，有感而发。”
“我看五小姐不像是有感而发。”
“那像什么？”
“蓄谋已久。”
时沉月没忍住笑了，但感觉他也没说错什么，于是直起身体说道：“不管你有没有遗憾，我有，所以你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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