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祸乱千年,龙女临世屠戮伪神,以身殉道,方才换得三千界海晏河清。
自此,幽冥界再无宁日,伪神及其后裔被封印在此,其三魂七魄被钉死在奈河,沦落为幽冥界最卑贱的鬼种,永世不得超生。
一株冥灵木顺应天命化作人形,闻天语赐封其为九幽冥主,坐镇幽冥殿,执掌黄泉渡口。
“大人,这些凡人该如何处置?”
提灯小鬼的尖叫声将神游的方溪拽了回了回来,她揉了揉眉心骨,瞧着奈河河畔两侧乌泱泱的人群。
哭嚎,咒骂,哀怨……
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无论身份贵贱都是些灵力稀薄的凡人,更有甚者残肢断腿。
方溪只觉额角隐隐作痛,翻查罪业账本的手指焦躁地敲着桌面。
“天玄司这回又是把什么人丢我这来了?奈河河底都快没地了,戚彧还能搜刮出伪神后裔?整整一百零四年,他有完没完?”
天玄司本该作为记载千秋万代的活史书,如今却被一群居心叵测的妖道执掌,凌驾于众生之上,其心可诛。
天玄司掌司使戚彧更是道貌岸然、奸诈险恶之辈,党同伐异,天玄与幽冥本该相互配合,如今天玄司都踩着幽冥登天梯了。
提灯小鬼无奈道:“那肯定是没完,天玄司这次连杀人缘由都不给我们。”
方溪颔首阖上眼眸,稳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失控。
她的手放在脖颈上,手指摩挲着若隐若现的青筋,隔着皮囊感受着微弱的脉搏。
若不是她离开幽冥,灵力就会受天命限制,天玄司能踩在幽冥殿的头上?
没关系,她还能忍,待百年后她突破天命枷锁,上去第一件事就是找戚彧算账。
“召集鬼众清点这些人的罪业,该怎么轮回就怎么轮回,凡人不受天罚。”
方溪话还没说完,提灯小鬼又道:“大人,您又忘了,天玄司又又又把往生镜毁砸了,还要等四十九日往生镜才能恢复如初。”
三魂七魄凡下九幽,八十一日不见天日,三魂散七魄灭,往生只会是痴儿。
天玄司把往生镜砸了又砸无非就是想借刀杀人。
方溪无法离开幽冥,恰好背了这口黑锅,届时清算,天雷定是只逮着她劈,伤不了戚彧半分。
方溪起身拍桌,愠色跃然在眉梢:“我才上任多少年,替他背多少黑锅?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干了,我今日不干了,散了都散了。”
提灯小鬼呜咽一声退下,驱逐着人群四散开来,黄泉渡口霎时空无一人。
方溪临时搭的案桌也被推入了奈河之中化作孤舟飘向深渊。
天边升起巨大的月轮,寂静的黑夜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
开满荼靡花弱水岸,一座小竹楼矗立在河畔。
楼前有小院,布局讲究,清新雅致,可惜幽冥只能见明月,除了荼靡花长势喜人,其他草木都是枯枝败叶,只能用灵力维持鲜活。
竹楼的主人不在,这小院凄凉得叫人心寒。
凉风吹落院中枯叶,飘摇到了月影之中,待明月倾斜,一只手从黑暗中探了出来,枯叶正卧这人掌心里。
定睛一看此人掌心的细纹交错杂乱,指骨修长匀称,手指弯曲时线条流畅有力,稍微一碰,那片枯叶就被碾碎成齑粉消散在空中,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
“掌司使,如今时机成熟,您为何还不下命令攻陷幽冥殿?”
那幻影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悦,只听被称作“掌司使”的男人嗤一声嗤笑:“幽冥殿早已是囊中之物,何必急于一时?”
“属下是怕再等下去,突生变故,若是因此惊醒闻天语,后果不堪设想。”
“龙女已逝,闻天语也活不久,一个将死之人有何可惧。”
“可是……依照星石排盘,九幽冥主将在下个满月彻底掌控梦魇之力,其神力比肩闻天语。若不能顺利夺权,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杀了她。掌司使,天玄司不能再等了。”
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温润的月光描摹着他的面容,再柔和的月光也驱散不他眉眼间的戾气。
好在他黑瞳中神采异常平和,减弱了几分戾气。其眼下有层淡淡的黑影,似有倦意。鼻梁直挺,面颊清瘦且轮廓流畅,唇纹深且薄,色泽寡淡。
他身高八尺有余,一身月白襕衫,头冠儒巾,瞧着年纪轻轻,言行举止却是不像个文弱书生。
“此事我自有打算,无需再议。”
男人语调中透着不耐烦,他眉眼间的戾气越发浓重。
幻影见状俯首听令,不敢再发一言。
男人一挥衣袖,幻影如烟散开,随后他收起那副阴狠的模样,慢悠悠地拾起身旁缸里的瓜瓢,揽袖舀水浇灌院里的每一株枯萎的草木。
一举一动,尽显风雅。
当男人浇完最后一株枯树,皲裂的树皮里冒出了小芽,他眼尾上扬,眉眼舒展开来。
他的妻子方溪终于想起来还有他们这个家了。
方溪在弱水河畔边停驻许久,她跪坐在冰冷的玄石上,低头瞧着水中的自己。
整张脸只有头发、眉毛、眼睛有颜色,宛如一个上色上一半被匠人抛弃的半成品人偶。
纵使五官再怎么好看,一片死白、毫无血色脸只会让人心生反感。更何况她此刻眼中含血泪,一流泪,两窍流血活像讨命的厉鬼。
方溪捧起水洗净面颊,额发湿润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混着血丝的水珠从她的下颌滴落,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玄石浸泡在水中,血丝如红线将其紧紧缠绕,眨眼之间玄石上爬满了青苔。
岸边的荼靡花在月光下白得晃眼,方溪身上的衣裳也从幽冥官袍化作了半臂齐腰襦裙。
平日若是不上值,方溪最喜欢穿鲜亮明艳的颜色,这样能衬得她气色好一些。
方溪收拾好心情,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挂在脸上。一想到家中还有人在等她,便把天玄司找茬的事抛之脑后。
她才踏进小竹楼的结界,那些枯枝败叶久旱逢甘霖般的疯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院绿意盎然。
与她朝朝暮暮三年的那个人立在花树下,长身玉立,看向她的眼眸中含着笑。方溪疾步走向他,往前一扑,扑到了许成砚的怀里。
“许成砚。”
鼻腔中充盈着他清新带有暖意的味道,彼此依偎,感受那温热宽阔的胸膛下真实的心跳。
她已经三日没见他了,想念他的气味,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这么一个人。
许成砚抚摸着方溪的长发,似乎是在抚慰她受伤的心,方溪微微仰头去蹭了蹭,许成砚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
许成砚手滑落到她的肩背,手掌顺着脊梁而下握住她的腰:“你离家三日,也没个音讯,我还以为你不想家。”
方溪踮起脚尖勾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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