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朝记得,当时十二人屠来京都城,就是为了帮东安门追杀叶家的活口。
裴淮止笑容渐隐,也只有他知道,那个叶家的活口,唯一的关键,一直以来就在林挽朝的眼皮子底下。
但叶家没有平反,他始终就是戴罪之身,罪商之子,现在暴露身份,对他只会更危险。
裴淮止说:“那就南下,我陪你。”
林挽朝看他:“大理寺卿说南下就南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大理寺三年一巡各地案理,如今也该到时候了。”
林挽朝把这茬儿给忘了,可转念又想起一件事,“那你不守新岁了?”
“你守吗?”裴淮止反问。
林挽朝一愣,说起来,自己全家都没了,新岁这种东西守不守都不重要,所以她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守了。”
林挽朝:“……”她勉强笑笑:“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裴淮止道:“京都的年啊,跟京都的人一样。”
林挽朝挑眉,有些没明白。
裴淮止笑:“虚伪。”他往前走:“我们这种孤家寡人,在哪儿守岁哪就是家,不如去江南,看看人家是怎么迎春守岁的。”
林挽朝也觉得离开京都未尝不好,如今京都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仙人斗法,乱作一团,出去避避清净也好。
“好,那我们一起去。”
“去哪里?”
林挽朝听见一道声音,看过去,十一从工坊里走出。
“姐姐,你又要去哪里?”
林挽朝招手让他过来,一个冬天,人健壮可不少,还真是越发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我要去外地查案,你在府里安心等我回来。”
十一凝起眉头,“不可以,我要跟着你,保护你。”他看向裴淮止,眼里有些子埋怨似的意味:“他,保护不了你。”
裴淮止挑眉,被这句话给惹笑了,不想跟你一个小孩计较。
林挽朝是怕外面太危险。
她殚精竭虑的想要护住自己,就是想护住十一和莲莲他们,这是她在这世上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亲人。
“十一,乖,这次南下路途遥远,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要去!姐姐,不管是
大理寺还是东宫,再多的暗卫都不如我,我会保护你!”
“十一……”
“让他去吧。”
林挽朝一顿,回头瞪了一眼裴淮止,“你又瞎凑热闹。”
裴淮止这次没笑,他望着十一,眸光暗涌。
“带上他,会有用的。”
林挽朝觉得这话意味深长,她顿了顿,思虑一番,只能点头同意。
十一看着裴淮止,他已经隐隐猜出来了,此事与他有关。
此时浓云席卷而来,压阵而来。
——
薛行渊此刻正在赶往尚书阁的路上。
这是他既被降职后,圣上第一次召见他。
所以,薛行渊几乎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候公公正在尚书阁外侯着他,按规矩,他得先搜身,交出身上所有的兵器。
以往薛行渊对候公公虽也算得上客气,可那份客气毕竟是来源于对圣上的恭敬,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他一个阉人。
如今,他却是毕恭毕敬,几乎是双手呈上了自己的佩剑。
候公公笑了笑,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不管是手执笏板的文臣,还是血染疆场的武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经过反复碾压后,都会对皇权以及皇权之下的人,产生深深的敬畏。
不过,他唯二见过的那么两个人,却是例外。
一个,自然是裴淮止。
还有一个,是林挽朝。
想到林挽朝,候公公不由又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将军,林挽朝曾经的丈夫。
“侯总管。”
候公公皮笑肉不笑:“薛将军,许久未见,可是在操办婚事?”
“……是。”
薛行渊听到这话,脸色就有些难看,他第一次成婚时,就是侯总管送来贺礼;后来娶了李絮絮,又因赐匾一事闹得不愉快,如今……他又成了第三次婚。
候公公笑着,他拿自己的子嗣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这么问的。
“陛下在里面,将军快进去吧。”
薛行渊恭敬行礼,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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