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死者尸斑显著,存在出血点,血液不凝,无鸡脂样凝血块,喉粘膜、眼结膜、面部皆有点状出血,基本可以排除致命性暴力损伤的可能。”
闵英智直起腰,她腰肌劳损得厉害,最近几个月特别严重。
这具尸体是刚送来的,死者是位青壮年男性,妻子出差回来发现他死在家中,死者的父亲坚定认为儿媳是凶手,因为在这之前听说过不少关于儿媳生活作风不良的传闻。
“初步判断为内分泌系统疾病所导致的猝死。”
听说是猝死,在一旁等待的男警察皱眉问:“但他今年才三十岁。”
闵英智脱下手套挤了点洗手液,淡淡道:“青壮年猝死综合征绝大多数出现在男性身上,女男比例是1:13.3,死者身上不见明显致死性病变,也没有家族病史。”
男警察点点头:“我知道了,检测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闵英智:“出来了我让人给你送去。”
对方应了一声却没立刻就走,闵英智眼皮一抬:“还有事?”
“一会儿夜宵?”
“你们刑侦队聚餐,我去干什么。”
等人走了,闵英智揉揉眉心,她今晚也不打算回家了,不够来回折腾的。
因为也懒得回住处,她干脆在法医室的折叠床上睡到了天亮,然后死者的检测报告出来,充分证明了死因是由低血糖症引起的猝死,与其妻子毫无干系。
不过这个结果警察能接受,死者的父亲却不能接受。
他非说警察收了儿媳的钱,死活不肯离开,递过去给他看的尸检报告刷刷两下就被撕得粉碎,反倒是死者的妻子一直坐在边上默默流泪。
“你看她!”
死者的父亲指着女人的鼻子大声嚷嚷,“谁家男人死了会穿成这样还化妆?现在知道哭了,装什么!肯定是她跟外头的奸夫合伙起来杀的人!”
女人并不是自己来的,她身边还有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伴,听见死者父亲无理取闹的指控后,同伴冷笑一声说道:“穿成什么样了?你出去出差不穿正装?警察都说了他是猝死的,你有闲工夫在这指责别人,怎么不见你平时去关心一下你的好大儿呢?”
死者生前工作普通,工资远不如妻子,因
此常年在家靠妻子养活,这次死者父亲来闹,其实也是看上了死者名下那套房子,因为他早年再婚,正愁要结婚的长男没地方住呢。
要是死者妻子是凶手,那身为父亲的他便可以继承这套房子了。
说父爱哪有那么多父爱,全是利益,真要有父爱,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对死者不闻不问,得知了死者的死讯才上门撒泼胡搅蛮缠。
女人出差回来发现丈夫猝死在家中,她先是打了急救电话之后才报警,根本来不及换衣服。即便处于悲痛之中,她看起来仍然很体面,反倒比不上死者父亲声嘶力竭的表演。
像这样的案子,闵英智不知见过多少个,现在她的心已经波澜不惊了。
死者父亲还在大吵大闹,警察又不能直接堵住他的嘴把人拖走,正在大厅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撞钟一般传来:“年过半百,勿造口孽。”
包括死者父亲在内,众人齐齐扭头,却见市局大厅入口处,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僧。老僧背光而立,清晨的阳光折射在他的僧衣上,愈发显得有悲天悯人之相。
此时老僧正双手合十,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死者父亲这样的滚刀肉,愣是在他面前讷讷半天,不敢再继续撒泼,让警察给劝出去了。
闵英智很快收到了李芒发来的消息,听说通劫通难两位大师的师父到了,还听说这是位在业内德高望重的高僧,不知度化了多少恶鬼,手段相对比较温和,除非恶鬼恶贯满盈,否则不会令其魂飞魄散。
这位法号渡苦的高僧到达后半个小时,随游随览两位道士的师父行藏也来了。
跟慈眉善目说话温声细语的渡苦大师比,行藏道长显然是个暴脾气,尤其这次他跟渡苦都派了年轻徒儿来出任务,结果渡苦的两个徒儿屁事没有,他的徒儿却折进去一只手,虽然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去了医院,但那是被恶鬼怨气所伤的手,医院能有什么用?
李芒都能感受到行藏道长身上那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陈局还试图在一僧一道中调和,但行藏道长心高气傲,根本不愿意搭理渡苦,李芒在边上默默闭嘴,现场四个人属她最小。
“我今儿倒要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鬼物,竟能伤我爱徒!”
得知徒儿受伤后,行藏道长
连夜坐飞机赶来,一身风尘仆仆就要去案发现场一探究竟。
不过他面对渡苦大师态度很差,但对陈局跟李芒还算有礼貌,毕竟大家不是一个派系,如今又处于谈合作的关键阶段,要是他捅了娄子,玄门联盟恐怕不会放过他。
关于碎尸案死者的共同点,陈局已经知道了,然而哪怕是鱼苗儿这样的顶级黑客,都无法判断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大数据时代兴起之前,像第六位死者那样家里有过女孩夭折,或是打女胎的人家数不胜数,再厉害的黑客也查不全。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位看着就很不一般的玄学大师,也正好让国家看看玄门的实力,看他们是否有谈合作的资格。
渡苦跟行藏选在中午十二点整进入案发现场,因为十二点是阴阳交替之时,如果恶鬼在现场留下了气息,那么在这个时间段会显示得最为浓烈,这样两位大师就能通遗留的气息追踪到恶鬼。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赶在下一名死者死亡前找到对方。
李芒一听,立马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
这次她们去的还是第七名死者的家,不知道是不是李芒的错觉,死者家里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变淡了很多。
渡苦跟行藏一人转着佛珠一人甩着拂尘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行藏冷笑道:“这里遗留的气息就那么多,你最好别跟我抢。”
渡苦说了声阿弥陀佛,还真就不抢了。
行藏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好的黄符,以食指中指拈符立于指尖,口中念念有词,而后气沉丹田,双目紧闭,等他蓦然睁开,黄符无火自燃,房间的地面、墙壁以及天花板缓缓生出一些淡得几乎看不清的黑气,逐渐汇聚到行藏的指尖。
等黄符烧尽,黑气便被行藏用一个小巧的钵状法器罩入其中,时不时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黑气是活得一样在里头横冲直撞,行藏用手拿差点儿没站稳。
“走!”
行藏道长气势汹汹,誓要找这恶鬼寻仇。
李芒别的不干,今儿她的主要工作是开车,跟她搭队的是沙泓朔,小鲨鱼到现在对玄学破案还有点怀疑,心里觉得这一僧一道都神神叨叨的,但表面上不让人看出来。
黑气不停地朝着某个方向去,行藏让李芒沿着小区出去的这条路一直向
北开。
向北的话是一片城中村地势很好别看又破又旧不到十平米没有窗户的房子月租能到八千不知多少人住在这儿。
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巷口李芒让鲨鱼留在车上她跟着两位大师下去。
鲨鱼有点不情愿可头儿做的决定没人能置喙。
行藏很烦和外行一起行动因为外行总是叽叽歪歪的质疑再不然就是问东问西烦人得很。不过这个警察倒是很识相开车技术好认路也有一套让他比预料中更快的找了过来。
李芒也知道行藏不好惹她专找能沟通的渡苦:“大师我们现在是去恶鬼的巢穴还是去可能出现的第八位受害者的家?”
渡苦两条腿迈得飞快其实她们仨在小巷里穿梭来穿梭去的可显眼了好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在看
“这个还不能确定。”渡苦道“行藏道长在寻的是恶鬼气息浓烈之处也不一定就是巢穴很可能是它刚刚待过的地方。”
也就是说很可能第八位受害者真的出现了。
“这边!”
行藏说了一声突然拐了个弯进了一条特别窄的小路。
横亘在眼前的是一堵足有两米多高的墙而且周围什么垫脚的都没有李芒左右扫了一圈往后助跑两步一个跳跃便攀上了墙头利落地翻了上去再伸手来拉这一僧一道。
渡苦忍不住道:“施主好身手。”
李芒:“抓逃犯抓的。”
她们重案组那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哪怕年纪最大的葛姐都能连跑八千米不喘粗气。
翻过墙头跳下来后是一片逼仄的出租房房门狭窄还有个小青年拎着垃圾下楼梯。
瞧见李芒虽然是个生面孔但也不奇怪这儿的租客时不时就换一波像她这样住了两年的是少数。可后头的和尚跟道士就扎眼了出家人也来租这种蜗牛房?
小钵里冲撞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说明她们距离恶鬼越来越近行藏说:“上楼!”
这栋楼已很有些年头以前是老纺织厂的家属楼外表陈旧不堪墙壁上满是爬山虎遮住了绿植下斑驳的蛛网裂痕。
楼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三人跑得都很快徒留扔垃圾的小青
年原地挠头。
好冷。
这是李芒的第一感觉。
现在是秋天,白天温度还是蛮高的,尤其是中午,只有到晚上才需要穿外套,昼夜温差极大,但这会儿也就下午一点左右,秋老虎的太阳晒得要命,楼外的树上还有聒噪的蝉鸣,怎么一到三楼,就冷成这样?
这种冷意,特别像李芒一脚踏进解剖室时迎面吹来的冷气,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像这种老小区,用的还是双重门,里面是木门,外面一层镂空雕花的铁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上锈了。
行藏完全没有敲门的意思,他上去就踹,但屋里毫无反应,反倒是对面午睡的人家被这声音吵醒,气呼呼地出来质问:“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渡苦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李芒连忙出示自己的证件:“对门这家住了几个人你们知道吗?
一看是警察,出来骂人的大娘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偷偷瞥行藏跟渡苦,李芒权当没看见。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一个警察,跟和尚道士一起行动挺奇怪的。
“对门这小伙子呀,嗨!
说起这个大娘可不困了,而且有很多抱怨想唠唠:“多大个人了,白天待在家里睡大觉,到了晚上就又蹦又跳的,吵得人睡不着!还没法跟他讲道理,真不知道他家大人怎么教的!
李芒:“那昨天晚上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大娘回想了一下:“昨晚……昨晚我睡得怪好的,应该没咋闹腾。
说完她倒抽一口凉气:“警察同志,发生啥事了?是不是这坏小子干啥犯法的事了?
李芒自然不可能跟她说真相,只道:“就是找他了解了解情况,大娘您先回家吧,要是有需求,我还来找你。
“成,成。大娘连连点头,满脸的好奇藏都藏不住。
李芒敢打赌,大娘家门就算关上了,指定也从猫眼里往外看呢。
行藏踹了两下门就惹起了对门邻居注意,渡苦上前,不知从哪掏了支香出来,插到了锁孔中。说来也是神奇,这香点燃后,门咔嚓一声就开了!
趁着行藏推门的功夫,李芒快速问:“大师,这个我们警察能学吗?
渡苦大师:“施主有慧根
,若是皈依我佛……
李芒已经没心思听他再说什么了,因为门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气,仿佛整个人置身于血海之中,但刚才在门口分明什么也没闻到,就好像门是一道封印,将声音与气味彻底隔绝。
回想起来,之前七名死者的邻居也是这样说的,似乎在凶手行凶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