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阳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刚洗好的发丝向后扒了扒,说:“如果反应快的话,应该已经出城了。不过,”他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好像王城并没有多少兵马,大部人马都由鹰王和豹王统领在外。”
燕昭鹏翻弄着白玉平安扣说:“要是他们真的出兵来犯那就太好了,对手长途奔袭,我军以逸待劳,兵书上的经典范例。”
白阳来抬手搓洗着前胸后背,微侧着头问屏风另一边的燕昭鹏:“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害怕吗?”
燕昭鹏回想了一下,笑着说:“你这么问,那我猜你跟我一样,非但不怕,反而全身都在兴奋。”虽然他没有出阵,只在后方观战,但身临其境的感受依然深刻无比。
白阳来眉目舒展笑得肆意飞扬,本就俊美至极的容貌简直要放出光来,幸而此刻无人得见,否则魂魄怕是都要被他摄去,他明白燕昭鹏懂得那种感觉,知己如是,因此也分享道:“驰骋疆场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没有什么算计,就是见招拆招,一力降十会。一直赢下去的感觉真的很舒服。”白阳来的武功好,在营中是公认的第一。虽然他自己并无所感,但在这方面他确实天赋卓绝,任什么功夫招式,他只要看看就能懂,只要看懂了就能学着演练出来,只要演练几次便能举一反三见招拆招。白阳来只觉得这很有意思,熟不知在旁人眼中这有多么令人惊叹。毕竟许多事情看得懂不等于做得到,人的身体固有各种局限,功夫招式中的角度、力道、位置、时机,这些都是门道是学问,多少人学都学不会、练都练不来的东西,若是有人只看看就能会那真是太可怕了。一直以来燕墨闻与雍长龄在这方面都下了大功夫保护白阳来,所以虽然也并没有人告诉白阳来他有多厉害,但也没有人议论或传扬他的天赋异禀。
当然白阳来亦是勤奋的,但润和大营中没有不勤奋的将军而他的出类拔萃显然已经脱离了单纯勤奋所能达到的高度。这是他在营中虽然年轻但声望颇高最重要的原因,其余性情容貌之属在崇尚实力的疆场皆为末节。
帐中仅他二人,燕昭鹏在椅子上摊手摊脚坐姿懒散地与白阳来闲话:“我感觉这个苏善、丛英被养在王城之内消息似乎极为闭塞,对城外诸事所知甚少,不知他们能告诉我们多少有用的信息。”
白阳来手上不停已经洗到了腿脚,闻言道:“我在王城遇到一个自称姓‘楼’的人,对八卦阵很了解,我怀疑他是龙门中人,我们离开之前已经让罗影带人去找了。如果能找到他,我想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燕昭鹏听见“龙门中人”四个字后将手中的平安扣一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龙门中人?据我所知当年八卦阵就是龙门中人设计的。”
这等秘辛所知之人甚少,但燕家有特殊的渠道。燕长风老将军爱看游记这一喜好天长日久的变成了习惯,还传给了燕墨闻与燕昭鹏,因此燕家书楼专门有一项支出是:人们若将亲身经历或听说的奇特或有意趣的见闻写下来,便可以在燕家书楼换一张票据,拿着这张票据可以到食铺换饭食或到当铺换一点散碎银子;然后店铺会拿着攒下的票据到燕家对账领钱。写下来的各种故事会有专人整理抄录,当年周观应在燕氏书楼那个抄书人的活计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抄书人整理出来的书册,就是燕家主子们阅之不断地游记。因此燕昭鹏虽足不出户,知道的事情却着实不少。
白阳来从浴桶中起身,燕昭鹏思索回忆,安静未几便想到了什么,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
只听屏风后面“哗啦”一声,白阳来摔在了浴桶中,燕昭鹏赶忙转过屏风去看他:“你怎么了?”
白阳来仰面躺在大浴桶中,修长的胳膊腿原本支在桶外,随着刚穿上的裤子被自己的洗澡水全部浸,干脆湿卸了力任自己跌入桶中,只余头脸脖颈和一半光洁的上身露在外头,凤眼中带着气恼和无奈瞪向冲过来的燕昭鹏,长发在水上和桶外散得到处都是,他就那么躺着,也不动,略带指责地嗔道:“想到什么了好端端地突然叫了一声?我没站稳,滑倒了。”
燕昭鹏非常地自责,愧疚地说:“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怎么摔到了,哈哈哈哈!”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反应:“怪我怪我,哈哈哈哈,你看你刚洗干净又都湿了这可如何是好哈哈哈哈,你这个样子真是白嫩可爱,难得一见啊哈哈哈哈哈!”
白阳来微微一笑,将手伸进浴桶中并拢手指用力向外一推,原本正“哈哈哈”的燕昭鹏立马变成:“噗!呸呸呸!”他俩此时正是面对着面,白阳来虽然特意偏了偏,但那桶里的洗澡水还是飞进了燕昭鹏嘴里,身上就更别说了,他肩头、胸前精致的暗绣被水打湿,瞬间深了一层颜色。
这下换白阳来:“哈哈哈哈,你怎么了?你这个样子真是懵懂可爱,难得一见啊哈哈哈哈!”
燕昭鹏张牙舞爪向他扑来,白阳来双手一撑向后翻身,站定在了浴桶之后,不做停顿便从另一边绕过屏风到衣箱处另换干衣去了。
燕昭鹏扑了个空在桶边止住自己的身体,不甘心地又呸了呸,也去换衣服了。
中军帐内,雍长龄召集几位主要将领商议大营下一步的安排。
看着挂在一旁、已经细化了许多的地图,雍长龄指点着对众人说:“白将军他们去的时候走的是商路,回来的时候走的是苏善给他的泼岩麻内部地图上的路,就是新画上去的这一条,这条路确实快了许多。”
众人随着雍长龄手指的方向看向地图中刚刚画上去的那道墨痕。雍长龄说:“原本攻下王城即为终胜,但现在阿克金的独子已经在我们这边了,那王城便不止有战胜而取这一种方式了。”
雍长龄腰背笔直地坐在上首,微抬了头透过敞开的帐帘去看帐外辽阔的天空:“我虽为武将,但战非功的道理我是懂得的。我们连年征战不是为战而战,是为不战而战。若能和平安宁为什么要非要起战火刀兵呢?”雍长龄目光深远。
这番话从一介武将口中说出实为难得。若是没有战争,武将何来军功,没有军功如何升迁?不要说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了,不打仗那还要武将做什么?尤其是在当下这样的时局之中,景帝一面靠着武将上位,一面又在坐稳了帝位之后灭杀了扶持自己的路老将军满门;一面倚重武将打压文臣,一面又将全国上下的军制从大节到细处胡乱改了个四不像,美其名曰:文武制衡。燕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身处这样的时局,手上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任谁都难保无虞,而雍长龄此时还能不忘武将“止戈”的初心,何其难得。
然而这终究只是他个人的一点想头,哪怕为了眼前这些将身家未来都交给他的将军们,他也不能有丝毫的不谨慎。雍长龄收回目光说:“目前虽然不知王城对他二人的失踪会作何反应,但当下之际,引鹰王和豹王带兵来与我们决战无疑是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
徐副将当即领会了雍长龄的意思,跃跃欲试道:“这个办法好。敌军奔袭而来的这一路上我军还可四处设伏,沿途消耗敌军兵力。”
萧懋亦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但是:“若他们不来呢?王城在传言中防御十分厉害,若是他们固守城中不出兵,那该如何是好?”
元淮觉得没关系:“其实我们出去打也是可以的,虽然奔袭是累了点儿,可是早打完早利索嘛,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云剑南还是赞同以逸待劳,毕竟草原广阔地形各异,而他们终归是对这一带最熟悉:“他们不来我们想办法勾他们来呗,叫骂、利诱,方法多的是,我不信鹰王和豹王能抵得住。”
帐内正讨论着,白阳来与燕昭鹏在帐外求见。
白阳来向雍大将军禀报说:“方才军医来报,两位贵客身体不适可能需要一个晚上的休息。”
雍长龄挥手:“无碍,我们安排我们的。”
白阳来拱手道:“启禀大将军,苏善让末将转告大将军,双翼狮王阿克金生前曾将大量财宝藏在一个地方,若您荡平王城助他称王他愿将狮王宝藏与您共享。”
有关狮王的传闻很多,有关他平生聚敛无数财富的传闻亦不在少数,雍长龄在草原征战日久自是听说过的,但同样的事情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过去雍长龄只把狮王宝藏的传闻当消遣听,如今苏善也提起此事,莫非是真的?
这些天里,白阳来一直在心中盘算着大军的战事与大营的未来,随着他先至王城后遇苏善,一点一点的新情况新消息让他的想法更多也更深入了,现在正好禀报给雍大将军与诸位将军讨论,自己也好请教前辈们意见,他想定之后便拱手禀道:“启禀大将军,末将以为苏善所言或可一信;丛英此人亦可利用起来争取塔纳云罗丹一族,以削弱泼岩麻的力量和威望。至于王城,一则末将曾在王城内遇见一人,十分了解八卦阵,末将已派罗影将军前去找寻,若能寻得此人,则八卦阵或可破解。二则,苏善与丛英是偷偷逃出王城的,属下等当时便猜测或有密道连通王城与外城,但来的路上我曾询问过,苏善与丛英都对此三缄其口。若是能问出他们偷偷出城的方式,末将愿潜入城中擒王,以为大军策应。”
这几句话将各种人、事与其中的关系说得简洁分明,建议在理且可行,显见是十分用心了,雍长龄听得很是满意,他心情颇好地笑道:“策应?你都擒王了还策应?白将军,太谦了,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得意。
于泼岩麻王城中擒泼岩麻之王,当真是狂!但在场诸人只觉得此计甚好,并无人不信白阳来做不到,觉得他好高骛远,可见对白阳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勇武之能,众位将军早有共识。
是故时人论及当世各大军营时每每首推润和,便是因为润和营中官友兵敬,和睦团结,不以出身为限,有才德便能出头是也;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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