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华抬头看秦书婳一眼,那双和秦书婳相似的漆黑眼瞳,轻眨一下,流露出几分意外和不适应。
就算知道秦书婳的变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每次和她相处,秦风华还是不习惯。
秦风华静默片刻,应下:“我尽量。”
湖边偶有微风拂过,吹进只挂了薄纱的亭子。
很清凉舒服,秦书婳却瞧见秦风华拢了拢薄毯,脸色更苍白几分。
如许大夫所言,秦风华虽然能走能跳,但她的身体已经差到如枯黄的叶,随时都可能断枝凋零。
秦书婳看向一旁摆放的拐杖,脑海中闪过外祖母头发花白,背影瘦削,自行推着木辇走远的病弱画面……
也许不久的某一天,娘也会变成那样。
她眉心一凝,提议道:“晨风凉,回屋坐吧?”
秦风华在屋里待不住,秦书婳良心发现的关心,她下意识归类为说教,不乐意听。
“没事,我还没体弱到那种程度。”
“……”
秦书婳知道过多劝说的结果,她只能盯着秦风华已然瘦弱许多的手。
不知不觉,看了良久……
秦风华:“听说新的分堂有个棘手案子?”
秦书婳敛下眼皮,“嗯,明日我启程去任夏国,会顺路去处理。”
“怎么这一两年,你总接这么远的差事?”
真正原因,自然是收集炼制锁魂法器的材料,这一点肯定不能被娘知道。
娘本就不满她忘不了阿叙,留着阿叙尸身已是极限,若知道她还要强留阿叙魂魄,得被气疯。
“……借机多去远的地方看看吧。再者,此次新分堂在永安郡,很久没去了,去瞧瞧。”
永安郡是秦书婳的爹,苏正谊曾经任职的地方,也算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秦风华曾经常去永安郡,秦书婳倒是很少去。
提及这个地方,秦风华眸色略深,瞬间也没心思追问先前的问题。
秦风华转头,透过薄帐望向湖面,“那记得好好处理,新分堂的事可大可小,谨慎些好。”
永安郡毕竟是苏正谊从小长大,又是他曾经用心治理的地方。秦风华不希望她爱人曾经管辖的地方,有邪祟耀武扬威,整出什么大乱子。
“嗯,我记下了。”
“路上小心,另外……”
秦风华难得顺嘴叮嘱一句,随后又快速转移话题:“之后的比试大会,也代我向荼悠山山主问好。”
新分堂差事处理完,紧接着就是宗门比试大会。
今年的比试大会在任夏国举办,即便不为处理新分堂的事务,秦书婳也需代表日月城,在比试大会上露个面。
总归是要去一趟任夏国的。
秦书婳目光一转,落到秦风华似淡然无波的脸上。
“好……”
她应下。
简短对话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秦书婳知道,秦风华会特意主动叫她过来一趟,要说的肯定不止叮嘱事务那么简单。
不过大概也不会是她爱听的,她便没主动找话题。
果不其然。
没过一会儿,秦风华开口道。
“你从任夏国回来之后,着手准备招亲仪式吧,这段时间我先叫人给你筹备着。”
这些直接通知她的话,确实不是她爱听的。
“我不同意。”
秦书婳语气坚决。
没有秦书婳的忍让维系,本就不算亲密和谐的氛围,在她说出“不同意”几字之后,瞬间回归曾经的冷凝。
秦风华一手支在扶手,一手拢着披肩,以端坐的姿势紧盯秦书婳。
她眸光冷硬,不容忤逆的姿态再现,“给你三年时间消化了,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不出所料,她稍显随和的样子都是短暂浮于表面的。
很脆弱,一击便碎。
秦书婳气势不输。
“我说过,如果成婚的对象不是阿叙,那我便不嫁。”
除了语气坚决,秦书婳的表情几乎没变。
她没有什么是需要与秦风华置气的,现在的秦凤华,更加没有什么是能够让秦书婳畏惧、踌躇的。
秦风华瞧着温婉的面容更加冷硬,细弯的眉蹙起。
“你早已年满二十,十五岁及笄,到二十还未成婚,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秦书婳抿一口茶,嘴角扬起,不甚在乎地轻笑。
“不过说我是没人要的老姑娘而已,他们喜欢如何说便说,娘不是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吗?”
秦风华微眯眼,盯着她轻哼一声。
“好,坊间如何传随他们,可你究竟要如何?”
“很简单,不成婚。”
这句话直接触了秦风华的怒点,她猛地一拍茶几,杯中茶水晃荡出水波。
“还要我强调多少遍,柳叙他早就死了,你只能另寻他人。作为秦家独苗你没得选择,必须成婚!”
秦风华确实是很气了,不能大动作的她猛然这么一拍,手指都颤了颤。她的面色倒是因为愠怒略微变红,形成气色变好的假象。
“您悠着点。”
一直没太多表情变化的秦书婳,这回倒是微顿,提醒道。
只是,也仅此而已。
秦书婳顾左右而言他,且还无所谓的态度,令秦风华更加不愉。
秦风华深吸一口气,觉得商量都是多余的,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绣球招亲,安排在今年秋季。”
“……”
呵。
秦风华话音落下,先是一阵静默,紧接着是秦书婳的一声冷笑。
秦书婳迎着秦风华直直射来的目光,坦然对峙,“您在我的事情上,怎么总是那么自信?”
自信地认为,能够完全掌控她。
不可否认,秦风华是个优秀的家主和城主,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也是惩恶扬善,声名远扬的强大阴阳师。
秦风华的丰功伟绩,秦书婳是真心敬佩的。
可是她在其他方面没表露出的强势与掌控,全给了她的夫君和女儿。
不管秦风华听没听进去,秦书婳还是强调一遍:“招亲仪式您爱怎么布置随您,总之我是不会参加的,您已经没办法再命令我做什么了。”
紧盯着秦书婳漆黑的瞳,秦风华有些恍惚。
是啊。
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权利,再命令秦书婳做什么了。
这些曾经握在她手中的权利,还是她亲自转交给秦书婳的。
秦风华瞬间感觉有些挫败,她拢住披肩的手重重按住,目光未曾从秦书婳身上抽离,眉头更是越皱越紧。
良久,她倏尔泄气一般,做出让步。
“不成婚也可,你至少要为秦家留个后,秦家不能在我们这里断了。”
否则以秦家之名取得今日的这些成果,岂不都成了笑话,为他人做嫁衣?
秦风华这一番话,就算在受到女权意识洗礼,民风已经相对开放的日月城里说,都显得有些出格。
思想可谓是又守旧又先进,矛盾得很。
秦书婳没觉惊奇,不过她还是没忍住讽刺秦风华一句:“未婚先孕的骂名,不是比老姑娘更刺耳?您倒是真不介意。”
秦风华:“没逼着你非要成婚,已是让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怕不是忘了,是您亲口跟我说的,有预言我可能活不过二十五。没剩几年了,您是要我生下个孩子然后丢下他吗?”
提及此,秦风华瞳孔骤缩,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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