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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反杀

小说:

谋君

作者:

紫苏九月

分类:

古典言情

大雄宝殿后方,药王殿琉璃金顶流转华彩,殿中供奉着药王菩萨,慈眉善目,金身足有丈高。两侧楹联高挂:“五蕴皆空,一尘不染,感化归正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精进证菩提。”

因着殷潜前日遇刺,殷夫人特意携全家老小上山,专程拜谒这尊“消灾延寿”药师佛。当苏绾踏入佛堂时,殷夫人已领着子女叩拜了数轮。

只见殷夫人翟衣铺展,三回九转虔诚叩首。身后子女们鸦雀无声地起伏,唯有苏家小公子苏尽欢缩在角落,歪斜的衣领沾着糖霜与杏仁碎,脖颈不安分地扭动,活似被香火熏疼了眼。

素色裙裾无声拂过青砖地面,苏绾悄然趸至苏尽欢身旁,寻了一方蒲团,端端正正地跪拜祈祷。

自打从苏夫人口中得知,端阳夜那场杀人事件,竟由苏绾全权策划,苏尽欢对苏绾的恐惧与日俱增,想起自己小时候没少欺负她,整日里如履薄冰,唯恐她会记仇报复他。

少年绷紧脊背,喉结滚动,结结巴巴道:“我、我这里挤,你、你去别处吧。”

苏绾斜睨他一眼,广袖滑落出半截皓腕,手肘用力撞向少年肋下,“你起开,不就有位置了?”

被她这么一推,苏尽欢向后一栽歪,翻身滚了一遭,衣襟擦地弄出些许声响,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殷夫人掌心沉香念珠停下,面露不悦:“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苏尽欢手忙脚乱爬起身,衣襟糖渣漱漱落地,也不敢告苏绾的状,灰溜溜地挪向别处。他还算有眼力见,明白在这殷府里头,没人会像在苏府那般护着他。

苏绾刚理好裙裾,忽觉香灰骤起,迷了她的眼。她低头揉了揉眼睑,再抬头时,却见苏夫人飘飘然跪坐身旁。

才从殷潜那里听得娘亲身世,此刻她对苏夫人打心眼里憎恶,全然无心与苏夫人同处一处呼吸。

苏绾厌恶地甩了甩裙摆,正要起身离开,听得苏夫人一声冷笑:“怎么,见了母亲,连礼数都忘了?还是说,你根本没脸见人?”

听她这么一说,苏绾反而不想走了,垂眸道:“母亲这话说的,女儿怎敢忘礼?怕扰了母亲的清净,反倒显得女儿不懂事了。”言毕,她挺直腰板,双手合十,开始认真祷告。

“啧。”苏夫人丹凤眼微眯,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袖中冰凉的磁石贴着腕骨,心内盘算着如何靠近苏绾——那小娼妇素来机警,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猎人捕猎,须得耐心。

“阿弥陀佛。”苏夫人念了几句经文,忽然长叹一声,“女儿,从前你总说什么灵童克母,命弱女子抚养则反噬所出。我那时还怪道你胡诌,如今日思夜想,终于想通了这个道理。”

她顿了顿,黯然道:“想来你才是灵童转世,我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逆天而行,命里犯了煞星,落得个夫离女散、子伤家败的凄凉下场。”

那副矫揉造作模样,令苏绾心里作呕,冷声道:“母亲这话说对了一半,一来,我并非什么灵童转世,都是胡诌骗你的,好让你放过芸娘和宝哥儿;二来,您也不必口口声声讲什么哺育之恩。我自有娘亲养育,只不过……”

她垂下眼眸,声音渐低:“想来我命里亲恩浅薄,不过十年光景,福分耗尽,折断了亲缘这根线。”

“全拜母亲所赐。”苏绾一字一顿,声音冷得仿佛要将这满殿香火都淬成冰。

字字带刺,句句讥讽。

若在往常,苏夫人早就一巴掌招呼她了,眼前不得不强压怒火,袖里滑出一方丝绸帕子,拭去唇角的冷意,温声道:“你娘的事,确是母亲背了黑锅。你那时年纪小,童言无忌,不懂世道艰险,我不怪你。”

帕子掩住半张脸,眼角泪光闪烁:“这些年风风雨雨,咱们不也相安无事?母女一场,虽有误会,终究血浓于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苏夫人一反常态,绝对没安好心。苏绾冷眼瞧着她做戏,指尖在袖中掐得发白。

苏夫人话锋一转,惋惜道:“我为你操劳终身大事,替你寻了温侍郎这般良配。可惜啊,姻缘断了弦,有情人终成陌路。”

“良配?”

她不提温如初也罢,一提起来,令苏绾怒火中烧,她兀自站起身,裙裾翻飞,手指苏夫人,怒道:“母亲可不要再讲笑话了,真真笑死人了。与温侍郎的联姻,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权力的交易,可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从前我愚钝,任由你们摆布。如今我看清了,你们个个都是豺狼虎豹,只顾自己利益,何曾管过他人死活?”

她声音不高,字字如针,刺得苏夫人面色骤变,“你、你怎能对长辈如此不敬?我全是一片好心……”

“好心?”苏绾嗤笑。

“母亲的好心,便是将我娘逼上绝路,将我当作棋子摆布?若不是看在苏君识曾给我娘一处安身之所,我连这些话都懒得与你说。真要算起来,你这条命,怕是不够还债的。”

苏夫人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像是被剥去了金玉华服,露出内里的不堪败絮。她从未被人指着鼻子骂得这般不堪过,更没想到从前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木头桩子,竟变得如此锋芒毕露,专戳人的肺管子。

苏夫人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没学会温声软语服人。她既放不下身段乞求谅解,又不能当场撕破脸皮。

苏绾见她这般畏惧模样,好似一拳打在棉花团,她叫不准对方端地是何歹毒心思。

绝对有诈。

苏绾抬手揉了揉眉心,透出几分倦意:“我有些乏了,要回去歇息,母亲再会吧。”

眼见苏绾旋裙欲走,苏夫人心内一急,五指遽然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拔高:“女儿,女儿,你莫走。你听我说,我真的抓到你娘偷人的证据!”

苏绾心头一震。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干什么呀。”苏绾试图抽回手,却被苏夫人攥得更紧,硬是将她拽扯到金殿红柱后面。

苏夫人压低声音,语速飞快。那是八年前的一个雨夜,管事嬷嬷匆匆来报,巷口停了一辆黑色马车,整整一夜未动。车里下来一位披着斗篷的男人,身形高大,帽檐压得很低。他在府外徘徊许久,翻墙进入九香就寝的西厢房。

苏夫人闻讯,立刻带着心腹前去查看。透过窗棂缝隙,她看见九香和男人相对而坐。烛光下,九香抓着他的袖子,低声诉说着什么,而男子背对苏夫人,沉默不语。

苏夫人屏息细听,依稀听见九香恳求他:“带我走。”

男子抬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发丝,始终不肯点头答应她。九香伏身投进他的怀抱,单薄的肩膀颤抖不已。

两人暧昧偷情的一幕,让苏夫人怒火中烧。九香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通外男,败坏苏家门风。捉奸须捉双,待男子宽衣解带,再冲进去抓他个现行。

男子似乎无意逗留太久,低声交代几句,随即翻窗而出。九香痴痴立于窗前,目送背影消失于雨幕。

苏夫人立即推门而入,九香情知事已败露,跪地乞求苏夫人不要声张。

错失捉奸良机,苏夫人手中并无确凿证据,只得暂且按下怒火,留待日后清算。

那一夜之后,男子再未出现,而九香,也没能熬过那个秋天。

若不是殷潜已将身世和盘托出,苏绾断然不会相信苏夫人这番“捉奸”的说辞。

苏绾:“空口无凭,任你如何污蔑,休想败坏我娘的名声。”

苏夫人:“我怎会无的放矢?证据就在我手里。”说着,她从袖中取出布包,露出一块黝黑圆润的石璧,表面泛着清冷的光泽。

“这是那奸夫遗落之物。”她将石璧递向苏绾,“你若不信,大可亲自瞧瞧。”

苏绾听闻男子留有物件,心中不禁一动,警惕之心松懈了几分。她伸手接过石璧,正欲凑近细看——

岂料苏夫人突然翻掌,趁她不备,“啪嗒”一声,将石璧紧紧贴近她的胸口。

苏绾猝不及防,背脊撞上红柱。借着身形微胖的优势,苏夫人将她死死抵住,令她动弹不得。

“娼妇,你的死期到了!”苏夫人狞笑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与大理寺狱神情如出一辙。

苏绾瞬间明白过来,那块石璧并非寻常玉器,而是玄铁磁石。苏夫人欲借磁力吸出她体内的银针,让她筋脉寸断,肠穿肚烂而亡。

苏夫人胸中积存了长达半年的恨意,顷刻间得以开闸释放,“没想到吧?你终于落入我的手中。你不是很得意吗?前日里,是谁不要脸地勾搭外男,靠卖肉来换取庇佑?”

“哎哟。”苏绾痛苦地挣扎,眉眼皱成团,体内仿佛遭千万毒虫啃噬。

“乖女儿,以后每年的今日,为娘都会烧纸祭奠你,让你在阴间继续做官府小姐。”苏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准备静静地欣赏,她七窍流血的惨状。

“啧啧,母亲真乃天下女子楷模。”苏绾忽然身子一滞,缓缓抬起头,“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

苏夫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母亲刺入女儿体内的七根银针,早被我取出来了,一根不差。母亲傻傻等待针破的尊容,真是有趣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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