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长得这般貌美,我只怕有人唐突你。若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就用这把匕首刺他。”
将匕首握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一时想到这句,白凝辉蓦然生笑。可仅一瞬,笑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犹疑提防。昨日稍晚时候,薛婉儿突然遣人送来书信,芙蓉做的底,时新的粉笺,信中内容简短如旧时,约她碧云寺一会。
那时蕊云劝她不必见面,她不听,果然受气回来。按理说她不应一误再误,可她的确生性固执,非要去见上一面不可,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因此不理家中严令,借口碧云寺供奉就安排车马出了家门。
今日没让连乔同行,少了她在身边竟觉得寂静。幸而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声如影随形。
白芷放下车帘,回头见她握着匕首端详,如雪的刀光近在咫尺。
白芷唬了一跳:“快收起来吧,伤着自己怎么办?”说完又面露好奇,“怎么今天把它也带着?”明明之前见着伤心让锁起来,又费心开箱重新翻出来。
寒光凛凛,的确锋利非常,相照可见眉目。不再像以前那般自怨自艾,添了几分轻快。白凝辉对着刀身微微一笑,恍如少年时初得这份礼物,而后小心翼翼藏起匕首,默然不语。
因近重阳,佳色含霜,余香冉冉,处处□□绕阶。白凝辉先去后殿供奉了经文,诵了几回经,才兴致闲适一路观花,直至遇见故人,暂停履步。
隔阶相望,薛婉儿白衣楚楚,唯有眉间似有阴郁之色,愈发令人生怜。白凝辉忽笑,仿佛多年前在梁家老宅那一幕重现,而今心境倒转,她已与那时颇为不同。而薛婉儿甫见到她心生恍惚。凭心而论,不似在绍县时神采飞扬。她原以为梁沐喜欢的那双顾盼流光的眼睛,而今亦变得夷然安谧。
白凝辉变了,又像没变。就和梁沐一样。两人若站在一起,应还如故交所言,可谓好一对檀郎谢女。
“听梁沐说,你明日就要离开?”清晨梁沐的信就已送到,白凝辉一睹为快,终究没有让她失望。
薛婉儿眼睑低垂,淡淡道:“如你所愿。”
她转身踏上石阶,一步一步向上欲往高处。白凝辉心情颇佳,身心都轻似待飞紫燕,于此并无驳她之意,长袖缓步跟在身后,直至一处闲人少有的僻静地。
漆木栏杆前,两人并肩而立,白裳蓝衣,各有风姿。
天高气朗,秋风清渺,山下衰草微黄,伴着同色的浮秋河水一径东流,日夜不息。自古逢秋悲寂寥,今日却胜春朝。白凝辉眺望远山绿水,忽想可惜梁沐不在。他爱登高眺望,不知哪一日可拨冗前来。
白芷已退到竹外,左右静若无人。白凝辉莞尔:“绍县集聚天地灵秀,无论是人,还是山水,都足以令人魂牵梦萦。”
两人都看过绍县的水,登过绍县的山。那里小富居安,民风淳朴开放。薛婉儿也去过许多地方,依她看来这句话实在不假。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木香山上的花神庙。从后殿过去,还有十里桃花。”白凝辉对那一年的桃花记忆犹新,翻过年再无当时心迹。
“可他们看的可不是绿水青山、桃柳争妍。”
两人竟相识而笑。二月花朝,三月上巳,青壮男女齐聚一堂,自然要比山景水容更夺人耳目。旧事历历在目,薛婉儿忽然低头微抿双唇,按捺住心底深处的渴求。
“我很羡慕你。”
白凝辉双眸流波,如水光澹澹。
薛婉儿浅浅笑了笑,坦然道:“羡慕你出身清白,父母钟爱,予取予求。梁沐君子一样的人物,见了你一面就钟情倾心。哪怕后来你不信他将他抛弃,缘消情散后他依旧对你深情如初,还将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白凝辉不置可否,她和梁沐之间并不需要别人的评断。
紧接着又听薛婉儿咬牙低声说道:“同样的,我也恨你。”
“恨我?”白凝辉这才愕异,二人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她虽不喜薛婉儿,却不至于恨她,只与梁沐要个交代。
“是,恨你为什么要来到绍县,为什么夺走梁沐的注意力,让他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人。”薛婉儿手抚木栏,粗糙的纹路时时提醒着心中的不甘。她在梁沐口中听到了太多的阿凝,多到她实则早就清醒明白自己的感情无人托付,可舍不得一丝希望,终究盼到了万一,可惜造化弄人,“恨你十年后再度出现,又和他旧情复燃。白凝辉,你为什么始终有此好运?”
杏眸轮转,其中的嫉妒、不忿昭然若揭,可又很快掩去,空空如也。无论如何,她已无能为力。
白凝辉道:“你找我来,只为说这个?”
薛婉儿嗤笑,衔着一抹讽笑别过眼来看她:“梁沐如今位极人臣,身边绝不会缺人,你有自信永远占据他的心吗?当年他汲汲无名,你尚日夜担忧个不停。现在真的能放下心防?”
薛婉儿边说边凝神观察,不放过白凝辉细微的变化。见她神色纹丝不动,和过去判若两人,颇有些惊异。不知是她性情有变,还是梁沐真的喂她吃下了定心丸。
她故态重萌,白凝辉胸中有数,云淡风轻道:“时至今日,你还想要挑拨我们。”
薛婉儿轻笑,笑意耐人寻味:“如果坚不可摧,如何让人趁虚而入。”
白凝辉依旧淡淡,坦然自若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和梁沐不会一错再错。”
“是吗?”薛婉儿眉峰微挑,故意卖关子,“也许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
见她装腔作势,白凝辉心中提防,并不主动追问,免得落人口舌。但诚如她所言,尽管梁沐屡次旦旦信誓,她仍心神不宁,两人间的确并非铜墙铁壁,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如风声鹤唳。
“宁安县主不喜欢你。”
白凝辉微哂,这事她早已知晓。
“与其选你,她更中意清平郡主。实不相瞒,瑞王府曾托人上门提亲,可惜被梁沐拒绝了。”
白凝辉蓦然想起那张拜帖,梁沐应会去赴宴。那提亲是那一次,还是更久之前?梁沐为何不向她提起。委屈莫名上涌,她微低了头,又是她最后一个被人告知。
不去理会她昙花一现的犹疑,薛婉儿继续道:“宁安县主是太后的侄女,又是梁沐的姨妹,如果她出面请太后赐婚,你以为你有几分胜算?”
白凝辉不答,手掌不由自主按住木栏的凸起,硌得掌心的软肉一阵生疼,她却全然不顾,无心理会。
“你能仰仗的只有梁沐,可他会为你抗旨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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