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份的特殊性,降谷对某些职业也是了解的。
就是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利用容貌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
应该说,对组织而言,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去完成任务,是默认的常态。
——所以听到黑发女性的话,降谷有瞬间的思维偏移,也是正常的。
当然了。
曾以“理想成为侦探的安室透”作为伪装身份的降谷零,还是从别的细节找出了女性话中的真相。
屋内一共放了两张办公桌。
以基础的摆设要求来看,他面前的这一张明显是后加上去的,外行人都能看出它破坏了房屋整体的结构。
两张桌子摆放了截然不同的物品。
不远处的那个放着平板、手机、笔记本电脑,以及无数小零食还有饮品。
而他面前的这一个,则是个正儿八经的办公桌,放着分好类的各种文件,连倒好水的水杯也放在离文件最远、但伸手也能够到的角落。
结合女性之前的话,剔除话中有意的误导和暧昧,真相便出来了。
她说的“享受”,是她在偷懒。
而她说的“辛苦”,则是她将工作全部推给他的心虚。
降谷零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个眨眼换了个地方,但这不影响他快速整理现状。
最基础的。
他看到了文件的署名。
最上面的文件签着安室透这几个字。
看来即便是这里,他使用的假名还是这个。
剩下的……
江朝?
同为负责人,这应该就是他面前这个女人的姓名了。
看名字是华国人?
没想到她能插手国内的政治事务。
虽然其中有不少是公开受理的,但以外国人的身份参与进来,还是决策者的地位,这个女人必然是不一般的。
——但这些暂且不提。
“江小姐,我可以继续。”
不管怎么说,降谷都不想和陌生人保持远超正常社交的距离。
虽然他这话似乎也有点歧义。
好在,江朝不是死缠烂打的类型。
她收敛了装出来的羞涩,十分从容地坐到了他身侧的单人沙发上。
“剩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内容,不用着急。”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让降谷再度戒备起来。
“另外——”
“波本,这里没有记者,你没必要叫我‘江小姐’。”
她喊出了他在组织的代号。
漫不经心的、仿佛本该如此一般,不等他猜测她的身份,思考补救的措施,她便已经主动透露给他。
“我还挺喜欢你称呼我为‘首领’的。”
她调笑着,轻声说出对他而言出无异于惊雷的话。
甚至暗示一般,她又恶趣味地补充了句,“在哪里都是。”
文件最终还是没有批完。
似乎误以为他的状态不佳,自称组织首领的女性挥了挥手让他“下班”,说是允许他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午后再来。
为了搞清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降谷没有推辞。
从她的语气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关系应当不错,降谷甚至在走前重新扬起笑容,说了几句讨人喜欢的话。
——如果是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降谷可以伪装成任何人喜欢的性格,也可以刻意迎合他人喜好、不动声色地讨好。
包括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性格略有些恶劣的组织首领。
不过他察觉不到一件事。
在他离开房间的下一秒,江朝拿起了放在另一边的手机,伸手编辑了只针对他的、屏蔽某些关键词的程序。
“原著互换?偏偏是在最忙的时候……”
“算了,也挺有趣的。”
“不过……先把‘菲尼克斯’的消息藏起来吧,太快知道‘真相’就没意思了。”
无声的代码流淌于虚拟的网络。
程序按照预设那般执行。
有关双重身份的秘密,在双方的手机暂且埋藏。
新的游戏开始了。
……
……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组织内的人总误以为菲尼克斯是琴酒的搭档。
虽然从没否认过,但琴酒对这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搭档?
如果对象是她,他情愿单干一辈子。
当然,只是从旁辅助的情况下,琴酒还是愿意承认菲尼克斯的实力。
从很早以前,琴酒就知道菲尼克斯、或者说江朝的麻烦之处了。
现在才提或许太晚。
但当初他会被派到江朝身边,除却一些能力考量,还是因为他们年纪相仿。
前首领希望考察自己的外孙女,测试她有没有继承自己衣钵的资质。
那位先生既想要观察她本人处理各种事务的手段,又不想这个可能的继承人过早夭折。
考虑到即使不算组织的敌对势力,觊觎乌丸集团金钱及权力的也大有人在,派个放心的、能力过得去的人保护她、监督她,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毫无疑问,琴酒就是那个被派过去的人。
要他照看一个小鬼,琴酒当然是不乐意的。
刚拿到代号的他正是想尽情实战、发挥实力的时候,结果那位先生一道命令就让他去看小孩,琴酒当然会觉得荒谬。
可最后他还是去了。
没什么别的原因,他只是“服从”而已。
在被当作刽子手培养的时候,琴酒就决定了自己对组织的忠诚。
他是被乌丸莲耶折服了吗?
当然不是。
那他是报答组织的培育吗?
这是什么可笑的问题。
他自始自终,都是被组织代表的黑暗吸引。
他忠诚于组织。
他忠诚于这份纯粹的暗色。
一切试图动摇它的色彩,都会被他亲手抹消。
想到那位先生有培养江朝的打算,琴酒总算耐着性子去当了她的“保镖”。
毕竟她代表了组织未来的方向。
他倒想看看,乌丸莲耶看重的继承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然后他得到了长达数十年的、来自江朝的指使。
琴酒承认,江朝很聪明。
她如那位先生所言,天生适合组织。
不论是擅用自己的优势蛊惑别人,还是能够以言语操纵人心,都足以让人认可她日后成为首领的实力。
就连她下令让他杀人时,那份骨子里透出的冷淡,都彰显着她的合适。
当然。
她总能快准狠地找出组织内老鼠的本事,是他忍受她那么多年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她能左右首相的任命,让那个女人心甘情愿听从她的命令,将组织的手彻底伸向国家各地。
然后,她提出了建设计划。
像个真正利国利民的官员那样,为西园寺指导发展方向。
“你在搞什么浪费时间的计划?”
“琴酒,这你就不懂了。”被他质问组织性质的时候,江朝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她手里全是各种签了名的、没签名的反馈书,即便嘴里回答着他的问题,眼睛也没停地扫着还没检查完的纸张。
这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认真的状态,琴酒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上一次,似乎是她下决心将权力从前首领那里拿回的时候。
她每天琢磨怎么瞒过前首领,策反那些可以被威逼利诱的代号成员时,就是这副模样。
“你把代号成员派到各个地方,居然是帮西园寺那个女人督促建设工作?”他对她迂回的手段不满。
“组织什么时候成了政府的走狗?”
“首先,”江朝直起身,反驳他的质疑,“组织成员只听我的命令,所以不是政府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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