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后时,冷灵放缓步伐,手握成拳,轻咳道:“让我看什么?”
昨夜那场大雨浇得众人狼狈至极。冷灵又因安葬阿离和齐丰淼的尸身,一身素白衣衫沾满了泥水灰尘,简直没眼看了。方才在院中活动手脚时,她借着隐身符和障眼法,寻了一处隐秘之地换了一身玄衣轻装。
碧落城衣衫多为淡青雅白,这一袭玄衣是她在冷欺雪闺房里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行走江湖,斩妖除魔,还是身上这件较为方便。不过此衣衫亦有墨梅黑松点缀,不失书卷之气,倒也贴合齐天门风花雪月的门风。
冷灵又将乌发重新梳洗,青绿丝带高束马尾。退思笛别于腰间,典雅古朴的踏雪木剑负于身后。她皮肤白皙,眉眼清秀,如此一番,整个人显得又飒又俏。
阿九听见她的声音,蓦然回首,登时眼前一亮,不禁看呆了。
冷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
阿九回神,耳根微微发烫,又是那句:“道士姐姐,你真好看!”
冷灵张开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不过换了一件衣衫,皮囊又没变,怎么就好看了?疑惑道:“是么?”
阿九连连点头:“是啊。道士姐姐,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冷灵:“……”
有这么夸张?
她心想,那肯定是你见的人太少了。
其实骨相再怎么美丽,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副行走人世的皮囊。只是她自小喜洁净,见不得身上落满灰尘。前世时,她常借法术神出鬼没或是御剑飞行,能不沾染灰尘尽量不沾染,所以也就时常端得一派绝尘仙姿。
如今是没有那个腾云驾雾的本事了,好在行囊里衣衫颇多,能常更换……
冷灵微微一笑,道:“莫耍嘴皮。唤我何事?”
“……”阿九微怔,心想姑娘家不都喜欢别人夸赞她漂亮么,怎么道士姐姐反应平平?定是他言语匮乏,说不出更好听的话,不由得沮丧懊恼,指着梨树,道:“姐姐,你看。”
昨夜那场大雨使得本来凋零的大梨树焕发生机,含苞待放,他道:“要不了几日,梨花就要盛开了。”
冷灵:“……”
好罢,还以为什么事呢。她一贯没有赏花赏月这等雅兴,但见阿九喜上眉梢,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轻轻“嗯”了一声。
可她这般回应,还是叫阿九看出来了,弄不明白为何在讨她欢心这方面总不得其法,轻声道:“道士姐姐,你不是有事要问我么?”
“嗯。”冷灵说起正事,道:“你且先告诉我,你在井里对我师弟做了什么?他额头上那些血迹是不是你弄的?”
闻言,阿九心中一涩,原来是为了裴自恕来找他?那小子到底哪里值得她备至关怀?又不能打,又胆小,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其他一无是处!
难道就因为那张脸?
不,道士姐姐才不会以貌取人!
他虽这么自我安慰,但数百年来,也常常因为自己这张怖脸痛苦不堪。握了握拳,眉眼微微下压,嗤笑道:“是裴自恕自己胆小,也不能全怪我。他身上贴着隐身符,我找不到他,唤他又不理,就只好给他点小惩戒咯。”
他语气轻狂傲慢,好似裴自恕活该被他捉弄。冷灵不禁皱了皱眉,心想难怪师弟说阿九欺侮他,道:“阿恕没伤害过你,你不该那么做。”
一听她为了裴自恕责怪自己,阿九心中更是不虞,言语间带了些挑衅:“我想做就做了。怎么,道士姐姐,你要替你师弟出气?”
冷灵:“?”
竟敢这么和她说话?
冷灵笑了一声,为裴自恕出气不至于,有心试探他的实力倒是真,不过捉弄她师弟也不可以。她这个人毛病不多,但有一条:“护犊子”!
起初因为裴勋,她看裴自恕略不顺眼,但几日相处,她发现这个师弟除了多话以外,倒也善良正义。何况眼下她的身份是冷欺雪,怎可眼睁睁见裴自恕受人欺侮?正色道:“当然。”
随即又丢了句:“看招!”
她倏地上前,掌风凌厉,即将劈下——
可阿九却一动不动。
冷灵蓦然收掌,蹙眉道:“为何不躲?”
阿九双手负背,仰着小脸看她,眸色有愤怒也有难过,声音落得很低:“道士姐姐若真要我死,我还手也无用。打不过你的。”更何况,这条命本就是你的,想拿去随时都可以。
后面的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只因他知晓自己在道士姐姐的人生里不过就如同路边的一根野草。是她心善,当年不忍见他被践踏,才出手相救。这些年过去,她又哪里还记得他这根野草。
冷灵听了他言,顿觉无趣,正欲询问他到底是何身份,忽听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吁——”
数骑骤停,溅起半丈湿泥!
冷灵闪得够快,这才没让她的衣衫遭了殃,但还是不悦地蹙了蹙眉。抬眼看去,见阿九已被一个壮汉掐着脖颈高高举起,脸色涨得紫红。
壮汉坐在马上,放声狂笑:“小怪物,你真是叫我们一顿好找!”话刚说完,他神色变得狠厉,把阿九往地上重重一甩!
踏雪剑猝然出鞘,冷灵厉声:“谁准你伤他?给我滚下来!”
“砰——”的一声,木剑击倒壮汉。
滚得他一身烂泥。
冷灵飞身接过被他摔下来的阿九,轻飘飘落地。阿九心中激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若不是疤痕遍布,脸早已红透,只是还没等他说上一句话,冷灵已将他放下。
冷灵淡道:“站在我身后。”
阿九平复了气息,应声:“……好。”
说来也真是奇怪。她明明清楚阿九另有身份,这些人想必也奈他不何,竟还是没忍住出手相救。
那壮汉艰难爬起来,“呸”了一下,吐了一嘴泥。看着眼前的玄衣姑娘神色有些忌惮,退了几步,对身后人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
数骑奔来,马上人刀剑挺刺!
冷灵飞身连连横踢,不过几息,几人全都摔下马来,成了“落泥鸡”。
裴自恕听到外面打斗声,慌忙跑出来,徐行紧随其后。见师姐傲然挺立,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道:“师姐,你没事吧?”
冷灵:“没事。”
徐行瞄了眼摔在泥浆里那群人的服饰,又瞧见他们腰间悬挂的木牌,走上前拱手笑道:“原来是稷山段氏的人,失敬失敬!”
为首的那位壮汉看不出他们半点敬意,哼了一声,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偏袒这臭小子?”
裴自恕一听是段家人,冲到最前面,冷声道:“偏袒他?没有的事。不过我们倒是挺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小孩?不管是打人还是抓人,都得有个原因吧!”
阿九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又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免看了过去,只见道士姐姐眼含笑意,挑眉示意了下前方的裴自恕,像是在说:“看吧,你不该捉弄我师弟,他还是维护你的。”坦白说,这一刻,他确实无力狡辩。
就在这时,又听那壮汉道:“这个小丑八怪隔段时间就在稷山连城门口晃悠,有一次跑到城内偷东西,被我们巡视的人抓个正着。打了他一顿后,放了他,没想到他不知悔改,还敢来!这便罢了!他竟还偷了我们公子的玉佩!怎能饶他!?”前两天听说哀命村有一个满脸遍布疤痕的小孩,心想应当就是这个小贼了,急忙追过来,这才抓到他!
他说完,旁边一人也跟着道:“不仅是稷山连,他还常常出没玄门百家其他地界偷抢东西,没打死他已经是我们手下留情了!你们竟还偏袒他这样的小贼!”说着对阿九厉喝:“把段公子的玉佩交出来!”
裴自恕听了这些话,张了张嘴,辩不出来了,他回头看了眼阿九,小声道:“你真偷他们东西了?”
阿九仰着小脸叫道:“我只是想活着,有什么错?如果有人给我吃的,我就不会去偷去抢了,是我不想做乖小孩吗,不是啊,所以不能怪我!”
裴自恕:“???”
冷灵:“……”
段家人怒不可遏:“你们也听到了吧!他承认偷了东西,可不是我们冤枉他!”
徐行闻言,上前几步,嘻嘻道:“小丑八怪说得有点道理。他这么点大小孩,又形容丑陋,想弄点吃的也不容易。稷山段氏名列玄门第四,有钱有势,救济他一下又能如何?你们若是给他吃的喝的,好生伺候着,他也不会抢了你们公子的玉佩了。说来,还是你们不对!”
裴自恕:“???”
冷灵:“……”
阿九:“!”
学到了,下回改这么说。
段家那个壮汉听了疯老道胡乱狡辩后气极反笑:“真是笑话了!哪条律法说有钱有势就一定要帮人?何况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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