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很爱撒娇。
频率高到顾景迟根本数不过来,但宋沅自己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热情。
他以前也会向养兄弟要抱抱吗?
面对那些一起去聚餐的同学,宋沅也会抱着他们的脖子撒娇吗?
可是这些事情,不是只有对伴侣才可以做吗?
伴侣。
顾景迟忽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一向以理性自持的他,居然会因为宋沅的撒娇而联想到这种陌生的词汇。
这两个字在顾景迟大脑里横冲直撞,蛮横地创飞了所有理性。
*
暴雨后的江城又回复了往日的活力。
“那我下课了,就过去找你。”
临走前,宋沅微微仰起脑袋,看着顾景迟,眼睛亮亮的,“你要等我。”
顾景迟的挣扎很短暂。
因为他想不出拒绝宋沅的理由。
“谢谢你顾景迟,你真好——!”
得到肯定,宋沅心满意足。
他松开门把,背着自己的书包走下台阶上,满脸都是开心。
司机送走宋沅之后,顾景迟转身走向屋内。
黑金花石倒影出顾景迟的影子,世界仿佛和这面壁石融在一起,变得安静沉默。
屋内的湿度刚刚好,分贝也和平时没有差别,光线很充足,屋子里暖洋洋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宜家宜室。
可是太安静了。
安静到难以忍受。
仿佛这个地方是这个星球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一样。
顾景迟心中微躁。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接上司机的卫星导航,想看看宋沅他们到哪了。
【路程20公里,到达w大大概需要30分钟。】
有点久了,这点出门,刚好赶上早高峰。
顾景迟皱了一下眉。
身后,裴函忽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黑萨~怎么办哟~”
顾景迟:“……”
黑萨吐着舌头,独自开朗,他不明白人在说什么。
裴函做出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一字一句,声情并茂——
“我们小沅,要很久很久,才能来看你一次了。”
黑萨歪着头,替顾景迟道出为什么。
裴函:“你想想,这里离w大那么远,去上个学,还得横跨半个江城。谁家大学生七点起床呀,某人自己自律就算了,怎么还捎带别人。”
“有这个时间,干嘛不睡觉?”
“它不香吗?”
某人:“……”
黑萨嗷呜了一声,耳朵耷拉下去,在原地急得转圈圈。
裴函rua了一下黑萨的脸:“要是我们黑萨住在w大附近就好了,朝夕相对,同住一个屋檐下,偶尔还能去接小沅上下学。”
黑萨嘿嘿一笑。
顾景迟轻轻掀起眼皮,看着裴函,“你很闲?”
裴函被盯得心虚,他深知再作必死的道理,于是抱起黑萨,直接溜了。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顾景迟盯着手机屏幕上缓慢移动的车子,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裴函的废话确实多了点,但并不是全无道理。
让宋沅每天走这么远的上学路,确实不够科学。
*
早上只有一节专业课。
为了打发开课前的这一两个小时,宋沅决定解决一下手头上积压的工作。
他找了一间空教室,把平板架好,打开了红色软件。
是时候接两个单,熟练一下业务了。
宋沅看了看时间,才八点,没有早课的同学现在估计还在睡觉。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宋沅在社交账号上随意写了篇帖子,甚至连tag都没打,直接发了出去。
宋沅做好了没有流量的准备,发完帖子之后,他切出去看了其他的东西。
回再切回来时,宋沅发现平板后台的消息栏里堆满了私信。
【我靠!这么美!还这么便宜!老婆你是菩萨吗?】
【老师老师看看我,QAQ,画得太美了我的菩萨咪。】
【求翻牌!!!如果能排到我,不敢想象我会有多幸福。】
【我看到这些就会感到非常幸福。】
除了清一水夸赞,宋沅发现还有预约档期的各种蹲蹲。
他没想到,随手一发的帖子居然有这么多的浏览量,手心兴奋地有些冒汗。
这才五分钟,点赞量居然已经破五百了。
更别说,平台还有推送机制,过五百的帖子会引来一波小推送,基本一定会是爆帖的走向!
看着不断增加的粉丝数量,宋沅满心满意地欢喜。
他把开橱时间设在早上九点,名额只有三位。
限制人数是有原因的——除了赚钱,他有自己的私心。
帖子里展示的画是厚涂人物图像,虽然他也能画,但他不想把风格只拘泥于一种类型。
画过的风格他不想大量重复,把一种风格画到极致之后,他希望自己能去挑战其他不同的风格。
这是宋沅最希望看到的进步。
有三位小可爱抢到了位置,宋沅加上了三位的好友位。
【啊啊!居然抢到了!不可置信!我啃我啃啃啃!】
【三水元:恭喜恭喜^^】
【三水元:撒花~】
三位单主都有各自的喜好与想法,宋沅在备忘录里记下每个单主的要求,又确认了一边稿件的细节,这才放心地把平板收了起来,准备去上课。
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宋沅的脸非常滚烫,还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
“沅沅,你真的没事吗?”蒋鸣有些担忧。
“没事,我就是太兴奋了。”宋沅把这种异样的发烫归为接到稿件的喜悦。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宋沅感觉自己好像病了。
头昏脑胀的,全身都充斥着不适感。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重。
课程结束之后,宋沅告别蒋鸣,飞速回到家中,他准备先洗个澡。不过他的运气实在不好,洗到一半,热水器忽然坏了,无论怎么调,出水口出的都是冷水。
正值寒冬,被冷水浇了个透的感觉并不好受,宋沅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颤,不敢再洗,于是匆匆吹了头发,便把自己包进被子里了。
还没到十二点,宋沅闭目养神地靠在床头,准备养养神儿,再去找顾景迟吃午饭。
可他实在太困了,握着手机不小心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宋沅的头还是很晕,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久到白色变成黑色,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好饿。
还没吃午饭呢。
……不好,午饭!
宋沅的觉一下子就醒了。
他忽然生出一种不守时的难堪感,他强撑着困意点开手机,发现消息框里一片空白。
和往常一样,顾景迟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甚至没问自己为什么没来。
宋沅看着手机屏幕,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松一口气,而是一种他道不明的心绪。
有些怪怪的,像期待了一整天的冰淇淋店没有开门一样。
其实大部分时候,宋沅都是不需要回应的。顾景迟的工作很忙,有时候过了一整天,宋沅才会在睡前接到对方的回复,他一直都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何况,现在距离上一条消息发送的时间,才过了不到三个小时。
而且,顾景迟不回消息,对宋沅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因为这是对方被他烦透的证明。
能烦到顾景迟,就是宋沅的大获全胜。
但不知为何,大获全胜后,宋沅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宋沅:……
一定是生病的锅。
听说生病会影响多巴胺的分泌,以前宋沅不相信,现在他知道厉害了。
宋沅不喜欢这种情绪,他要去趟医院,狠狠剔除这些负面又糟糕的东西。
强撑着来到医院,宋沅发现急诊室的人很多。他拿了号,靠着墙壁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叫号屏幕,又难受地闭上眼睛。
排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轮到宋沅。
“39.5度。”医生很认真地告诉他,“下次一定一定要早点来,这可不能拖。”
宋沅不喜欢来医院,因为他不喜欢闻消毒水的味道,但面对医生的时候,还是会非常配合。
他像小鸡啄米一样,乖乖点头。
宋沅拿着单子,来到输液区。
他病得太重了,得吊两瓶水。
“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我给你把速度调慢点,不然的话,你会受不了的。”
护士姐姐把输液速率调慢,又问宋沅需不需要躺下。
宋沅虽然也很难受,但他知道输液室的床位非常有限,他并不想占用公共资源,于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但急诊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他斜对角的座位来了新的人,是两个男生,不过他们靠得非常近,其中一个直接把头靠在另一个的肩膀上。
宋沅的眼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没有移开。多看了一会儿,他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是手牵着手的,姿态非常亲密。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等了你一天了。”
虽然是责怪的话,但听起来很甜蜜的样子,一看知道是热恋期中的情侣。
“抱歉,我赶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回来,没来得及回你。”
下一秒,生病的那个男孩子忽然转过头,很快又很轻地在对方脸上捏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爱又满足的笑。
急诊室的灯光是惨白色的,走廊外是嘈杂的医院大厅,一墙之隔外是纷乱的人世间。隐秘的情感被絮絮道出,弥漫在灯光里,最后飘落在宋沅的面前。
那对情侣很快就离开了。
可刚刚那副画面却在宋沅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念头,他很想问顾景迟,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宋沅?是你吗?”
宋沅转过身去。
“你怎么……”贺宗年朝他走进,在看见宋沅手上的输液管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生病了?”
宋沅眯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下,认出这是上次在射击场帮他检查身体的医生。
他摇摇头,“我没事。”
“你一个人来医院?”
贺宗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宋沅点点头。
贺宗年皱了一下眉,但很快松开了。他刚想开口和宋沅说点什么,身后却响起了刻不容缓的的催促声。
“贺医生,急诊那边缺人,您过去看看?”
贺宗年没有办法,只好和宋沅道别。
临走前,他和宋沅说,“我等一下过来找你。”
宋沅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贺宗年为什么要回来找自己。
他现在头昏脑胀的,只想睡觉。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输液袋,又看看手背,看血液有没有倒流。
第三次醒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顾景迟。
顾景迟垂下眼睛,“好点了吗?”
不是错觉,就是顾景迟。
宋沅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时候总是表现地很明显,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开合,像是个好奇宝宝。
可好奇宝宝此刻竟有些心虚。
——他怕顾景迟问自己为什么生病了。
前一时,他和原身一样,是被养父母收养的。养父母家虽然不算富裕,但从没亏待过他,精神层面的滋养一直是富足的,充满爱意的。
但也因此,宋沅养成了时常觉得自己亏欠他人的习惯,宋沅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他不希望自己生病,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为自己担心。
眼前的顾景迟便算一个……虽然他没回自己消息。
好在顾景迟并没有追问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也没有提到中午那场无疾而终的午饭。
宋沅松了一口气。
顾景迟问他,“开药了吗?”
宋沅的思绪滞后又迟钝,过了一会,他才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给我。”
顾景迟没说要他给什么,但宋沅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能读懂顾景迟的言外之意一样。
他把口袋里的取药单拿出来,递给顾景迟。
拿到单子,顾景迟让宋沅乖乖等自己,他去结账和拿药。
药房前排队的人很多,急躁与嘈杂在人群中蔓延,挑动着人的神经,仿佛下一秒这里就会爆炸一样。
人是很容易受到环境影响的,再冷静稳重,也会变得焦躁。但在杂乱无序之中,顾景迟的身形却没有染上一丝噪意,他就像一尊肃穆威严的雕像,寒光湛湛,浑身上下充斥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
顾景迟拿了药,便立刻回到宋沅身边。
他好像有洁癖,不肯坐下来,就这么站在宋沅身边,一站就是半个钟。
输完液,顾景迟驾车带宋沅离开。药效上涌,宋沅开始犯困,歪着头睡着了。等红灯的时候,顾景迟帮他把座椅往下调,让宋沅可以舒服点。
从医院出来,到半夜从陌生的地方醒来,中间这段时间里,宋沅一直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陌生的房间里。
壁灯发出微弱的光,凭借这光,宋沅可以看清屋子的全貌。
很空旷,但很好看,所有家具搭配都很有水平,给人一种宜家宜室的感觉。
宋沅的脑袋还是晕的,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有睡着,直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宋沅才睁开眼睛。
顾景迟站在床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喝了再睡。”
顾景迟舀起一勺汤水,递到宋沅嘴边。
勺子买大了,宋沅嘴又小,喉咙还浅,来不及吞咽下去的汤水顺着喉结滑落,流进衣服里。
顾景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把宋沅的脖子握在手心里,不让那些东西流下去。
宋沅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睛,看见汤水弄脏了顾景色的手。
看上去黏糊糊的,不用说,肯定很难受。
他记得顾景迟是有洁癖的。
可顾景迟却没有皱眉,而是拿纸巾轻轻擦去他嘴边的水渍,继续喂他。
宋沅鼻子一酸,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千只蚂蚁爬过,酸酸软软的。
没有由来的,他忽然想起顾景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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