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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华赤?与南漳王荣信、凉州军主帅赵文越并称“大梁开国三大功臣”的木华赤?玉鸣柯为何提起他?
“木华赤曾为怯薛大将,却因娶了赵氏之女,叫人慢慢分了军权。如今的军中,可还有木华赤的威名?”玉鸣柯冷冷问她。
一室暖意中,荣龄的额上渗出冷汗。
她明白,玉鸣柯在示警——她的婚事关乎南漳三卫的军权归属,绝不是单纯的儿女故事。木华赤因婚事而军权旁落,那她呢?当真不会有人效仿,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她?
虎视眈眈南漳三卫的,可不止赵氏,还有…当今圣上,建文帝。
若他们拿婚事相逼,那时的她从,还是不从?
因而,未免日后横生枝节,玉鸣柯先手破局,为她择定既不能带来助力,却也绝无威胁的夫婿。
“我再不济,总不会害你,你自个想想吧。”语罢,她像是累极,阖目不再说话。
荣龄语塞。
她愣愣看着玉鸣柯,一时想问她如今为何管自个的事,一时又想知道她怎的这样憔悴,当真是病了?
早年在王府时,玉鸣柯的身子可不荏弱,荣龄吃过许多顿打,每回都记得深刻。
正在这时,一个雪团子钻帘而入。她与荣龄一般,承了玉鸣柯如玉润白的皮肤。
可雪团子双目圆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荣龄,怒道:“你为何惹母妃生气?你不知道母妃病了吗?”
是荣毓,玉鸣柯与建文帝之女,年方四岁,最是天真、任性的年纪。
荣龄瞥了她一眼,没理。
“喂!本公主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理?”荣毓是宫中最小的皇女,受万千宠爱长大。从没有人这样冷淡地忽视她。
荣龄仍不说话。
玉鸣柯睁开眼,疲惫且无奈地劝道:“阿木尔,荣毓是你妹妹,你当与她相好。”
一瞬间,荣龄已然平息的心中腾起一股尖锐而磅礴的愤恨,“我父王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妹妹!”她怒道。
随后她掀帘而出,再没回头。
三年前的荣龄尚不能把意气彻底没入心底。
出宫的路上,她的步子一时缓,一时急,恰如她心中忽而平静,忽而喧沸的愤怒。
但不论何种心境,玉鸣柯的质问一次次响在耳畔——如今的军中,可还有木华赤的威名?
伴随质问,荣龄再一次心惊。
玉鸣柯说得不错。
世人淡漠而健忘,他们可以忘记怯薛大将木华赤,为何不会再忘南漳王荣信?更何况,建文帝为迎娶弟媳,早抹去荣信许多踪迹以堵住悠悠众口。若再无南漳三卫,不出十年,南漳王的威名便叫雨打风吹去。
故而,南漳三卫绝不可失——只需它存在一日,荣信便是几十万人的信仰,不会平白叫人遗忘。
故而,荣龄拼了命也要守住南漳三卫,哪怕献祭她的青春、婚姻,甚至性命。
荣龄的步子慢下来,沉下来。她看向不远处的红墙金瓦,眼神中剥去残余的天真。
那一刻,她再不是过往的荣龄。
出了宫门,等候半晌的莫桑与万文林迎上前。
“郡主,方查出的张廷瑜的履历。”莫桑递过薄薄的册子。
荣龄略略翻过。
莫桑在一旁细细说:“因时间紧张,咱们只查了大概。这位张大人出自江西道庐阳府,年十九。家中父亲早亡,其父乃前元‘铁笔御史’张芜英。母出自九江程府,于五年前过逝。张大人为母守孝三年后,于庐阳府参加县试、乡试,再于今年的春闱入头甲三名。”
说完张廷瑜的概况,莫桑左右一摸唇上的两撇八字胡,神秘道:“郡主可知为何张大人策论诗赋皆高于状元郎,皇帝却只点他做探花?”
荣龄已从冯领侍处得知答案,她无甚兴趣答道:“因他貌比潘安,神似卫阶。”
“哟?郡主方入大都已知晓,这位张大人的美名当真是…”莫桑打趣道。
可他还未说完,一向少话的万文林突然道:“男人如花似玉有何用?绣花枕头罢了。更别提他克妻,怎能算个良人?”
语落,荣龄与莫桑皆一愣。
莫桑不动声色隔开万文林,“不过是张大人的母亲曾为他与一位青梅竹马的白小姐定亲。只是白家遇匪,十几口人都没了,亲事自然也不再作数。”他解释道。
荣龄倒没放在心上。
她再翻看几页册子,随后重重一阖。
“眼见为实,咱们会会张大人。”她道。
封笔前的几日,朝廷上下俱在赶工。
荣龄一行在张廷瑜的墙头挂了半晌,直到一弦弯月攀上城南的问天阁,一身青色襕袍的张廷瑜才推开小院的破门。
凑在荣龄左侧的莫桑叹一句:“凭借郡主与张大人的样貌,日后的世子、县主定胜过金童玉女。”
荣龄一则是个脸盲,对于样貌的美丑实在没有共鸣。二则婚事于她仅是确保军权不旁落的手段,与人繁衍子息、白头相守,她还没想过。
因而,荣龄平静且认命地忽略这一句评价。
她仔细瞧着院中。
张廷瑜的小院破败,仅一正一耳两间房。
这样的人家自请不起下人。
于是,荣龄眼见张廷瑜收好襕袍,再换出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直缀,他捋起两袖,嘴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来到院中临时搭的灶台。
他手脚利落地濯菜、生火,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端出两菜一饭。
这时,院门外传来老犬的呜咽。
张廷瑜毫不意外,像是正在等它。
他闲适地“哎”一句,随后分出半份饭菜,端着碗出了院门。
“你说你,已是一只古稀老狗了,性子却这样急躁。”他对着一只皮毛稀疏、歪着脑袋召唤他的老狗,语重心长道,“我今日害了风寒,翰林院中又事务多,你等等不行吗?”
老狗不领情,冲他龇牙。
张廷瑜嫌弃一“啧”,却也将饭菜倒入老狗的破碗中。
它闷头吃了半晌,随后又抬起脑袋,呜咽长鸣。
张廷瑜蹲下身,掐住狗耳劝道:“你乃丧家之犬,隆冬时节有食果腹还有何不满?我的厨艺再不济,既吃不死人,便能喂活狗。”
老狗叫张廷瑜掐得扬起脑袋,在这一起一落间,它瞧见趴在墙头的三人。
老狗一愣,立马甩开张廷瑜,奔到墙下猛吠。
荣龄蹲在墙头,天上是浮云卷霭,明月流光,脚下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她对上张廷瑜望来的视线,心中骂了半晌——偷窥还叫狗抓包,真他娘的丢人!
许久,张廷瑜颔首,“郡主?”他唤道。
到底姜是老的辣。
荣龄尚沉浸在懊悔中时,莫桑早已回神,他状似熟稔地招呼道:“张大人不若先用饭?天冷,容易凉。”
“多谢这位大人。”张廷瑜口中道谢,人却不动分毫,“郡主有事吩咐?”他直直望着荣龄,问道。
二人一蹲一立,一上一下,一者冷峭似霜,一者温润如水。
莫桑眼中一轮,“郡主,我与文林也没用饭,我们先行一步,你与张大人慢聊。”说罢,他拉过不情愿的万文林,纵身飞至另一处墙头。
荣龄心间一梗。
“莫桑叔!”她急道,可回应她的只有两团遁去的黑影。
荣龄在心中怒骂——南漳三卫中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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