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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瓒近日都是早出晚归地忙着查探龙虎鼎一案,但这案子的线索似乎随着主犯王顺的死而中断了,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直至这晚抓捕到一个漏网之鱼,是个叫徐敬的方士,这人生得一副五劳七伤的倒霉模样,还是个瘸子,还没用刑就全撂了。他在这个团伙中负责炼药,那些龙虎丸就是出自他手。最关键的是,他以前在宫中当过太医,因为剑走偏锋沉迷于钻研些民间的野方,有次用药过猛将一位小主治得几乎送了性命,不仅被太医院革了职,还被罚了笞刑而断了腿。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直指大内。魏瓒暗示过仇厉,这宫中手眼通天的人没有几位,有无可能是那云端玉座上的人。
仇厉当时毫不迟疑地说道:“谁都有可能,但绝无可能是他。”
几日后便是皇帝的生辰,夏侯蔼惯来喜爱热闹,不仅要与民同庆将这一日定为万寿节,京都城内家家户户皆张灯结彩,每年还要在宫中大摆宴席。
今年的帖子照常递到了侯府,往年魏瓒要么是在外戍边,要么就是寻个由头不去,但今年他想借此机会进宫查探了一番,见帖子上写着携眷二字,不由眉心一蹙,暗忖道:他新婚后第一次参加宫宴,若不带夫人恐会遭人猜疑引人注意,到时候想要暗中调查些什么就会难上加难,可他的小夫人在宫中受过那么多的委屈,怕是早有阴影了,况且他也不愿意再带着心爱之人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踟蹰之际,在一旁抄药经的岑最果将小脑袋伸了过来:“这帖子可真气派,金闪闪的,可是上面贴了金箔?“
魏瓒失笑,把帖子往他怀里一怼,逗他:“那送你吧,你拿去换糖吃。”
岑最果像拿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忙把帖子端端正正的放在书桌上,才开口说道:“那可使不得,这是宫中来的帖子,教习嬷嬷说过,一切御赐之物皆是君恩,做臣下的都必需妥善保管。”
魏瓒点点头夸他聪明,岑最果得了夸奖却歪着脑袋问他:“槐之哥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魏瓒有些诧异,道:“你是从何看出我有心事?”
岑最果用小手在他眉间比划,说:“你每次遇到难解之事,眉心都会出现一条淡淡的纹路。”,他用手指轻轻地捋着那条竖纹:“槐之哥哥,小果帮得上忙吗?再不济小果去求求师父吧?”
魏瓒将他拢在怀里,轻声道:“果儿,你在大盛的皇宫中受了那么多的苦,会不会再也不想进宫了?”
岑最果想了一会儿,才缓声答道:“我在族中的日子过得也很辛苦,但我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南烛,每个人都有赖以生存的地方,也有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他脑袋一歪,看着魏瓒,“槐之哥哥可是想让我入宫?”
魏瓒欣慰于他的通达灵慧,又心疼他这些年过得凄苦才如此懂得看人眼色,叹了口气:“你大可不必如此懂事,凡事只为我着想。”
岑最果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道:“因为我知道这次槐之哥哥会陪着我一同入宫,有你在小果便什么都不怕。”
万寿节那日,宫门口的侯府马车上,魏瓒先行从杌凳上撩衣步下,又辙身朝帘门伸出了手,一只白俏俏素手伸了过来攀住了,还未等岑最果借力而下就被拦腰抱了下来,他的大眼睛顿时不安地朝四处张望了一番,悄声说道:“侯爷,这可是在宫门口,耳目众多,得小心些。”
他随魏瓒入宫的事遭到了傅坚的竭力反对,可遇上魏瓒的事岑最果又怎肯轻易妥协,一老一少纠缠了半天,傅坚就开始说些宫中的段子吓唬小孩儿,把皇宫说的如同吃小孩儿的龙潭虎穴一般,岑最果便学到了一这句耳目众多。
魏瓒牵起他的小手,笑道:“纵使耳目遍地,我抱我的夫人有何不妥?”
岑最果被傅坚的小段子洗了脑,依然如临大敌地张望着:“宫庭肃穆,当循规蹈矩,谨言慎行才是,遭别人瞧了去要嚼舌根说侯爷行为无状,贪图…..贪图……”,他想说贪图美色,可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美色,说了一半就卡住了。
“说下去,我的果儿自然是有美色的,本侯沉迷于你也实属情难自禁。”,魏瓒近来就愿意调戏小孩儿,害小孩儿时不时地闹个大红脸。
俩人正说着,一辆骖騑玉舆由远而近地朝宫门方向驶来,是大盛王侯的车驾制式,不一会儿就行至宫门下来一人,那人生得面若桃李,灼灼韶华,一双狐狸眼极为清亮,眼角开阔微微向上扬,平添一抹绝色,唇若丹霞却不显女气。
岑最果见这人看着和自己一般大,长得却惊为天人,喃喃道:“他可真好看呀!”
一只爪子爬到他的小腰上轻轻一捏:“说谁好看呐?不许看别的男人,只许看着本侯。”
岑最果一本正经地说:“侯爷自然是好看的,那人的好看就是字面上的好看,侯爷的好看不一样,是有一看就很有气势的那种好看,叫……叫丰神俊朗,贵气的很。”
岑最果的小嘴抹了蜜似的把魏瓒夸得心中乐开了花,不过当他看到那马车上之后下来的人,立马冷下了脸,拉着岑最果就要走。
就听见温柔和煦的声音传来:“承恩侯和夫人既然与本王在宫门口遇见了,那便一同进宫吧。”
魏瓒辙身携岑最果向他行了个礼,见躲不过只能说:“端王请。”
魏瓒和夏侯煦走在前面,岑最果和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跟在后头,他觉得这人近看更美了,忍不住偷偷瞅了人家好几眼,那人似乎有所察觉,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好呀,我叫覃瑞瑞。”
岑最果没想到他会同自己说话,又怕自己说错话,只能干巴巴地回道:“你好,我叫岑最果。”
那少年丝毫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这宫中的筵席最是无趣,等会儿趁他们不注意,我带你出去玩儿?”
“啊……可……可是我还要陪我家侯爷呐。”
“嗐——等他们酒喝得上了头就要开始谈论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了,谁还顾得上你啊。”
“那我也要陪侯爷坐着。”
“你咋这么死心眼的一个小孩儿呐?”
“我不是小孩儿……你……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我啊,我今年十七了,六月生。”
“这么巧?我也十七,不过是七月生的。”
“那也是我大,你得管我叫哥。”
“哪有……哪有刚认识就占人便宜的?才大一个月嘛。”
“行吧,那等认识久一点再占你便宜吧。”
“哪有这样的……”
“那你叫我瑞瑞,我唤你小果子,可好?”
岑最果突然觉得这个称呼似在哪里听过,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走在前方的两人之间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似乎只是并肩而行,再无交流的意愿。而后面的气氛却颇为轻松,两个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大多数都是覃瑞瑞在说,岑最果在陌生人面前还有些拘束,不过他神情专注,时不时地应和一两句,也不失为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远远望去就是覃瑞瑞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岑最果像个小应声虫般不停地点着头,瞧着颇为和谐。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设宴的大殿便到了,岑最果望着大殿巍峨庄严如昨,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连鞋都没有的小奴隶,也是在这座大殿中被人随意欺凌,而如今的他却已是坐上宾客,只感叹于世事无常,令人唏嘘。
大殿布置得极为喜庆,福寿花琉璃宫灯将殿内照得通明如昼,地上铺的地毯和上次不一样了,是以穗状云纹铺满缀以花簇,在漫卷的云纹团中穿插腾龙入云的图样,更显富丽堂皇。一路上都不乏有权柄贵胄向他们打招呼,几乎所有人都要打量几眼承恩侯身边的这位奴隶出身的新夫人,那些眼神有探究也有轻蔑,甚至有迂腐老臣子看着岑最果直摇头,虽碍于魏瓒的面子不至于出口伤人,但那眼中的厌恶却是真真切切的。魏瓒借着宽袖遮掩,将岑最果的小手攥在了手心,岑最果与他对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在意这些眼光,不必为他担心。魏瓒却心疼极了,有些后悔带他出来,平白遭了这么多侧目,当即就冷下了脸,周身撒发出一股让人不容窥视的气势,那是多年舔血沙场,杀伐决断之人才有的屠戮煞气,渐渐地借由打招呼过来一探究竟的人就少了。岑罪果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边上,偷偷地挠了挠他的掌心,让他别生气。
君王寿诞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有宫婢鱼贯而入布菜上酒,片刻后大太监站在大殿玉座的金阶上喊道:“陛下驾到——”
夏侯蔼款步走来坦然落座,他身着明黄游龙山崖纹衮袍,绀碧佩绶,通犀金玉带,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
众臣跪拜行礼,他玉手微抬,朗声道:“众爱卿平身,今日是孤的私宴,诸位不必多礼。”,随即执杯举起:“今晚恰逢孤之寿诞,孤要先敬三杯酒聊表心意,一敬天佑我大盛国祚昌荣,隆惠万民。二敬诸位股肱之臣披肝沥胆,辅佐孤冲破千难险阻,稳固国本,坚守边关。三敬天下的黎明百姓俯首农桑,贩夫走卒引车贩浆皆是平常,却是他们创造了我大盛一派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的盛世之景。”
夏侯蔼连饮三杯,席下众臣也纷纷举杯,遥祝道:“臣恭祝陛下福泽安康寿无疆,祝我大盛江山千秋万代永世昌。”
礼数尽毕之后,宫人按照宾客礼单报出各人献给夏侯蔼的生辰礼,再由他赏赐还礼,尽显一派君臣之间,上仁下礼的祥和之气。
“端亲王夏侯煦敬贺机关鸢一只。”
夏侯蔼目光灼灼,颇有兴致地从御座上探出身子,道:“这倒是个新鲜玩意儿,快拿上来给孤看看。”
那机关鸢做的外观颇为精巧,夏侯蔼把在手里左看右看,却没看明白其中的名堂,便问座下的夏侯煦:“皇兄,你自幼整日就爱摆弄这些木头小玩意儿,这也是你自个儿做的吗?有何独特之处?”
夏侯蔼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好似他这兄长每日只会摆弄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玩物丧志了一般。
夏侯煦却毫不在意他话中带刺,依然作一派和光同尘之色,恭恭敬敬地回到:“确是臣亲手做的,陛下将鸟身翻转便可见发条,旋拧三圈即可驱动,随后请陛下放开手,它便会展翅而飞。”
夏侯蔼依言做了之后,这木鸟当真扇动着木翼,稳稳地腾空而起,在大殿内盘旋了三圈之后,悬停在空中朝着御座方向鸟嘴大张,一卷写着恭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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