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子过去了月余,岑最果每日待在药庐读医书,要么就在药圃中捯饬种草药,日子倒也过的充实,但他的胃口一直都没见好,尤其是碰不得荤腥,就连闻到都会反胃,这让以往无肉不欢的他有些沮丧。
这日他按照傅坚的医书学着诊脉,他把着自己的脉,口中念念有词:“脉象如盘走珠,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非数之动象……”,倏然瞪大了眼睛,心中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女子怀孕之脉象?不对不对……”,他咚一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暗骂自己笨,学了这么久都学不会。
正懊恼着,围墙上探出个小脑袋,瞧见他就翻了下来,急赤白脸地边跑边嚷:“小果子,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呐?你可知皇帝已经下旨把那个丑八怪帝姬许配给侯爷了?”
岑最果闻言手一抖,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他赶忙捡了起来,仔细将书皮上沾上的尘土拍去,才摇了摇头说道:“槐之哥哥不会想娶她的。”
覃瑞瑞啐了一声:“谁会要那个恶婆娘,但是御赐的婚,就像当时他也不愿意娶南烛族的少族长,不也娶了吗?”
岑最果低着头嘟囔:“槐之哥哥如果真要娶她也会提前与我说的。他人在述州大营呢……”
话还没说完,药庐的门被人敲响了,岑最果和覃瑞瑞一齐看向门口,只见封鹊神色有些焦急地走了进来,先是见了覃瑞瑞说了句你的消息可真灵通,便正色对着岑最果开门见山地说道:“魏帅让我过来带句话,无论发生什么,魏帅自有安排,请夫人稍安勿躁只需要相信他便成。”
岑最果闻言脸色苍白了几分,讷讷道:“他……他真的要娶衡阳帝姬吗?”
封鹊脸色一沉,斟酌了片刻才解释到:“这并非魏帅所愿,只是魏帅所图之事的其中一环,魏帅深知夫人会受委屈,让属下带句话,他说,此生他心如磐石,只系您一人,初衷不悔,此生不渝。”
岑最果心中一怔,咬着唇停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那我……听凭侯爷安排。”
封鹊见他脸色苍白,心中有些不忍:“夫人,魏帅待您如何属下都看在眼中,他定不会辜负您的,您要相信他。”
岑最果还没说话,覃瑞瑞先跳起来了,一开口眼圈就红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惯会骗人,每个都有说不完的苦衷,其实是为了挣不完的权势而筹谋,感情什么的都是可以拿来交换的筹码,嘴上说的情真意切,心里却只有争权夺利。”,他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索性往地上一蹲,将头埋在膝盖中间,默默地抹起眼泪来。
岑最果忙去扶他,他知道他心中一直有个人,但似乎是爱而不得,但见他如此伤怀还是第一次,岑最果轻轻的环住他的肩膀,说:“瑞瑞别难过了,此生应是长相守,他若无情你便休,如果得不到不妨看看其他的人呐?”
岑最果抬头看了一眼封鹊,封鹊会意,摸了摸鼻子凑近覃瑞瑞说道:“小……呃,瑞瑞,你别难过,我们这还在安慰夫人呢,你怎么自己先难过上了?”
覃瑞瑞哭得小脸通红,一边吸鼻子一边打着哭嗝儿,用力推了封鹊一把没推得动,反倒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得嚷道:“我哭我的,不要你管。”
说完又抹了把眼泪,看着岑最果说:“对不起小果子,本来应该我来安慰你的,不过你放心,若是那姓魏的对不起你,小爷我定帮你报仇,就算……就算我打不过他,那他……他以后睡觉便别闭眼了,总会给我找到机会的,哼——”
岑最果失笑,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倒是封鹊乜了他一眼,跑过来戳他的脑门子:“傻乎乎的小子,净会添乱。”
覃瑞瑞嘴一扁,刚想说些什么,封鹊就说:“要不,要不等事儿过了,你考虑考虑我呗?”
覃瑞瑞哭红的小脸儿瞬间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考虑……考虑啥呀?你在胡说啥呀?咱们不是来通知小果子,他的男人要另结新欢了嘛?为何在说我呀?”
岑最果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信侯爷的,他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他……他答应过我,不会不要我的。”
正说着,家丁跑来说宫中来了圣旨,让岑最果去前厅接旨,三人听闻皆是一愣,覃瑞瑞咬牙切齿道:“这丑八怪竟是一刻都等不得,小果子,我陪你去,他们若是欺负你,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覃瑞瑞龇着牙挡在岑最果身前,岑最果怕他冲动,悄悄伸手扽了扽他的衣袖,拉着他一起跪下接了旨,除了一道赐婚圣旨之外,还有一道休书,岑最果接旨的双手颤了颤,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覃瑞瑞见状,抢过那道休书,上面写着的休妻理由竟是犯了七出之条的无子,他都被气笑了,上前一把揪住那宣旨太监的衣襟。
那太监尖着嗓子嚷道:“放肆——你敢与咱家动手?咱家是来传圣旨的,代表的是陛下,你这是藐视皇权……”
岑最果赶紧爬起来拖住他的腰,但覃瑞瑞毕竟常年习武,这一身力气岂是他可比,眼见爪子都要扒拉到那太监脸上去了,忽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身过来,一只手箍着气疯了的覃瑞瑞,就像拔树桩一般将他从地上拔了起来,说了声:“夫人赎罪,这人失心疯又跑出来了,小的这就把他带下去教训。”,说着把人夹在腋下就低着头走了,岑最果见是不方便露面的封鹊,忙用身子挡了挡,上前搀扶了那太监一把,说道:“他少不更事,冲撞了公公,还请您大人大量多担待,诏书和休书我都接下了。”
那公公冷着脸并不领情,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还嫌脏似的用手掸了掸他方才碰过的衣袖,口吻鄙夷:“衡阳帝姬身份尊贵,不愿与卑贱之人同处一地,帝姬今日就会入府,限你即刻离开侯府,会有人带你去收拾东西,动作麻利点儿,不该拿的可一件都别往兜儿里揣。”
岑最果咬着唇,虽然得了知会,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到了被休弃,被人用一张纸就赶出家门之时,脑中轰地一声竟是一片空白,自小的经历让他惊惶不安极了,他的小阿哥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他出了侯府还能去哪儿呢?
木楞楞地磕了头,接了圣旨和休书,刚要起身,那大太监喊了一声:“慢着——”,然后示意手下端过来一盅汤药,说道:“这是断离汤,所谓断离便是讲究一个舍字,你空手而来,便也需孑然一身的走,不许带走这侯府的一丝一毫。”
岑最果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这碗是什么药,那大太监啧了一声:“就是滑胎药,断舍的也是与这侯府的一切缘分,你反正是个墨实,也不怕喝这个,但这药是宫中的规矩也是衡阳帝姬赐你的好意头,你就乖乖喝了吧,别逼咱家动手。”
不远处传来覃瑞瑞断断续续地怒吼:“别……别喝……不知道……是不是毒药,那……娘……们儿没安好心,你他妈……的……别……嗷呜——”
封鹊拼命想捂着这条小疯狗的嘴,防止他祸从口出,却被咬了一口,情急之下将小疯狗的脑袋扣在怀里,紧紧抱住了。
那太监听了怒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御赐之物还会有假?陛下若要赐死你还需要骗你不成?”
岑最果神情凄楚,幽幽地问道:“侯爷可知道要我喝这药吗?”
不等那太监回答,他接过药盅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激得他直犯恶心,他攥着拳死死捣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有零星的水汽蓄在了眼底。
那传旨的太监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有个平日里负责照顾岑最果的小厮知他根本喝不了这些味重的东西,忙给他递了杯茶水,说道:“夫人喝点茶水解解药气。”
那太监快步走过来,用手中的拂尘将茶碗撇在了地上,骂道:“该死的东西,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还在这儿叫他夫人?他已经被你们侯爷休了,从今往后你们的夫人只有衡阳帝姬一人,等会儿帝姬就到了,叫错了当心你的狗命。”
那小厮被吓得浑身一震,岑最果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退下。随后他被两名小黄门一路看着,回房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当初带进府的一个旧旧的小包袱,一个陪伴了他多年随身的佩囊,随手拿了两件素衣。寝房的案上还摆着魏瓒买给他的糖球,他摸了一颗塞进嘴里,小阿哥说过的,觉得苦的时候吃些甜的就不苦了,可今日入口的甜却变成了心头的苦,苦得他眼周酸涩,却一点都哭不出来。
他又去药庐拿了一些医书,和师父的药箱,没想最后那大太监检查翻看的时候却将这些拦了下来,说这是侯府之物不得带走,岑最果说:“我师父只有我一个亲传弟子,他也并不属于侯府的下人,而他的个人物品由我继承有何不妥?”
那大太监还想阻拦,岑最果脸色一凛,隐隐有了几分威严,他沉声说道:“如若觉得不妥,那我就在此等着侯爷,由他回府定夺吧!”
大太监顿时哑了火,这帝姬随后就到,届时看到这人还没走,他死不死和他没关系,但连累他被定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他心中哪咽得下这口气,分明是个蛮族小奴,从烂泥中爬出来的贱民,如今看着却有了几分芝兰玉树,朗月入怀般的气质,但一想到他马上又将跌回泥中,自己又怎能忍得住不去踩上两脚。
他仔细地扒拉着岑最果的随身之物,见就是几件普通衣物,几个装了不知道什么种子的小瓶子,翻了半晌终于从随身挎包的夹层里搜出件宝贝,他一把将拏云掏了出来,看着刀鞘上有价值不菲的宝石,出鞘后寒光乍现,吹毛可断的精钢刀刃就知此匕首并非凡品。他得意洋洋地嗤笑道:“这总不是你私人物品了吧,如此稀世宝刀岂是你这种番邦小奴可拥有?”
岑最果面无表情地说:“将拏云还给我,这是侯爷送我的,他说过这把刀永远都属于我。”
那太监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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