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华亭]佳想安善》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正值夏日,也是一年之中最为闷热的一段时间,无论身处何地,此时天气均开始燥热起来,而如此一来,于寻常消遣时光之中能聚在哪家上好的酒楼茶馆之中听上一段畅快淋漓的评书,听那些似是有通天入海之能的说书人似真似幻地同他们讲一讲那些只能出现在他们口耳相传之中的“贵人秘事”与“侠客逸事”,又或是聚到哪家戏楼之中,听上一出令人酣畅淋漓的戏,便成了百姓们最为乐此不疲的事情了。
而在南齐远离京都的广川郡,更是如此。
广川郡中最具盛名,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茶楼颐悦茶坊之中,原本总是喧闹的大堂此刻却是鸦雀无声。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盯着高台之上的一位老者,眼中无一例外地闪现着探询而又期待的光芒。
却看那老人抖了抖几乎要垂到眼下的长白眉,咂咂嘴巴,清清嗓子,又握住折扇踱了几圈,待颐悦茶坊之中的气氛较之先前略多了几分沉闷与紧张,这才吐出一口气来,悠悠然开讲:
“却说魏生接书拆开来看了,并无一句闲言闲语,只说道:‘你在京中娶了一个小老婆,我在家中也嫁了一个小老公,早晚同赴京师也!’魏生见了,也只道是夫人取笑的说话,全不在意。未及收好,外面报说:‘有个同年相访!’京邸寓中,不比在家宽转,那人又是相厚的同年,又晓得魏生并无家眷在内,直到里面坐下,叙了些寒温。魏生起身去解手,那同年偶翻桌上书帖,看见了这封家书,写得好笑,故意朗诵起来,魏生措手不及,通红了脸,说道:‘这是没理的事!因是小弟戏谑了他,他便取笑写来的。’那同年呵呵大笑道:‘这节事却是取笑不得的!’别了就去。那人也是一个少年,喜谈乐道,把这封家书一节,顷刻间遍传京邸。”
话至此处,却忽然没了后文,唯余尾音悠悠飘过。茶坊众人均屏息凝神,以待后文,想要知晓既然故事之中的那封家书有着如此内容,又被同年戏谑传遍京都,会有着怎样巨大的反响,日后之事又该会如何发展。却不料那老者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折扇一合,“啪”的一声拍响了桌上的醒木,任由台下万千注目,只悠悠道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满场叹息,虽说将故事停在最为精彩的部分已是说书的常态,可不少人仍是怀了几分希冀,抬眼看着那高台之上的老人,期待着他能有所松口,再为他们这些听众看客多说上些许。可却见那老者已然收拾好东西,自右侧下了台,知晓今日只怕没法再多听到些什么,只得满怀失望地饮尽杯中的茶水,三三两两的相携离去。
而人群虽已渐渐散去,可其中对于故事的讨论却并未消散分毫。反倒是兴致勃勃,聊有趣味,人人皆在猜测这魏生的结局会是如何,而那虽未出现,却已然在题目之中出现过很多次的崔宁又会是何等人物。
而此刻,如潮人流之中,有一个戴着幕篱的女子却向着与它们完全相反的方向快速地挤过去。
她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鹅黄色的夏衫,本白洒金百迭裙,外面披了一件梅花如意缘边褙子,一见便不是出身于寻常人家。不时有人因她不合人群的举动而不满地看着她,她垂了头,似有羞赧之色,一边不停地道着“抱歉,借过”,一边迅疾的避开人群,终于穿过了那拥挤的人流,走进了茶楼之中。
少女急匆匆冲到大堂,却见茶楼里空空荡荡,几乎再无几位客人。她轻轻叹了口气,虽说隔着幕篱,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也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失落。
“还是来晚了啊……”
“可不是来晚了吗?我等了你许久,本想着先给你倒上茶水,你一会儿便能到,大不了我在为你讲讲前事如何,结果茶都凉了,那说书人今日的故事都说完了,你人还没到。”
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少女闻声猛地抬头,将幕篱的纱帘撩了开来,唤了一声:“姐姐,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
这位少女自然便是广川郡王侧妃张颂之,而随着方才那句话而出现在二楼的女子身着藕紫色的对襟衫子,雪青抽纱裙,发髻挽的很高,戴了顶花冠,正是广川郡王妃李和绰。
“本想着快些来的,结果在书市耽搁了些时间,虽说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来迟了一步。”
“既然来了,这上好的茶水可不能浪费。”李和绰看着阶下的张颂之,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上来吧,陪我把这盏茶喝完。”
二人对坐,茶香悠悠,侍女侍立两侧,一时雅间之内只余茶盏碰撞的清脆响声,无人说话,亦无人打破这番寂静。
最终还是李和绰率先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你去了书市,结果如何?可曾买到想看的书了?”
这段日子以来张颂之进步甚大,再不是最初那个好奇于丰富多彩的话本故事,却由于自身不识字而只得无奈放弃的女子,反倒是在李和绰的教习大有成效之后,随了李和绰的性子,亦对市面之上售卖的话本奇谈有了浓厚的兴趣。而国朝地方并没有京都之中的那些繁琐规矩,女子戴上幕篱出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有甚者,有些家风开放的女子甚至不加以任何遮掩便大方出门游玩,照样也无人指指点点。因此,在广川一应事务交接完毕,而萧定棠广川郡王的身份也正式被诸人承认之后,李和绰与张颂之便时常结伴出门游玩。从广川郡最大的灵泉寺到人来人往的市集书肆,都不曾少了她们二人的身影。
起初萧定棠还对此有些不愿,认为让她们两个女子出门实在太过不安全,李和绰同他撒了一回娇,再加上央着他将他府里的亲卫调出来了一些来护卫她们,此事这才就此作罢。
“买到了,姐姐快看!”一提到话本,张颂之的笑容愈发深了,招了招手,一旁的侍女呈上来好几本装帧精致的书册,似乎还飘着尚未散去的油墨味,“都是近日新出的话本。”
李和绰喝着手边的茶,看着张颂之喜悦无极的笑容,又同她聊了几句书市和市集的近况,可心底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其实她今日邀张颂之来这颐悦茶坊,并不仅仅只是邀她来听这一出说书而已,还有着别的目的。
先前她一直关注着的,为张颂之寻觅个优秀才俊的事情前阵子终于有了眉目。李和绰所看中的那人是广川郡中第二大世家的二公子,颇有才华,文武兼修,颇为引人艳羡,而又比张颂之长了一岁,尚未娶妻,正是她心中所想的最佳人选。
这件事从她将张颂之当作亲妹来看,到她真正动了这个念头再到如今,已然过去了大半年光景。
她先前曾自我安慰地想,其实不急,越是着急,寻出来的人可能就越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可前不久张颂之过完了十九岁生辰,而她又在那一日过后不久便瞧见了陈家二公子所作的一篇颇具文采的文章,又了解了他的一应诸事,她这才觉得,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只怕太迟,也要让她日后心生悔意了。
因此她今日寻张颂之前来,其实是想与她说这件事。
二人又闲闲聊了几句,不知为何又沉默下来。李和绰嗅着清淡的茶香,望着对面张颂之清澈的眼,最终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猛地开口道:“阿颂,其实今日我邀你前来。是为——”
“姐姐。”却不曾想,原本设想好的话语却忽然被张颂之打断。李和绰抬眼望去,却与对面的她四目相对。她望着她,眼底的澄澈未变,而又多了几分赤诚,仿佛她知晓她的一切想法,明白她的所有苦心。
“不必说了——你为我寻青年才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没有词汇能形容此刻李和绰的惊讶。她向来不擅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握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那已然开始变凉的茶水便有些洒了出来。她呆呆愣愣地看着她,默了半晌,方才复又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年春日,有次我到你房里去,你用来勾画的那本名册没有收起来,被我无意之中瞧见了。
“姐姐,我不走。我不想嫁人,也不想离开。”张颂之坐得笔直,话语之中尽是郑重,可李和绰听来,却觉她是仍旧不曾理解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阿颂,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像如今一般,困于那座王府之中不得自由。”与张颂之相交这么长时间,李和绰明白她的性子,也明白此事既已由她直接提了出来,那最好的办法便也是就此与她说个清楚明白。她探身过去,轻轻握住张颂之的手——便如她们二人于前年冬日,在她房间之中的双手相握一样。只是此次指尖泛着微微冰凉的人,却变成了她。
“广川郡王府于我来说,是我与大郎的家;可于你来说,是火坑,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流言是止不住的,就算如今我与大郎已然尽力让传言尽数消散无形,可难保日后会如何。而你在府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说是广川郡王侧妃,实际上和养在府上的女公子也没有太大区别,与其让你困在此处,做那个有名无分的郡王侧妃,寻个良人将你风风光光大嫁出门,保你余生幸福无忧,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阿颂,我们不能一直耽误着你。”
“可是姐姐,我并不认为这是在耽误我。”
李和绰讶然抬首,看着张颂之。对面的少女微微笑着,仿佛如今并不是在这略显空旷的茶楼之中,而是在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而她们之间所讨论的问题也并不是事关她自己的去留与未来,而是城东的寺院又要于何时开始俗讲,人来人往的市集之上究竟哪家商铺最合对方心意,又或是那家她们常去的书肆最近又进了些什么书,可有最新出的杂谈话本。
“姐姐,我是真的不想走,我已经无处可去了。爹爹已经……哥哥如今充军长州,长州驻军无诏不得返,就算能归,也只是重回京都而已,此生再见已成奢望。我没有家了,若说有,也只有如今的广川郡王府——在那日姐姐同我说‘我们是相依相伴的姐妹’之后,我便已然将此处当成了我的家——我唯一的家。就算离去,他乡也非故乡,而别处,也都不是我心中的家。
“我亦不愿嫁人。起初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只觉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最好,后来又……起先确实想过不愿再在这府上苦熬下去,若那时有机会,我一定会选择逃离。可后来,姐姐待我那般好,郡王也不再为难我,这样的日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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