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曜帝在寝殿见了虞宁。
虽然他给了一批亲信出入宫禁的资格,但深夜入宫的还是没有几人。
他内里着了白色的寝衣,外袍算是穿戴齐整了,腰带也系上了,只是头发来不及梳,散落肩头,显出两分仓促疲惫。
虞宁很少见到他这样匆忙的样子。
他一紧张,猜不着此事算大算小,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文曜帝看他这个神情,愈发紧张了,提问几乎是小心翼翼。
“没碰到她吧?”
“只是言语。”副指挥使连忙道,“后来想动手,微臣拦了。”
文曜帝松了半口气,按着眉心听他继续说。
“……那承恩侯世子原本是想对另一女子下手,纪将军听到动静,过去阻拦,结果此人胆大包天,言语冒犯纪将军……”
“纪将军让微臣把他的腿打断,微臣略有犹豫,纪将军说如果微臣不做,就要在早朝参奏此事……”虞宁低声道,“微臣想着恐怕不好,就动了手,妄作决断,请陛下降罪。”
文曜帝听到早朝二字,顿时神色一紧,直到他说动了手,才放松下来。
“还有一事,纪将军仿佛之前就察觉了我们的人跟着她……”
“你说纪将军仿佛之前就有察觉?”
“回陛下,纪将军出行未带任何仪仗护卫,林间小憩甚至遣开了侍女,很不寻常。”副指挥使慢慢回忆,突然觉得很不对味,“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承恩侯世子伸手之前,纪将军……”副指挥使顿了一下,似乎很难以启齿,“纪将军吹了个口哨。”
唤狗一样。
文曜帝:“……”
他无力地捂住脸,叹了口气。
“……罢了。”虞副指挥使跪在地上,听到皇帝语气疲倦,“此事非你之过,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处置并无不妥。”
“赏。”
虞宁顿时心头一定,叩首:“陛下圣明!臣谢陛下赏赐!”
“起来吧。”文曜帝拍了拍他肩膀,“大晚上的,你们也受累了。”
“纪将军后来去了鹿泉行宫,今夜应该是宿在行宫了。”副指挥使揣测着皇帝的心思,低声道,“……带着她救下的那小官之女。”
行宫的建议是文曜帝给的。纪无忧虽然揭出了锦衣卫,却并没有发作,还接受了他的提议去行宫歇息……好像应该是没有特别生气。
文曜帝果然神情微松。
“你先回去休息吧。”他安排完虞宁,又对一旁的常福道,“立刻,宣承恩侯觐见。”
承恩侯战战兢兢地入了宫。
迎接他的果然是狂风骤雨。
“大周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竖子之手!”
帝王震怒。
承恩侯完全不敢出声,只拼命叩首,额头很快就青紫一片。
“若不是怕损害纪将军名誉,朕今日必然将那竖子处以宫刑,以儆效尤。”文曜帝冷冷道。
承恩侯汗如雨下。
他们这些宗室才能看见这位帝王最冷酷的一面,今日他要杀鸡儆猴,而他儿子就是被杀的鸡。
……
纪无忧第二天早晨一回府,立刻收到了来自皇宫的殷勤慰问。
满满一托盘的玉石珠宝,大多是些做得精巧的玩具,还有些红宝石发簪,玉如意之类的东西。
“陛下说实在是对不住,一点薄礼,就当是给将军压个惊。”常福满脸赔笑。
也不说究竟是哪对不住。
“……陛下将锦衣卫调回了,将军可自行安排护卫。”常公公低声道,自己都觉得欲盖弥彰,“……陛下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哎,别介呀。”纪无忧笑得止不住,“我觉得挺好使的,留下呗,用着还挺方便,不是要保护我吗?”
常公公连连摇头。
“您还是同陛下说吧,奴婢做不了主。”
……
文曜帝这一天上朝前是心怀忐忑的。
生怕纪无忧朝上对他发难。
早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过金水桥,入宣政殿。
夏有德看到皇帝往下一扫,明显整个人放松下来。
夏有德跟着他的目光一看。
……太好了,纪无忧没来。
……也不知道是不追究此事还是准备过两天再跟他算账。
纪无忧不在,早朝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走向尾声。
一位长得满脸正气的监察御史突然出列。
“臣有本奏!”他行至丹陛前,就地一跪,“臣程泰安,劾西北大将军纪无忧,指使部下殴伤宗室,无法无天!望陛下明察!”
文曜帝:“……”
明察什么?
难道要他当众说,纪无忧是指使了他派去监视的锦衣卫打冒犯她的宗室?
他还真没脸说出口。
“这件事其实算是私事。”他酝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情况朕已经知悉,纪将军并没有做什么,打人的也不是纪将军的部下,爱卿不知内情,不能乱讲。”
程御史满脑袋问号。
怎么回事,纪无忧把人打成那个样子,陛下居然要包庇她?
“可人确实是被打断了腿!”他据理力争,“打人的不是纪无忧的部下,还能是何人?臣请捉拿凶犯,按律处置!”
文曜帝表情极度复杂。
底下的锦衣卫指挥使表情也极度复杂。
左都御史被两道灼灼目光盯着,只好出列去拖自己不争气的学生:“别说了别说了,那宗室子自己都没上奏,可见是私事,你闹腾什么?”
“纪无忧身为三军主帅,一言一行都应该为士卒表率,怎能为言语之争将对方殴打致残?”
“……朕以为纪将军很是大度。”文曜帝立刻驳斥,“是那人出言不逊在先,情况朕已经知悉,此话不许再提。”
他语气全无以往的温和,十分严厉。
朝堂上霎时一静。
监察御史被这一吓,终于不敢吱声,跟着老师回了文官队列。
……
陈参事点过卯,到了值房,却看见几位同僚聚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什么事。
“……打成那样,应该是废了吧?”
“……都过亥时了,宫门不下钥吗?”
“……既是跟那位有关……”
“……”
陈参事放下手上的布袋子,有点好奇:“怎么了?”
“听说昨日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同僚低声道,“大半夜把承恩侯召进宫里,废了承恩侯世子的爵位。”
“喝!”陈参事也吓了一跳,“出什么事?”
“只知道是同纪大将军有关,具体不清楚。”同僚缩了缩脖子,“我有个亲戚在锦衣卫做事,听说是昨日在西郊出的事……具体就不知道了,他死活不肯说,只说让我们千万管束好家中子弟。”
他们都只是正七品的官员,平日是没资格参加常朝的。
“听说那世子昨日傍晚是被家仆抬回府的,身上血肉模糊的,就剩一口气。”另一个同僚压着声音,“平日到处寻衅,也没人能管管,这回可好,多半是不长眼冲撞了,惹了那位不快……”
“真是吓人。”陈参事心有余悸,“我两个女儿昨日也去西郊玩耍了,还未回来。”
“那可得小心着点。”同僚点头,“虽然没有儿子那么危险,但是万一呢?”
“说的是,我回去就敲打敲打孩子们。”陈参事点头,又庆幸,“好在我家儿女都是好性子,平日从不与人冲突。”
“是啊,我夫人之前还夸过,陈兄家的二位千金真是温柔贤淑。”同僚笑着道,“眼看也要到年纪了,许了人家没有?我家次子尚未定亲……”
还没到午时,陈家的家仆急匆匆赶到值房,说是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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