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夜宴还未结束。
皇帝下场游戏,气氛热火朝天,有官员喝醉了在学马,被皇帝骑在□□,跌跌撞撞向前爬。
庆愿冷眼看着这一切,光怪陆离得像是个闹剧。
她看向上首坐着的皇后沐氏,后者神色淡淡,与她一颔首,便为坐在一旁的六公主夹了菜,贴心地替她整理裙摆。
吴音柔羞怯地说了声“多谢母后”,沐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庆愿执着杯中酒,看她端坐在那里,雍容华贵的像一桩完美的雕塑。
这就是男人们理想中的皇后。
他们厌恶女人掌权,所以上谏废了原先与皇帝伉俪情深的旧皇后,立了这个沐氏旁支的世家女。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她没有亲生的子嗣,循规蹈矩,宽容和善得不像话,面对她这个与皇帝站在对立面的长公主,也没有什么敌意。
她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像个傀儡任人摆布,看起来不在乎自己的意愿,一心一意为皇室鞍前马后。
但庆愿对她一清二楚。
男人们厌恶女人争权夺利,但这个朝堂上到处都是女人的算计,她们早已无孔不入,如同跗骨之蛆暗自蛰伏。
“陛下——陛下——”
一道尖锐急促的声音自殿门处传来。
丝竹雅乐和喧哗声登时一静,皇帝被人扶着从那官员身上下来,呵斥道:“何事这般仓皇!”
“太子他不好了!”
“太医说太子起了急症,挺不过去了!”
那小太监慌慌张张爬过点门槛,涕泗横流地跪倒在皇帝面前,不停地磕头,哀嚎道:“陛下,太子殿下他不好了,方才传了太医,说是活不过今晚了!”
“轰”一声,在场众人只觉脑海中惊涛骇浪翻涌而过,酒气未解人却醒了三分。
须知当今皇室子嗣单薄,如若储君病逝,便再无合适的人能堪当国之大任了!
皇帝扶着腰一脚踹在那太监身上,后者被踢得在地上囫囵翻了个个儿,面色惨白地不断磕头。
“胡说八道———朕砍了你的脑袋!”
庆愿坐在一旁,眼见沐氏起身,从容地走到皇帝身侧劝说,皇帝白着脸,摇摇晃晃地被她扶住,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才赶往东宫。
庆愿冷笑一声:“她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李掌教:“皇后娘娘上位十年,的确从未出过错。”
庆愿斜眼睨她:“都是女人的手段罢了。”
李掌教眼神微动:“我去添把火?”
“不必,”庆愿思量着,“东宫事态严重,叫锦衣卫多派些人手,去寻一寻阿命。”
李掌教皱眉:“那药性烈,只消沾在皮肤上就能让人失了神智,若是不能合.欢解毒,少许有人靠自己挺过去,奴才觉着她应当逃不掉。”
庆愿右眼跳了跳,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朱林皓在何处?”
李掌教未派人跟着朱林皓,她并不知。
庆愿挥了挥手:“罢了,今日这药,不过是个开胃菜。”
让她逃了也无妨。
阿命一个蝼蚁,还不配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你派人盯紧吴音柔,免得她走漏风声,”庆愿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吩咐道。
李掌教应下。
.
出了太和殿,阿命抬步向内务府的方向赶去。
自古以来皇宫都是刺客事件高发地点,锦衣卫和金吾卫通力合作,平日才能防住在皇宫附近流窜的刺客,是以时常换防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阿命瞥了眼地上苍白的月光,走过连廊,经过没有烛火的黑暗处时,发现一道娇怯的影子映在地面上。
她脚步微顿。
那隐在暗处,身着华服的女子似是没想到阿命会发现她:“月大人。”
“卑职见过六殿下。公主不是回了后宫么?”
皇宫中,后宫与前朝的界限分明异常,女眷无诏不得入前朝,此前凡是有所越界者无一不被上谏惩处,但此刻,吴音柔身为公主,竟敢踏足内务府。
女子捏紧帕子,眸中讶异转瞬即逝,便如常道:“月大人来得正好,我没来过太和殿附近,现下迷了路,还请大人送我回后宫。”
这倒也算个借口。
阿命收回眼神:“下臣还有公务在身,可差另一千户送您回宫,您在此处稍等。”
吴音柔咬了咬唇,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她......怎么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样子?朱林皓应当是下了药才对,还有庆愿,她没留后手吗?
吴音柔捏紧手帕,神色冷下来。
她势单力薄,在宫中没有亲信,只能任庆愿驱使,但眼下事关她的一辈子,庆愿不动手,她就得送死。徐家人不会放过她,朱林皓也根本不会娶她。
女孩儿讥笑一声,顾自呢喃着:“左右不死在父皇手中,也得死在庆愿手里,还不如我自己搏一搏。”
她目光空空荡荡,盯着天上的月,心绪凄惶一片。
不一会儿,两个锦衣卫奉命来找她。
她柔声道:“本宫还有几句话想同月大人说,两位大人可否护送我一段路程?”
那两人并未多想,一抱拳,就举着火把,领着她去找了阿命。
阿命正在交代布防,远远一瞥,瞧见女孩儿的身形,心中泛起股微妙。
这个六公主,似乎格外地关注她。
无论是宴席上观察她的那几眼,还是方才费尽心机想与自己单独接触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大人——”
那两人抱拳,交代过后,就给阿命和吴音柔腾出空间。
夜色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饶是点上火把,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阿命在她不远处站定,吴音柔向她柔柔一福身:“我在后宫素闻大人美名,今日在宴上想与您结识一番,却实在没有机会。”
这倒是解释了她在宴席上的动作。
阿命看穿她在撒谎,却也懒得戳破,不冷不热道:“下官一介和亲公主,没想到能得您厚爱,实在是惊煞下官了。”
吴音柔却不在意,装作热络,从袖口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她:“我随身带着的只有这一个香囊,大人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你我皆是女子,倒没什么妨碍。”
阿命看着那火光下的香囊,的确绣得精致,一看就花了心思,她没有用手去接,只将袖口递过去,吴音柔笑盈盈地,将香囊放了进去。
又说了两句,女子迈着小步,跟在两个锦衣卫后面回了后宫。
这时候另一个镇抚使温奉和跑着来通秉,在她身边低语道:“大人,东宫那边说是太子犯了急症,只怕要——”
阿命神情一凛:“说清楚。”
温奉和声音更低了些:“太医说是挺不过今晚了。”
阿命不由得顿了顿,皱眉片刻才交代道:“再增派两队人手调至东宫,具体布防待陛下传唤时再做调整。”
太子若是病逝,这南魏的天,怕是要变了。
她垂下眸子,思索间,忽然感觉有些热,后知后觉地,她低头看着自己袖口的那个香囊,不知何时,里面洒出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周遭火光映着那些粉末的形制,与此前朱林皓袖间洒落的那些一般无二。
温奉和见她愣神,连忙又唤:“大人?”
阿命放下手,平和地笑了笑:“你去东宫亲自盯着。”
温奉和觉着她这笑有些不合时宜,太子都要死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女人棕褐色的眸倒映着晃动的火苗,他被那眼神盯得尾椎生寒,立时打了个激灵,听话地带队往东宫那边赶。
阿命站在原地片刻,衣袖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她看着众人的背影,握着绣春刀,再度转身,钻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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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叙在太和殿附近找了一圈,都未寻到阿命的踪迹。
他站在宫墙下,被风吹得心口烦躁,脑海中却生出一个疑问。
朱林皓既然给阿命下药,为什么没急着去找阿命厮.混,反而出了宫?
季明叙皱紧眉头,转身一拳打在墙上,猛地意识到,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想真的算计阿命!
否则他不会跟自己说那些有的没的。
朱林皓根本不在乎阿命到底如何!
季明叙想起今日宴席上庆愿亲手促成的那桩婚事,脑中倏地活络,明白了一切。
六公主是皇室如今唯一适婚公主,庆愿命她与朱林皓结亲,虽不知打着什么主意,但她吩咐朱林皓给阿命下药,是为了让二人中药厮.混,从而离间皇帝与阿命。
朝廷命官和皇帝钦点的驸马在宫中酒后乱-,就算不是杀头的重罪,至少也要革职查办。
庆愿舍弃朱林皓这一步棋,只为将阿命拉下水。
朱林皓表面与庆愿合作,背地里却不愿意用自己的官场前途作抵,所以今夜直接出宫奔逃,变相地背叛了庆愿。
那阿命呢?她现下在哪儿?
思绪理清,季明叙冷静下来,他转身赶回太和殿。
太和殿内荒寂一片。
烛光暗下来,昏昏沉沉,地上的酒杯桌案散乱一片,朝臣的座位上更甚,残留着因焦急而未曾注意的布巾,手镯,鞋履,钱袋种种物件,入目皆是狼藉。
男人目光在殿内逡巡,忽地见到熟悉的人影。
他眉头一皱,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陛下呢?”
宣王听见他的声音“唰”一下抬起头,嗓音都在发颤:“出事儿了,完了。”
“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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