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过饭，又按照台本在学校里逛了一圈，重新回到医学系大楼。
直播已经到了尾声。
“那……”李主任看了眼镜头，“我就先走一步？”
随着时长增加，平台推流，直播间的人数也不断上升，此刻听见李主任的告别，观众不约而同挽留起来。
【清汤大蟹棒：呜呜呜呜呜呜我的李主任不要走，李妈妈不要】
【心想事成的天天君：我愿用王导十年换李主任和他们再播一整天……】
【窗户：就结束了吗我怎么感觉没看几分钟】
【智能打字机：不要下播，李主任快安排他们俩卖给我看，好吗？好的】
“大家想我就看看节目，下次再见。”
她笑着挥挥手，干脆地退出镜头，走了几步又在医学系大楼门口停下。
女人站住不动，朝盛观音和顾寒枫无声做了个口型：“你们俩也早点回去。”
说完，李主任没多停留，直接扭头离开了。
短短几分钟内，直播间的留言已经换过一遍。
从刚刚对李主任离开的不舍，很快被转移了话题，正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起顾寒枫和盛观音接下来还要去哪。
顾寒枫扫了屏幕一眼，淡淡开口回答：“我们不去哪儿了。”
盛观音站在他的身侧，眼睛略带点儿空洞地看向前方。
她没料到今天的太阳能出得这么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室内，但此刻正是下午。
阳光从头顶直射，将她和顾寒枫一起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盛观音觉得脑袋好烫，脸也像被泡进热水里，手指无意识绞动着裙摆。
浅色碎花布料上出现几道明显的折痕。
风从身后吹来，衣摆起伏，热浪卷土重来。
盛观音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在镜头前维持住自己的笑容，没从顾寒枫身边走开，躲进阴影里。
反应了几秒，她才迟钝地意识到顾寒枫似乎对着镜头说了些什么。
没能听清，但盛观音还是下意识点头应和了他的说法。
“对，我们顾师哥说得没错，就是这样的。”
她使劲点着头，耳边的发丝也随动作一晃一晃。
语气莫名给人一种笃定的错觉，就像盛观音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最信任的人一样。
顾寒枫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盛观音歪歪脑袋。
顾寒枫什么也没说，默默收回目光，扫了眼直播间上方的数据。
已经达到节目组给他们定下的要求，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可以就此结束了。
“好了。”顾寒枫看向镜头。
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在阳光照耀下，也无可避免渗出一层薄汗。
垂下的碎发有些许黏在额角。
在其它人身上本该狼狈至极的造型，换成顾寒枫，却莫名多了丝不容侵犯的姿态。
顾寒枫微笑着，黑漆漆的眼睛看向镜头，语气出人意料地温和。
“很高兴大家陪伴我们一整天的直播，我也很享受和大家一起了解学校的过程，很多东西我也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侧的盛观音。
盛观音呆了几秒，反应过来，快速接上：“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沾上我们顾师哥和李主任的光啦。”
顾寒枫听着盛观音说话，也没闲下来。
他余光扫过周身，最后定在某处。
盛观音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嘴上不停，却分神瞥了一眼。
而后她的目光有些狐疑地向顾寒枫投去。
“？”
男人自顾自将身体偏向一侧，给盛观音留出一道空位。
一道难得的阴凉处，头顶的阳光被挡住大半。
“大家下次再见。”
“再见。”
顾寒枫伸手，掐断了信号。
“我……”
“你……”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有些面面相觑地对视。
“你先说吧。”
“你先说。”
没等顾寒枫再开口，他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回荡着，他朝盛观音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接通了电话。
对面声音不大，盛观音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面前的顾寒枫握着手机，低声应答着什么。
原本白净的皮肤，在太阳照射下浮出一层漂亮的薄红。
然而几分钟后，顾寒枫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他接着电话，眸光却隐晦向乖乖站在一旁的盛观音投来。
眼神里透出些让盛观音十分陌生的情绪。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顾寒枫挂断电话，迈步朝这边走来。
他站在盛观音面前，立刻说话，沉默着，视线紧紧黏在她脸上。
“怎么啦，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盛观音打量着顾寒枫明显不虞的神色，男人的眉毛皱起。
英俊的眉眼间漫上一层不容忽视的阴郁。
她有点儿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又触到顾寒枫什么痛点：“能告诉我吗？
“我也可以帮忙的！”
说完，又像是害怕顾寒枫不信，盛观音下意识就想要递出手机给他查看。
伸出的手到了半空，又在顾寒枫平静无波的注视下讪讪收回。
“当然，我的意思是，如果顾师哥你不想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盛观音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鲁莽。
她和顾寒枫满打满算也才是认识一个月的朋友，不是那种可以彼此交换秘密的关系。
但话已经说出去，木已成舟。
顾寒枫就在站在她面前。
男人生得极高，此刻挡住了一片阳光，微垂下眼帘。
他听完盛观音的话，没着急回应，视线自上而下向她投来，无声而沉重。
原本燥热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
压迫感转瞬即逝。
盛观音对上顾寒枫的眼睛，男人面不改色，坦然迎接着她的注视。
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几秒之内。
只在几个眨眼。
盛观音一时反应不及，手指下意识绞紧了衣摆。
节目录制以来，顾寒枫可靠的气质就深入人心，她自然也不会觉得例外。
理所当然，将他当成可靠的领头人。
可今天短短的半天直播中，顾寒枫在她眼里，又多了许多的陌生感觉。
脑袋不由自主空白片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盛观音有点儿局促地垂下了脑袋，把头埋得很低。
耳边突然飘来男人似有似无的轻笑声。
盛观音略带讶异地抬眼。
那声轻笑像是她的错觉。
顾寒枫直直盯着她，眼神中情绪一闪而过，快到盛观音来不及捕捉。
就在她屏住呼吸，快要喘不上气时，面前的顾寒枫忽地笑了。
他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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