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
卡维熬了一个晚上，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阿尔法星，可买。
他不是一个投资家，没办法用犀利的眼光去分析问题，但他是个建筑设计师，他相信这张设计图一定能在这颗荒星上发挥出应有的价值——那是他根据对方给的设计图修改细化后的最终版，如果效果理想，这项投资必定会物超所值。
至少……应该能回本吧？
想到从前艾尔海森有关自己赚钱能力的评价，卡维心虚地咳了两声。
哼！反正现在艾尔海森不在这里，根本管不到他！他要为所欲为，把须弥城重建一遍都没人能——
“咚咚咚。”
差点忘了，还有这尊大神。
卡维蔫头耷脑地去开门，拉帝奥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眼下浓浓的黑眼圈——这可不是砂金的风格，那只孔雀在见客时巴不得将身上的每一根翎羽都喷上亮片。
这就是资本家和打工人的本质区别，卡维能记起在开门之前将衬衫袖子挽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拉帝奥的视线落在书桌上摊开的设计图纸上，他粗略一扫，淡淡道：“看来你已经给出了你的答案。”
卡维比了个大拇指，赞道：“聪明。”
拉帝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会跟进后续进度，你可以暂时休息两天。另外提醒你一点，善用搜索引擎。”
——因为那样这个占领了砂金身份的“冒牌货”就会发现，夸赞一个医治愚人的医生是多么可笑。
卡维并没有听出拉帝奥的言外之意，他挥手将人送走，想到对方让他休息而自己去处理工作的举动，不禁感动道：“真是好人。”
已经走远的拉帝奥背后一凉。
他在酒店的吧台前找到了那个兜售星球的商人。
“拉帝奥教授，怎么只有您一个人来了？砂金先生呢？”
商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拉帝奥皱眉，他最讨厌这样的场合，等那只孔雀回来之后，一定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砂金总监抱恙，接下来两天都不会出席会议。相关事宜直接联系我处理。”
商人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这是走了一只笑面虎，又来一尊冷面佛啊。
“明白，明白……”
“这里是《寰宇人物》节目栏，我是主持人叽米，今天我们邀请到的嘉宾是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的砂金总监，大家热烈欢迎！砂金总监，跟各位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砂金，很荣幸能来到这个节目。”
“……”
卡维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他本来是打算补觉来着，但拉帝奥那句善用搜索引擎提醒了他，于是他打开手机——这个名词就是他刚刚在搜索引擎里搜到的——网络世界迷人眼，但卡维上手很快，他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这个身份的名字，铺天盖地的消息跳了出来，他津津有味地一一翻看起来。
“听说有人对砂金总监您的资产进行了粗略估计，最后的结果是您的身家已经超过了一个小行星带所有星球创造的总价值，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呢？”
卡维：！
多少！？
屏幕中的男人笑得很优雅，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轻勾嘴角：“不信谣，不传谣。”
卡维默默地切换软件，打开资产管理系统，默默地数了一下余额。
他倒吸一口凉气，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万恶的资本家！
男人的魅力即使隔着屏幕也丝毫不减，卡维将男人所有露脸的节目都看了一遍，最终悲哀地确定了一件事——这人的气场，他根本模仿不了。他最多只能骗骗不熟的人，但像拉帝奥这种熟悉砂金性格的同事，恐怕早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更何况，当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发现自己是身穿。也就是说，他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但和砂金外貌不一样的地方又似乎被人做了修正，例如发型、瞳孔颜色等……关键是，修正方式极其敷衍，因为就在他昨晚累了揉眼睛时，竟然硬生生揉出一片美瞳来！
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啊！
这便又给他增添了暴露身份的风险。他现在只能尽可能扮演砂金的形象，同时寻找回到须弥的办法。当然，如果能顺便参与一下阿尔法星的施工改造，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寰宇人物》第二期，我是主持人叽米，今天来到演播室的嘉宾是博识学会的真理医生、第一真理大学的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八个博士学位拥有者、论证了荣德猜想……哎呀妈呀这一长串，先让叽米我喘口气……”
“虚名而已，我只是一介庸人。”戴着石膏头的男人出言冷漠，丝毫不顾气氛冷场。
“哈哈，想必有很多朋友都难以赞成这一称呼呢。”
卡维将手机扣在床上，掰起手指计算起来，八个博士学位，对比一下就是成功从教令院六大学院毕业——
这大贤者你来当，好吧？
*
“您刚刚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
普斯帕咖啡馆内。
蒸腾的热气氤氲，砂金拿起杯子轻抿一口，视线随意从面前二人身上扫过。而后，杯子落在瓷盘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现在建筑行业行情不好啊，这刚从教令院毕业的学生连工作都找不到，我知道您是妙论派的天才，但您也知道，生意不好做，别说你是天才，就算是大贤者本人来了，也只能是这个价。”一位面容稍显和善的人开口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不愿结付尾款了？”
“哎呀，给您的定金已经够高了，这最后的效果我还有点不满意呢，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也不追究了，行吧？”
砂金很轻地笑了一声：“这样看，还是我占便宜了。”
对面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一向好说话的冤大头怎么今天这么难对付。
“反正我们是没钱了，你看着办吧。”另一位脾气暴躁的人拍桌，开始耍起无赖来。
“是吗？你们确定要用我的方法来办？”砂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摩拉——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看得顺眼的东西。
摩拉翻转升空，“叮当”一声落在桌上，砂金看了一眼，摇头道：“很遗憾，是反面。”
对面二人疑惑：“摩拉哪来的正反面，你唬谁呢？”
砂金用两指勾起摩拉，摩拉丝滑地顺着他的手臂滑进口袋，像杂技一样，对面二人都看呆了眼。
“是啊，摩拉没有正反面，但可惜，我一向习惯颠倒黑白。”
砂金翻阅起桌上的合同，他的手指顺着条款一一点过。
“第三条，质量标准参照须弥通用建筑标准，您说您不满意，这有关个人审美冲突，我不便过多评价。但主观建议可不能列入最终交付审查。这一点，我相信刹诃伐罗学院审查机构愿意为几位普法。”
“第十一条，合同履行期限为三个月，然而各位不仅拖付尾款，还故意延迟交付时间。我是否可以认为，几位是在有意违约？”
“第三十六条，尾款金额表述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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