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岁除就是大年三十,这一日里,百姓家辞旧迎新,皇城中也有驱傩守岁。
出于对孟宰相前些日子的补偿,在端王的安排下,太常寺选中了孟二娘作为今年驱傩仪式的主角方相 。
孟二娘头戴四目黄金面具,身披熊皮,执戈举盾,扮演驱鬼之神。五百少年作为侲子,站在孟二娘身后,齐声唱诵驱傩咒歌。
方相舞之蹈之逐步向前,侲子亦步亦趋跟从,庞大的队伍在宫道间游行,穿插着扮演各种神兽、神灵的百戏艺人,大巫敲鼓呐喊,从各个宫殿驱赶邪祟。
在宫廷中漫游一周,最后象征性地将鬼疫从城门驱赶出城。
皇帝则站在高处观赏、接受祝词和祝福,以示龙体康泰,天下安宁,百邪不侵。
驱傩之后,皇帝仪仗转回宫殿。白日的热闹结束,黄昏来临之际,宫内各处燃起巨大的火炬,意在烧尽秽气,迎接光明。
皇帝于登春阁设宴,与皇亲国戚、心腹近妾、中书门下的高官也就是俗称的宰相们,共同守岁。
这是姬伊避不开的宴席,她作为秦王府的代表必须出席,向陛下、圣人献上忠诚与孝心。
席间有歌舞,君妾赋诗应和,通宵达旦,从旧岁的末尾转向新年的第一天凌晨。
姬伊也随大流赋诗一首,当然,是翰林学士代笔。
随着钟声敲响,宴席临近散场,孟宰相主动提出要与姬伊谈一谈。
这是很少见的,孟宰相早就被迫放弃了做姬伊的师傅,也很少与她私下见面,而且是今天这样的大日子。
今晚的时间相当珍贵。
大年初一元日,是年节最重要的一天,每个人——尤其是老太太们,还有更隆重、不可马虎的朝贺在等着,今天晚上就连皇帝也睡不了两个时辰。
姬伊没有拒绝。孟家与秦王府是世交,孟宰相的母亲做过宣宗的乳母,孟梧又是她的伴读,这是无可挑剔的亲近关系,她没有理由拒绝。
孟宰相与姬伊站在登春阁一偏僻角落,避开人交谈:“当日小男无状冒犯世子,实是我管教不力。舅甥二人这些天也已知错……”
姬伊实在舍不得今夜的稀少睡眠再次缩短,抬手打断了孟宰相过多的前缀:“劳烦孟相直言相告。”
孟宰相望着姬伊的眼神专注和蔼,嘴角紧抿、下巴微收,话到嘴边的劝告,终究还是和着叹息咽了回去:“等到年后,他们会在白马寺落发出家。”
姬伊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冷淡,语速如飞:“白马寺出家?倒是便宜了他们。既然孟相都这么说了,那就依孟相所言,近日秦王宅会送两枚度牒到你家。希望二男诚心悔过,诚心向佛,不要辜负了孟相一片心意。”
白马寺是第一座由官府建立的寺庙,从汉朝延续至今,被称为祖庭,规矩最为严格,非常适合如孟相这等世家门庭送男拜佛修心。进了这里,亲长既不用担心小男儿妄自丢了性命,也能让仇家放心——里头过得不会舒坦。
孟宰相见姬伊满意,像是松了口气,随后告辞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姬修按照白日里的约定来接姬伊。姬伊以秘书省距离明堂比后宫殿宇更近为由,要在年节多住几天。
姬修道:“孟相这步履匆匆的,她这般老谋深算的人,也只在你跟前失态……怎么,她向你求情了?”
姬伊把事情简单说了:“她的主意不错,度牒钱我也替她出了。”
姬修先是讶异,随后笑道:“这样也好,孟相年纪大了,这两年也该致仕了,就当是体恤她大半生操劳。”
姬伊眉眼微不可查地弯了弯:“是啊,等孟相致仕……”
据说吐蕃莲花生大师秘法中僧人会通过无上瑜伽修行,白马寺特别好,适合选几个眉清目秀的僧人放入和亲使团中,便是赤尊公主不好这一口,也能促进佛法交流。
*
元日的大朝会是整个新年期间最重要的仪式,也是大周皇帝感受权力巅峰的时刻。
清晨时分,皇帝身着衮冕礼服,在仪仗护卫下,驾临明堂受贺。
诸王、王子皇孙、文武百官、各地朝集使,乃至各国使节、番邦首领,依照品级,次序上殿向皇帝跪拜贺寿,山呼万岁。
殿庭中会陈列仪仗、车辂、卤簿,以及各地进贡的祥瑞之物。
品类之盛、国使之多,堪称是万国来朝。
大朝会后,皇帝赐元日宴,演奏《七德舞》,再向百官使节赐金帛、岁俸等,以示恩宠。
姬伊领了不少金帛,大半由宫人送去旧日住的宫院,又捡了些金收在袖中,怪沉手的。
席间餐饭时,姬伊在乐师队伍中抓到了正在巡查的桃吏。
桃吏在太常寺太乐署任职后,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礼仪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女子拜学得有模有样,懂得了女人双膝不及地的道理,与先前叩地口称小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姬伊看了颇为高兴,随手赏了两块金锭给她。
这天孟梧作为亲卫一员,在明堂轮值,也被路过的姬伊塞了两兜金饼。
皇城之外,皇帝下诏赐酺,特许民间聚饮庆祝,与民同乐。
欢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上元节,紫微城内外,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遍布神都。期间,特许三日解除宵禁,允许百姓通宵达旦地庆祝。
姬伊陪在太上皇身边登临应天门城楼,俯瞰全城灯火,接受万民瞻仰。
太上皇说起旧事:“以前你大母很爱看百戏和灯会,她看什么都夸好,散财童子似的,从街头撒钱币撒到大街尾。”
说的是宣宗。
姬伊兴致缺缺:“是吧。”
太上皇又说了些旧事,见姬伊神思不属,就道:“少年人总是不耐与老人相处,你大母当年却总往中宗身边跑……”
中宗是太上皇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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