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徐连山正要带着赵晓峰进屋,赵晓峰拉住他,“山娃,你陪叔在院里转转吧。”
徐连山痛快答应,“中。”
徐连山领着赵晓峰在家中前后院子转了转,赵晓峰连连称赞徐连山养花技艺高超,称赞他家的院子比城里的公园还要美,徐连山听后心里美滋滋的,对赵晓峰的态度变得更热络了。
赵晓峰在行走途中不时停下来,指着某一处角落或是某一个老物件,说出他记忆中的模样。
“叔,你记性真好,几十年前的事也记得这么清楚。”
赵晓峰从地上捡起一个铁镐,靠在墙角。他眼神留恋地环顾四周,轻声说:“一天也不敢忘啊。也忘不了。”
“我伯要是活着就好了。他这个人性格豁朗,特别喜欢热闹。要是他知道你回来了,非拉着你喝几天酒哩!”
提起徐振江,赵晓峰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看着徐连山,犹豫片刻,说:“山娃,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叔,你说。”
“你伯他……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徐连山想了想,摇头,“没有说过。”
“你再想想,真没提过吗?可能他说的时候并没有提及我的名字,但他说的人就是我。比如他救过一个知青的命,比如他之前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心中留有遗憾。”
后悔的事?
心中留有遗憾。
徐连山挠着头发,努力想了半天,突然他眼皮向上一翻,拍着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我伯临终前给我留了封信,说是以后有人寻他的时候,把信交给寻他那人。我问那人是谁,我伯不说,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我不敢再问下去,就匆忙收了信走了。难道……难道我伯等的人……就是……”
“信在哪里?”赵晓峰激动地抓住徐连山的胳膊。
徐连山指着主屋,“在……在屋里……”
“快!带我去看看。”赵晓峰拉着徐连山就走。
到了屋里,徐连山让赵晓峰在堂屋稍坐,他进屋去找信。片刻后,徐连山拿着一个牛皮纸做的信封走了出来。
“叔,就是这个。”
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却封着口。
赵晓峰接过信封,低下头,手指来回摩挲着并不光滑的封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赵晓峰抬头看着徐连山,“山娃,那我就打开了。”
徐连山点头同意。
赵晓峰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
刚翻开半页,徐振江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晓峰弟。
只看到书信开头的称谓,赵晓峰的眼睛就模糊了。
徐大哥……
记得他……
正在看信的赵晓峰突然抓着胸口,上半身急速抖了起来。
“爸!”赵钰冲上前去扶住赵晓峰,“爸!”
赵晓峰像是瞬间就被抽去了灵魂,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表情哀恸至极。
赵钰第一次见到赵晓峰当着外人的面脆弱成这个样子,说不慌是假的。赵钰把赵晓峰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徐连翘赶紧把水杯递过来,“叔,您喝口水缓缓。”
徐连山看到赵晓峰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徐振江留的那封信找到主人了。看情形,这两个老人家关系匪浅,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可有一点很奇怪,为啥这几十年来他从未听徐振江提起过赵晓峰呢?赵晓峰也从未回凤凰村找过徐振江,就连徐振江的葬礼,赵晓峰也没来参加。既然如赵晓峰所说,他和徐振江情同手足的话,那他们这几十年来互不来往,形同陌路就有些说不通了。
难道他们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吗?
他瞟了瞟赵晓峰当宝一样护在怀里的信纸,猜测上面会写些什么。
赵晓峰歇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拉着徐连山的手,诚恳地请求说:“山娃,带我去你伯的墓地吧,有些话,我要当面告诉他。”
去墓地?
徐连山看向徐连翘,后者冲他点点头。
“好吧,叔,我和翘翘陪你去。”
“我也去!”赵钰站出来。
徐家兄妹陪同赵家父子去墓地祭拜,郭晴和小楠留在家里。
村里的公墓建在凤凰山上,步行上去需要20多分钟。一路上,赵晓峰心事重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其他人亦是压抑着情绪,默默走着,没人敢问为什么。
公墓很大,错落分布着一堆堆黄土垒起来的坟茔,有些坟茔盖土还是新的。
徐连山带着众人走到一处长着青草的坟茔前面,“这就是我伯和我娘……”话音未落,赵晓峰已经踉踉跄跄地冲上前去,扶着坟茔的土,哀恸地叫出声来,“哥啊——哥啊——我来晚了——来晚了呀……”
风在山谷间回旋,发出呜呜呜呜的响声,像人的哭声,透着一丝凄凉和哀伤……
“你在想什么?”徐连翘轻轻拍了拍赵钰的胳膊。
赵钰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赵晓峰和徐连山,感慨地说:“真想不到,我爸和老支书之间还有那样一段坎坷的过往。”
“当年,我伯就是看到你爸写给村委会
的决心书,知道他生出扎根凤凰村的心思,才故意制造误会疏远你爸,与你爸断交,这才逼得你爸心灰意冷,回城去了。”
“所以,当年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伯不解释,我爸当了真,于是他们就这样带着误会与伤害分开了几十年。”赵钰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固执的人。”
“我伯去城里找过你爸。”徐连翘突然说。
找过?
赵钰愣住,“什么时候?”
“去年。就在我爸查出癌症之后,他在市医院住院时,有一天,他看了电视新闻,说要出去一趟。我不放心,就陪他一起。我们乘公交车坐到市委那一站下车,我伯让我在树下等着,他去门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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