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被扑灭了,胡冠军却高烧不退,被赵钰背回宿舍。
镇卫生院的张大夫是凤凰村的女婿,最近恰好在丈人家住,他来看过胡冠军后,开出药方让人去镇上拿药。
赵钰拉过徐连翘,低声抗议说:“这个张大夫行不行啊,咋总喜欢给人开中药呢?”
他严重怀疑张大夫的医德医术,之前给他看病,也是一剂中药了事。
“那你的病咋好的?”徐连翘反问道。
“我……”赵钰想说他没好,可身体的感觉却告诉他,他健壮得很呢,“那是我身体素质好。自愈!自愈,懂不懂?”
徐连翘撇撇嘴,“反正我们这儿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找张大夫看病,我也是,从小到大,但凡有病,就是张大夫给看好的。”
赵钰还在挣扎,“中药见效慢……”
“但中药能从根本上调理身体,从古至今数千年,咱们的老祖宗不都是瞧的中医?”
“可……”
“你啰不啰嗦呀!有这时间,你都到镇上了!”徐连翘推搡赵钰。
赵钰跺跺脚,无奈地走了。
徐连翘进屋看望胡冠军。
胡冠军刚才醒了一会儿,问了几句农户麦秸垛受损的情况,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了。
胡冠军换了干净衣服,脸也擦洗过了,可从他身上扣错的纽扣和脖颈上残留的印记就猜到刚才给他更衣擦身的人是谁了。
徐连翘叹了口气,笑了笑。
也难为他了。
大病初愈就火里来水里去的历尽劫难,之后又要穿衣擦身的伺候人,想必自幼娇生惯养的他也是平生头一遭。
本以为他又会像以前一样满口怨言,喋喋不休,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刚才嫌张大夫开中药质疑了几句,出发点还是为了胡冠军好。
看来,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人也是会发生一些改变的。
抛开赵钰,想到农户家的损失,她就心痛不已。
麦秸垛大概烧了三分之一,损失的麦秸足够牲口吃上几个月的。凤凰村原本耕地就少,这几家靠种庄稼为生,拉犁的牲口就是他们生活的保障,如今麦秸垛被烧了,耕地的牲口口粮没了,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
她的手里似乎还残留着农户大婶的眼泪,又烫又涩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赵钰把药送回来就去了火灾现场。
镇消防站的人还在勘查现场,他到的时候,镇消防站的刘站长把他叫到一边说话。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麦秸垛西侧提取到一些证物,但是需要送到市消防支队的技术部门进行鉴定。”
赵钰听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找到了?”
大火被扑灭后,他观察了一下着火点的位置,觉得不像是一起说不清楚的意外。第一,这大晚上的,孩子们都在各自家里休息,没人会来大场上玩耍;第二,今年雨多,空气湿度大,气温也不高,麦秸没有自燃的条件;第三,道路施工队住得远,也没有失误酿成火灾的可能性。
排除一切可能性,那剩下的就是……主观故意。
有人故意纵火!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赵钰的心里就冒出一团怒火。
胡冠军因此而受伤,现在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老乡因此断了牲口的口粮,让原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这个纵火之人,就是埋在凤凰村里的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这颗炸弹还会不会爆炸,什么时候炸。这次他的目标是麦秸垛,下次说不定就是民房,在他行凶之前,一定要把他抓住,以绝后患。
“那是不是就可以说,这起火灾不是意外了?”赵钰说。
“现在还不好定论,需要等市级部门的鉴定结果。再等几天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刘站长说。
“谢谢你,站长。给您添麻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哦,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村里可以安排人手夜间巡逻,尤其是场院这里,要重点巡查。”刘站长建议。
赵钰和刘站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点点头,语气慎重地说:“明天就安排上。”
赵钰回到村委会,徐连翘正好端着药碗从厨房里出来。
“给我吧,你快回家,天很晚了。”赵钰说。
徐连翘把碗递给赵钰,但眼神还有些不放心,“胡书记可能会反复发烧,你别喂了药就不管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赵钰被无端冤枉,委屈地瞪大眼睛。
徐连翘看着他,轻轻笑着,摇摇头,叹气。
赵钰不满地嘟哝了什么,也不理会徐连翘,转身进屋去了。
徐连翘朝屋里望了望,才起身离开。
赵钰进屋后,扯了把椅子,坐下给胡冠军喂药。
胡冠军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的,竟错把照顾他的赵钰当成自己数月未见的女儿。
“萱萱……你咋……咋来村里了……”眼神迷蒙的胡冠军捧着赵钰的脸,贴过去,“爸爸可想……可想你哩……”
赵钰嫌弃地捩着身子,避开胡冠军,“胡书记——我是小赵——哎哎哎——老胡——你弄啥哩——”
赵钰猛地推开胡冠军,指
着自己的脸,对胡冠军说:“我说你的眼得有多瞎啊,能把我当成萱萱……我俩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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