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儿被那梦中的烫意灼得半醒,朦朦胧胧间,却觉掌心间竟真有一股灼热霸道的内息正被缓缓注入,若滚油沸水般,在她四肢经脉间不断翻涌。
她吓坏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她的床侧坐着一个陌生女子,正抵着她的掌心向她体内灌入内劲。
她从未见过这样眼角发梢尽是艳丽媚态,动静之间皆是万种风情的女子——眼带桃花秋水,眉若新月浅勾,肌肤瓷白胜雪,朱唇娇润欲滴。纵是月色朦胧,也难掩住她眸中的辉光半分。既圣洁又魅惑,一眼望去,是神也好,是魔也罢,只觉心颤神摇,徒生出一股想要臣服心折之感。
乔四儿一时竟看得呆了,越看却越觉疑惑——
她分明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为何会觉得莫名熟悉?
啊——!
心头咚得一声,乔四儿猛然反应过来。
虽然她未曾见过,也不可能见过……但她几乎能肯定,眼前这张脸,活脱脱便是梦中那个灵动娇俏的少女钟滟,成人后长开的模样!
见她醒了,那女子惑然一笑,懒洋洋地伸出素指,往她唇上轻轻一点,乔四儿便似被卡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有幽微香味传来,似暗夜中绽开的冰冷玫瑰,是那女子低身凑近了她耳畔。手上极温柔地摩挲过她的脸蛋,声线却带着透骨的寒:“若想死得快一些,便尽管乱动吧。”
乔四儿屏住呼吸,感受到猩红冰凉的长甲划过脖颈的痛意,一动也不敢动。
大约一刻后,掌心那股注入肺腑的霸道内劲逐渐停息了。奇异的是,她的身体却并未感到有任何不适,反而浑身热热的,像是泡了个热水澡般肝胆开张的舒快。
瞧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神秘女子却是噗嗤一笑,语带微嘲:“还是这样傻……林维清也真是个人才,这么多年,口味竟是一丝不变。”
乔四儿眉头一蹙,不满她言及师父时那轻佻鄙夷的语气。未及开口,那神秘女子却拢了她耳畔睡乱的软发,低头在她耳畔娇嗔道:“快睡吧,待到明日,姐姐送你个惊喜好不好?”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乔四儿忽觉眼前一白,还未及反应,人便又直直地昏软过去。
待再次睁开眼,日光已然高斜。
“弟子已参破了五重之境,敢请师父赐教!”
窗外遥遥传来沉樾的一声清啸,以内力传音,整个玄晖峰都充耳可闻。
乔四儿悚然一惊,这才想起该是早课的时辰了。慌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披上衣衫便往外跑,边跑边纳闷——
以大师兄那般的勤勉努力,尚还差着浑天五重境界一步迟迟未破。沉樾这臭小子,怎么思个过还能思得武功突飞猛进了呢?
断潮崖前,沉樾持剑而立,背影飒踏似一杆风中劲竹。
许是刚出禁闭,少年身上未着云山宗统一制式的道袍,而是穿着一袭平日里外出所用的蓝衫。
乔四儿匆忙跑到时,沉玉早已先她一步而至,素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上却失再无半分温柔笑意,只余一副凝霜沉重。
乔四儿以为他是功力落于人后,心情不好,刚想安慰,却听一阵风声轻拂,是林维清到了。
几日未见,师父依旧是一袭素白道袍,面上一片如霜似雪的平静,仿佛一泓幽潭,难辨深浅。
——不管多少次,每当她再次见到林维清时,心头总会克制不住地颤上一颤。也不知是不是知晓了他旧疾未愈的缘故,这次再见到那清俊冷淡的眉眼时,她总觉得较上次见,师父的面色似是更苍白虚弱了些。
“请师父指教!”
不等林维清开口,沉樾便飞身一剑,携长虹贯日之势,向他刺去。
剑光似水银般划过乔四儿的眼,她忍不住低呼一声——沉樾竟未用平日他们练习所用的竹剑,而是直接用了他的佩剑横霜!
林维清并未佩剑,却见他衣袖似是随意一拂,便轻易地化去了那道凌厉的剑光。
两人身影似电,转瞬间便凌空过了数十招。少年剑来如雷霆万钧,去若清波千里,招招若龙翔凤怒疾影重叠。乔四儿目接不暇,很快便看花了眼,只闻山谷间阵阵剑气击空的清鸣。
林维清右手负于身后,只以单手应战,只守不攻。
乔四儿甚至分辨不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只是任沉樾攻势如何凶猛迅疾,总能被他以看似寻常的招式稳稳接下。他的每招每式都仿佛融汇了整个天地间的韵律,一番连消带打间,往往不知为何,沉樾那道道看似致命锐不可当的剑意,在近到他周身三寸间便瞬间绵软失势,仿佛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转眼两人已过百招,沉樾却连林维清的衣袖都未碰到半分。
少年杀红了眼,猛然收剑入鞘,决绝地将十成真气全力惯于手腕,竟是要使出他在断潮崖边苦练多年劈山碎石的凌厉一剑——玉石俱焚。
此招杀伤力极强,但用后破绽也极大,取玉石俱焚之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林维清眉心微蹙,随手折下身旁的一枝松枝为剑——
“锵——”
金石相击之声清越,久久回荡在断潮崖间,无法停歇。
被两人内力激荡而起的水雾烟尘缓缓散去,只见少年单膝半跪在师父身前,浑身汗如雨下,发髻散乱,狼狈喘息不止。长剑横霜也脱了手,远远地坠在了崖边一角。
而林维清一身白衣纹丝未乱,就连手中那枝青翠欲滴的松枝……也不过只落去了一小角松针。
“樾儿,为师早与你说过,修炼浑天诀最忌心急。”林维清目现痛惜,声色严厉:“你一味求速求快,如今虽侥幸破了五重,但根基却大不如从前稳固,往后越走,只会愈发艰难。你已苦修多年,何必为了一时之快埋下无穷后患?!”
少年却只在原地维持着跪姿,埋着头久久都未言语。
林维清眼中的薄怒缓缓散去,看了会儿素来倔强的弟子,终是轻叹一声,转身自崖边将横霜剑拾回归鞘,递向沉樾,浅声劝道:“为师知道你对昔年之事仍有介怀,但你既要往后走,便要听师父的话,师父不会害你。”
“师父……”
沉樾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方才一字一句,低沉晦涩,似从嗓子里碾磨而出,哽咽到牙根都在打着颤:“若弟子说……弟子不想往后走了呢?”
“你……”林维清眉心狠狠一颤,面色比来时霜意更重。
他动了动唇,仿佛话就在唇边,却迟迟逡巡,终究是没有出口。
“师父。”少年咬着牙,缓缓吐出一口气后,似是决定了什么,便背脊一挺,改为双膝触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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