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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意料外的重逢

小说:

死鬼他勤奋好学

作者:

术子佚

分类:

现代言情

顾千很少做好事,他的道德有限,善良亦然。

极少数时候他会头脑一热帮助别人,但在那种小概率事件里,必须逻辑自洽。

譬如小粟,因为孤儿让他想起陈巳,孤零零躺在医院让他想起自己。

再有,命里那些经验告诉他,轻易出手帮助,很难有好结果。

顾千就是这样,时常畏手畏脚。

以至于蹬地而起那一瞬间,脑子里想的都是:能站出来吗?这一次会和以前一样吗?又会被误解吗?

当真正踩上那张恶臭面庞后,回馈而来的触感软硬适中,骨肉的韧劲随着施力深浅变化,最后化成一声令人满意的闷响。

一切都不重要了。

爽!

那人鼻血在地砖上晕开一片暗红,仰面倒地,像菜市场里缺氧的鱼那样扑腾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所有嚣张被一脚踩灭,又惊又惧。

季留云奔跑过去,重重地踩过那人的肚子,蹲在顾千身边。

“你刚才那一脚超级帅哦,脚疼不疼啊?我看看,可别扭着了。”

“杀人啦!杀人了啊!”一个中年男人尖叫着扑向过来。

沈见微所有刺骨愤怒也被这一脚踹空,一切情绪暂停。

“沈医生,沈医生!”小护士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沈见微回过神,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保护那年轻人,未料被同一科室的医生扯住。

“先别过去,你要是冒头,那父子肯定缠着你不放。”

“叫保安来了,我们都在看着,要真有什么我们会上的,你别去。”

“不行!”沈见微要挣开那几只扯着他的手,激动起来,“他是替我出头的,我要是不过去,那我成什么了?还是再来一个林木,再替我死一次?!”

这个名字一出,身边几个同事瞬间红了眼眶。

那道伤口太新,新得让所有人心口发疼。

“那就更不能让你过去了!”两个同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嗓音已经哽咽,“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林木了。”

一群白大褂抱住了沈见微。

中年男人耍起了泼,躺在地上哭嚎说没天理了,也没顾上自己衣服蹭着儿子鼻血,闹着让医院赔钱。

他喊:“你这遭瘟的死孤儿啊!”

季留云听得戾气顿生,猛地起身抬脚就要踹。

这一脚下去,可以立即为那男人安排头七。

“等等!”顾千抓住季留云。

“他骂你。”季留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很难听。”

“我知道。”顾千捏了捏他的手心,“你听话,你不能动手。”

虽然他此时心里不太愉快,但不能真的闹出人命。

孤儿。

这把刀精准地刺向顾千伤口。

对呀,他就是个天煞命,走哪都遭人嫌。

顾千攥了攥拳头,指甲深嵌掌心。那些苦恨翻根刨土,荆棘勒紧了他的心。

人就是这样,擅长用最恶毒的话去攻击同类。

恶意不需要理由,善良却总需要代价。

顾千深知这个道理,他也不忿,他也不甘。可正因为如此,他更知道什么叫弱势,什么叫做无助。

到底凭什么呀?

沈见微昨天一场十小时的手术救了一个八岁的女孩,今天却要在一个泼皮的辱骂挑衅中噤声。

林木到死都想着自己的患者,却因为患者的怒意惨死。

有病就打医生,没药就骂医生,检查等得久就吵医生,治不好就告医生。这群人穿着白大褂被推上救世主的位置,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忍气吞声地救死扶伤,提心吊胆地悬壶济世。

这个世道,真是禽兽登堂,小丑添妆。

顾千冷静得很快,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让他委屈,有仇当场就得报。

他把季留云扯到自己身后,低声吩咐:“你别动,我可以。”

季留云愤怒但服从,听话地站好。

顾千手指间灵力暗闪,把那男人和他儿子定在原地无法还嘴,无法动弹,只能呜呜咽咽。

他蹲下去,做出一幅很想讲道理拿大爱感动对方的姿态。

周围甚至有人劝起来,让小伙子离这对父子远点。

顾千抬手安抚围观群众,一派大义凛然,浑身散发圣光,“没事,让我来劝劝,毕竟我也动手了,是我不对。”

季留云小声嘟囔:“明明错的就是他。”

“小伙子,别劝了。”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是那个男的先动手的。”

其中还夹杂着别的声音:“都别劝吧,我看这小伙也是个狠人,谁敢这么踹人啊。”

舆论的天平在倾斜,但远远不够。

顾千凑到那对父子面前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他妈,你和你儿子他妈的,你们这种人对社会只有副作用,最大的贡献就是销户。还活着干嘛?吃那么多年福利给国家做点贡献吧。”

顾千足足用宗法制骂了那对父子一分钟,全程带笑,很耐心。

在围观者看来,这就是一个好心人正在劝恶人从善。

连赶来的保安都愣了。

佛光普照?

什么情况。

脏话骂出口,心里就畅快了。顾千站起来退后几步,再打了个响指。

灵力散去,那对父子没来得及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惯性下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小杂种,你敢说那些话!”

顾千表演了一个从惊讶到痛心再到激愤的表情,用时五秒。

他朝那对父子字正腔圆地说:“你,还有你!睁开眼看看吧!这些白大褂可是能救命的人啊!你们到底要把他们逼到哪一步?非得把这些人逼得遇到事不敢面对,只敢躲去贵重器械后面吗?”

那对父子就不是能听进去道理的,骂声震天。

顾千一脸无奈地转向众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好言相劝,他们却还是这样。”

人群中响起零星几点抽气声。

“这孩子……”一个老太太疼惜道,“说得太对了,多好的孩子啊。”

“我家丫头就是护士,我最怕她遇到这种人。”

七嘴八舌,掺杂几句对那父子的批评。

大多数人纷纷去瞪那个人

但仍有人皱眉质疑:“怎么感觉怪怪的……”

还是没达到顾千要的效果。

他甩下最后的王炸,“我的确是孤儿,没人教养,但听别人讲起来还是会很难受。”

疼要说出来,别人才能知道你好像真的受伤了。

顾千说得半真半假,把自己说红了眼。

这句话可炸锅了。

那当爹的扑向顾千:“装!你这个小畜生!”

地上的男人都挣扎着爬起来:“弄死他!这个小杂种!”

人群也炸了。

“够了!”

“还敢骂!还敢动手!人家好心劝你!”

“保安!保安!”

几个彪形保安就等这一刻了,冲上去按住那对父子。

“他打人!他打我儿子!”男人还在尖叫。

“打得好!”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活该被打!”

“就是!这种人活该让他吃点教训!”

……

正义彻底倾向顾千,就算这事闹大了,也不会有多少脏水泼向医院。

这是顾千出社会后学到的第二件事:要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么小事化大,化到无法解决,水越浑,回旋余地越大。

他揉了揉入戏太深而酸痛的喉咙,心说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来一趟就要心酸一次。

以及,行善真累。

“啪。”

一个掌声响起,随后越来越密集,最后汇成雷动。

“好样的!”

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大部分人都在为他鼓掌夸赞。

顾千:“……”

他习惯了人与人之间冷漠才是常态,即便最近在学习接受善意也是循序渐进,哪经过这样热烈的认可。

好像他当真做了点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来留个电话,以后我带你出去玩啊!”

“阿姨给你吃这个。”

明明是在演戏,但装得太像,反而让自己有愧于这些真诚的善意。

来不及思考,顾千拽着季留云拔腿就跑。

跑过花园,跑过住院部,跑过停车场。

风呼呼地往后灌,吹乱了他的头发,却没能吹散他的不知所措。

一直跑到大门外,他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季留云急急忙忙扶住人给他拍背,“给你顺气,给你顺气哦。”

看顾千缓过来点,他才笑眯眯地骄傲道:“天,你好帅的,你超级帅!”不忘及时拉近关系,“我们俩一起就是最棒的哦。”

见顾千还是不说话,他凑近些,“你是不是还在难受?我回去打他们!”

傻狗愤愤地要折回去,金发凌乱处翘起几根呆毛,气得一本正经。

顾千被这傻狗逗笑了,把他扯回来,“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打人了。”

“他们说你嘛,就该挨打……”傻狗声音越来越低,但依旧没忘记把顾千往自己怀里搂一搂,趁机贴贴。

两道身影在阳光下交叠。

后头一路追来的沈见微弯着腰大口喘气,“你,你们,年轻就是能跑啊。”

*

沈见微跑的急,没来得及处理伤口,索性在医院外面找了家药店买了碘伏酒精绷带。

虽然出血量大,但沈见微作为医生很快断定并未伤及主要血管,最多算一个表层静脉破损。

但手臂上整齐光滑,并不利于血凝,还是得及时止血处理。

那个年轻人在打电话,沈见微本想自己处理,但金发男子主动自荐挑起包扎大梁,果真做得有模有样。

他按住伤口上方动脉压迫点,检查伤口异物残留,甚至用了专业的定点加压法,让绷带以四十五度角缠绕。

井然有序。

沈见微看得意外,“你这止血手法还挺熟练,专门学过?”

“电影里学的,我很严谨的,看了三遍。”金发男人神色笃定,语气严肃。

沈见微问:“医学教育片?”

“是的。”金发男子介绍,“电锯惊魂。”

沈见微:“……”

一旁的年轻人朝这里瞥了一眼,似是习以为常,并没什么表情继续讲电话。

电话那头,城无声说:“我会安排律师,你不用跟着去。”

以城家的地位,压下这么一件事很简单。

这样虽然是好,但顾千动手那一瞬间就没想过要借助靖天的权势。

可城无声态度强硬,非要干预。

顾千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止这一次了。

城无声至今为止都没说明过为什么当年要从营雪接出顾千。

就算顾千偷偷拿走玉如意,城无声也没当真把他怎么样。

还任宰任割,让季留云去上班日结工资。

顾千拿捏不准,所以他问:“城无声,对你,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个倒霉表哥在电话那头紧张起来,“你知道了?”

“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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