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舟出来的时候看到春分还站在走廊上候着。
他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了个烛台,一只手擎着,一只手笼在袖子里,他看上去困倦极了,斜依在走廊上,头一点一点地垂着,像是眯了过去。
听到人声,他蓦然惊醒,待看清来人后眼睛亮了亮:“官人。”
他这一声官人叫得又甜又腻,哪怕石像听了都得软上三分,奈何楚阑舟是个铁打的心肠,见他醒了,便自然地点点头算是应下,随口道:“你去打扫一下。”
眼下小厮杂役全进了岁首的肚子,楚阑舟又是条懒惰的咸鱼,唯一能干活的自然只有这狐狸。
“可馆主......”春分盯着那漆黑的走廊,还有些害怕。
“那馆主已经走了。”楚阑舟随口敷衍道。
可这里不是只有一道出口吗?他一直守在这里也没看到什么人出来啊?
春分怕惹得官人不高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抓了扫洒的工具就要进去。
对楚阑舟的安排他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他本来就是只勤劳务实的好狐狸,可等他踏入馆主的房间后整只狐狸却是一惊,手里的拖紛没握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窗户洞开,屏风垮塌倒地,整间室内一片狼藉,地面上还满是碎裂的布料,几乎遍布房间各个角落。
春分认得馆主的衣服,有点惊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也不知道官人究竟对馆主做了什么,竟是让馆主顾不得其他跳窗逃了。
春分先前也不是没见过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可、可也没有这般.......
他脑补到什么,整张脸都羞红了一片,好在此时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他这样也不算丢人。
........
咸鱼楚阑舟后睁开眼发现自己周身莺莺燕燕围了一圈。
“这是夏至,秋收和冬日。”春分十分热情,介绍起自己的同伴来。
眼前是四个气质迥异的美人,外貌都不错,修为却都不太行,楚阑舟胆眼一扫就认出了他们这些精怪的原型。
好拿捏也方便应付凡人,那幕后之人能收集出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妖怪也应当是废了不少心思。
楚阑舟对收集妖怪还是美人都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懒得干活,这些人是走是留,她不太在意,听完介绍也只是嗯了一声就算做回应。
“官人未醒,奴家就自作主张先将那些客人送走。”春分有些拿不准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踟蹰着开口道,“但有些客人闹事,坚持要馆主给他们一个交代。”
“无碍。”楚阑舟的笑容抚慰了他,可春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楚阑舟站在楼上,对着楼下喧嚣的人群开口:“今日起,松竹馆停业,改为慈安庵。”
春分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台下众人也是一片疑惑-----
“听这名字怎么有点像寺庙?”
“莫不是改名更有意趣?”
.........
这里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能交流的基本都被春分好言劝走了,留下的不是市井无赖就是些地痞恶霸。嘴上也没有一点要尊重人意思,反倒将眼前这女人也看做了松竹馆新进的陪客,说话也愈发放肆下流起来。
楚阑舟冷眼瞧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寺庙是静心之所,大家若是想来求道自然欢迎,若是为了别的......”
楚阑舟低笑一声,目光从先前那吵闹得最凶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语调里带着些寒意,
“我楚阑舟也乐意奉陪。”
她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那几人更是被她看得丢了三魂七魄,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就要往门口冲去。
原先热闹的松竹馆瞬间空空荡荡,楚阑舟回眸看向瑟瑟发抖的四只小妖,淡然说:“解决了。”
四只小妖也不知从她这一句话里解读出了什么讯息,登时抱在一起将自己瑟缩得更紧。
春风更是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魔尊大人,您、您若是想吃妖怪,就先吃我吧。”
他先前还撒谎馆主是本尊,谁料到大水冲了龙王庙,竟是遇见了真人。
压根不会有人质疑楚阑舟的身份,毕竟实力摆在那里,除非有人活腻了才敢假冒魔尊。
楚阑舟并不知这几只妖怪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种谣言,还挺感兴趣:“还听到过什么?”
春分这人脑子不行但为人还算坦诚,楚阑舟问他居然也真敢回答,还掰着手指头细数:“传言魔尊一餐要吃十条狐狸,若是遇到半夜三更在郊野行走的野狐,就会迷晕了拖回家去制成狐皮大衣.....”
几个版本的受害者全是狐狸,经历之丰富凄惨程度令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楚阑舟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针对狐狸,越听越觉得有趣,眸中笑意愈深。
春分还没有说完就被同伴猛地戳了一下,他对上楚阑舟笑盈盈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登时吓得惨白。
简直愚蠢到惹人怜爱的地步,楚阑舟都有点不忍心再逗弄他了,于是摆了摆手道:“取一壶酒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目送四人如蒙大赦地离开,楚阑舟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今日后,你的位置怕是会传扬开来。】
楚阑舟不甚在意:“无妨,左右都得知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些修者早晚会查出来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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