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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小说:

孽归

作者:

扫红阶

分类:

衍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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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浩大,如鼓如锤,砸上屋檐,响彻心扉。

这样的雨,倘若没伞遮蔽,一定会被雨水打疼。奉行看着伞被合起后擞落雨珠倚靠门边,那时解桑已经猜知覃月恒的死与她有关,仍惦记给她送伞。

逃筝抖开怀抱着的外衫给她穿衣:“红萼姑娘抽空把你换下的衣裳洗了,天热衣薄,已经晾干,见我过去,托我顺道带回来。这可就用上了。”

“是正好。”奉行勉强扯出笑来,理顺衣襟向赵结揖道:“多谢太子殿下好意。我赶着去东玄宫,就先走一步了。”

逃筝:“这会儿去东玄宫?”

“去帮宜巽国师取药箱。”她撑开伞,“咱们跟奚和姨母往漠海散散心,你回裕昆宫收拾行李。不必带太多东西。漠海风沙割人,别带丝绢纱罗的衣裳,只收拾些能挡风沙的粗布麻衣。首饰也不要带……”

赵结收回衣袍,看她们挤进风雨,声音渐渐隐去。

天光点亮乌云,层叠的云泼落倾盆的雨,逼出深藏地底的热,再唤来狂风吹得一干二净。

没有片刻耽搁,奉行带药箱从东玄宫赶回宣天阁。

宜巽正在檐下看雨。

“玉岫带方微回家,元懋一并走了。她的伤本不碍事,吐血是因御医敷药时用了毒。好在毒是外敷,入体不多。我开有祛毒的方子,好好食补静养,不出半月就能痊愈,不会留下病根。”宜巽低眼接来药箱,偏过头,全程没看她,拍拍她肩膀道:“谢了。”

宜巽背起药箱,一只布鞋,一只破袜,跛着脚走进雨里。赵结送来的鞋袜,他忘了穿。雨点倾力锤落,四溅漫开雾瘴,将缓缓前行的身影吞没。

他没带伞。

凄凄风雨里,背影单薄且落魄。

奉行心道:大约是有心偿还,没能如愿。

又是一轮钟声,各宫开始忙碌。

昨夜诸事未曾惊扰西偏殿分毫。赵时佼等一宿好眠,至卯时起身更衣梳洗。奉行候在门外,亲自送她们离宫,定在未时出发前往漠海。

中间空的半晌时间,奉行扫了扫尾。

先以沈宜芳遇害为由,下令逐东宫内苑姬妾出宫,送去早先安排好的庵堂,待时机成熟再各自安排去处。预备的天颜观音绣像暂没了用处,先交宜巽妥善收起。

近午时,奉行前往两阁。

靖肃二年女阁初建时,仅在禁宫协助内阁传达政务。经多年耕耘,至靖肃九年起,两阁同殿为政,各部事务渐作切割交两阁分理,重大政事则由两阁同议。

因其殿坐西望东,有南北两配殿,两阁各据其一。女阁在北,又称“北阁”,桂云天正是北阁阁首。原内阁在南,则称“南阁”,南阁阁首原为张湍,张湍病故,便由楚净暂代。

夜里验完沈宜芳尸身,成颐便回了北阁。

奉行先到北阁,将自沈宜芳甲缝取得棉线交予成颐。后往南阁,找解悬问知验尸进展,留根玉简供其在京中各药行支取名贵药材与解桑疗养。再寻两位阁首问明赈灾安排,待诸事心中有数,晌午已过。

后晌雨停,热意尽消,天气清爽。

城西,一支商队拉载各式货物,浩浩荡荡出了城。几驾马车跟在队尾,出城门后,在护城河边停下。

琥珀改着布衣,立在车边。

这是奚和的商队,停靠护城河边的几驾马车里,分别是学宫老师孟文椒,华瑛长公主赵时佼及其嫡子商悫,以及现今圣宠最盛的归奉行。

赵结挑开窗帘,瞥见车侧青衫商悫。琥珀卷起竹帘,摆好脚凳,迎赵结下车。

他是来送行的。

商悫见过礼,引他到另驾车前,接应赵时佼下车与赵结叙别。随后退开两步,在旁静候。

奉行见状,招唤商悫到自己身边。

“走得匆忙,再仔细检查检查,看看药是否带足,用物是否短缺。”奉行倚着车辕耐心叮嘱,“今日傍晚能到驿馆,歇上一宿,明早启程继续向西,往后最快也要再五日才能到下个驿馆。有什么缺漏尽量早说,回京城也方便。漠海广袤,人烟稀少,离京远了再想添补就难了。”

商悫认真听着,直等奉行说完,才问及京城诸事安排。从敲定离京到出发,统共不足十二个时辰,他还有些恍惚,心里难免没底。

奉行温声答复,稍安了安商悫的心。

叙别时,赵结留意着奉行。

昨夜赵时佼刚刚乱点完鸳鸯谱,今日她与商悫交谈,神情依旧随和从容,没有丝毫避忌。反倒是商悫忸怩作态,耳根红透,藏不住心事。

赵结捻过颗珠子,目光落回奉行身上。

没有绫罗绸缎裹身,翠羽明珠点缀,今日的她异常朴素。他回想起三月春光。簪花描妆使她妩媚如春,而荆钗布裙更显她凌厉锋芒,像山野间一呼百应的悍匪。

突然,悍匪笑容灿烂地向他招招手。

是呼来喝去的姿态,像在招呼猫猫狗狗。

他皱着眉挪了挪脚。

身畔马蹄声掠过,泥花飞溅。纵马者身穿短褐布衣,竹簪红绳束发,轻装简行难掩意气风发。

是陆调羽。

她刚刚是同陆调羽招手。

他再捻珠串。

靖肃二年,崔兰央送独子陆调羽进京,名为养病,实为人质,借此换来名正言顺的边军总将之位。进京十余年来陆调羽从未离京,她此去漠海,竟带陆调羽同行——须知崔兰央就在漠海戍边。

此事不容儿戏。

她也不会如此儿戏。

除非……

“谌儿。”

“谌儿?”

听赵时佼连声呼唤,赵结回神应道:“我会转达秦博士,姑母①大可放心。”虽有心事,但赵时佼所说,他一直听着。此行匆忙,商悫来不及赶去京学向老师辞别,赵时佼忧心失了礼数,刚是借叙别央托赵结代为辞行。

“劳烦你了。”赵时佼宽了心,以为他担忧自己,再道,“漠海风沙再大,总好过不沾半点儿风吹雨打。此去有綝儿作伴,旷野赶路我也不会觉得无聊。你不用太过担心。”

赵结问:“姑母很喜欢茹悲?”

“綝儿这孩子,好秉性,好心肠,有主意,更难得是孝亲敬长。”赵时佼看向奉行,“不止我喜欢,子兰她们都喜欢。包括悫儿。”

“姑母是想促成这段姻缘。”

“瞒不过你。”赵时佼笑道,“倘若能成,再好不过。”

赵结捻珠低语:“恐怕难成。”

“此行路途遥远,总有机会。”见孟文椒行来,赵时佼颔首示意,同赵结道:“你与子兰叙话吧,我先回车上了。”

赵结再与孟文椒话别。

余光里,陆调羽还未下马。奉行站在马边勾勾手指,陆调羽倾耳去听,被奉行揪住耳朵后老实下马。两人打打闹闹,像还在总角年纪的青梅竹马。

这厢话毕,孟文椒回返。

陆调羽被踹去驾车,奉行撩开车帘。孟文椒路过,轻叩车厢,提醒奉行还未与赵结道别。奉行回头瞥眼赵结,向孟文椒张了张口,随即钻进马车。

竹帘回落,摇摇荡荡。

那句话他看得分明——“不理他。”

是在躲他?

他知道她讨厌虚礼,但会孝亲敬长,而他非亲非长,没有礼遇好似理所应当。他握紧珠串,听奚和辞别后,目送商队启程。直到商队消失才回到车内,静坐片刻后吩咐回城。

藏匿半晌的日头被商队拉出云层。渐又热起。

马车没有回宫,自城西绕到城南,在处酒楼前停下。

赵结到酒楼雅间,经屋内暗道转去间小院。

晴光劈开云层,轻轻搭在院内葡萄架上,照得串串青果晶莹闪烁。那是前晌的雨珠,幸有藤叶遮蔽,还没被晒干。等风一抖,藤叶果实摇晃起来,就会擞落无数雨点。

院里还有间小屋,鸩原候在门前,为赵结推开房门。

门内陈设简单,正中是七尺见方的铁笼,笼中有只断臂猿猴,手舞足蹈地迎接主人抛来的葡萄。房门闭合,再一颗葡萄抛进铁笼,猿猴手口并用却没能接到。

葡萄穿过笼子,骨碌碌滚到赵结脚边。

猿猴在笼中趴下,尽力伸长手臂试图去捡,只差几寸就要摸到赵结的鞋子。

赵结俯身,捡起葡萄。

“臣女方微,参见太子殿下。”方微搁下盛有半串青葡萄的木盘,绕过铁笼,跪地叩首。

赵结虚扶她起身,递回葡萄:“你养的?”

“正是,养有四五年了。”方微双手捧接,再随手丢给猿猴,侧身请赵结到内间落座。

“倒是舍得。”

赵结瞥向铁笼,笼中猿猴仅有一臂,正抓着栏杆,目不转睛盯着方微,等她再次投喂。宣天阁冰鉴里的手掌,正是取自这只猿猴。

“只要能为殿下效力,没什么舍不得。”方微斟茶,“但不知,殿下对臣女所献端午节礼可还满意?”

与方微初见,是樊云生归京那日。

也在这座屋院,那时葡萄架上只爬了青藤,尚未见花。京中素有贤妇之名的方微,立身院里青藤畔,以军礼拜他,言称追随,志在复仇。

为父母复仇。

志同道合,他给了她机会。

她献来两条人命,一是覃月恒,二是沈宜芳,以此展示她的手段。

他端起茶:“有几个问题。”

“殿下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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