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归》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沙弥穿梭在滚滚浓烟里，不晓方位，不知日夜，只知一味寻找，寻找。
终于，他攀上串连结天地乾坤的珠子。
一，二，三……
珠如日轮，如满月，他一颗一颗向上攀爬。
四，五，六……
他眼中映出暴雨隆隆，如珠，如线。
七，八，九……
滚滚浓烟缠绕他手腕，他坠进火海，在灰烬中找寻。
……十七，十八……
十八——
他身披灰烬，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十八——
他再努力张口，攥住双拳，试图声嘶力竭——
“十八颗……”
细弱的声音从干裂的嘴唇间漫出，惨淡天光铺上眼睑。赵结挣脱梦境钳制，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厚厚的枝叶，层层叠叠，足以遮住风雨。
他怔了怔，转眼看到近旁蜷曲侧卧的身影。
是她。
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她的左手正托着他的手掌，念珠被锁在当中。
两掌交叠，他动了动，手指恰巧落进她指缝间。
鬼使神差，他轻轻回勾指尖，再进一分，便是十指相扣。
刹那间，他看到她眼睫微颤，做贼心虚般伸直了手指。
奉行睁开眼，仍然保持侧卧。待彻底自噩梦中抽离，撑起半身，看到身侧赵结。她揉揉额头，醒了醒神，伸手去探赵结额头颈窝。昨夜约是到子夜时分，赵结身体回暖，她才重新替他涂抹药膏。腰侧创口则用润湿的纱布简单清理后包扎起来。
一夜过去，好在没有发热，也没有变凉。
天微微亮，晨露在枝叶上铺了一层，偶尔顺着叶子滴落。
陆调羽在赵结里侧睡着，还没醒。后半夜是逃筝值守，想是见破晓已至，有些松懈，现正在火边打盹儿。
她怕惊醒另外两人，俯身贴到赵结耳边确认：“醒了。”
热息在耳畔，赵结张开眼，轻轻点头。
“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赵结摇头。
“那就好。”
她轻手轻脚拿来竹筒，指腹抵住筒沿，耐心倾倒许久。筒内残余的两三滴水滚上指腹，她小心翼翼用沾水的指腹抹过赵结干裂的嘴唇。
润湿了嘴唇，赵结回想起昨夜。
那只是句戏言。
最终是她摘来树叶，卷成漏斗，将筒内热水灌进他口中。
“我再检查下伤口，倘若痛了，你且忍忍，莫出声。”她在他耳边柔声低语，“为你的伤，大家都熬了一宿。别把他们吵醒了。”
赵结点头。
得到回应，她莞尔掀开赵结蔽体衣衫。
先是验过两臂，确认没有出现新的毒虫蚂蟥叮咬痕迹，抹过药的伤口没有恶化。再将手指移至胸口腰腹，胸腹沟壑随呼吸起伏，略显急促。
她凑近查看腰侧创口，呼吸扑在赵结腰腹间，赵结拨珠的手轻颤了颤。
她回眼看去。
赵结凝眉闭眼，紧咬牙关。
“痛了？”
赵结缓缓摇头。
她了然一笑，低声道：“别多想。昨天我同他说笑呢。腰侧创口不算深，没再渗血，等晌午换药时再看看。”
赵结睁开眼，唇齿微动。
她倾耳去听。
“多谢。”
“不必。”她重新替他盖紧衣衫，“我们，互不多问。”
赵结缓缓眨眼，以作回应。
她揉揉腿脚，起身先将赵结向里挪了挪。再到逃筝身侧，轻手轻脚将其抱回榻边安睡。逃筝睁了睁眼，她用同样温柔的语调低声安抚，哄其继续睡去。
赵结平躺在枝叶遮蔽下，心绪逐渐平静。
把新柴填进火堆，火光旺起，她拎起竹筒，趁晨露未晞四处采露。回时陆调羽和逃筝已经睡醒，将口粮在火堆上烤热，各自就水分着吃了。
如此勉强度过两日。
第三天晌午，张添瘦背负烈日赶回，与他一同回到营地的还有名青年女子。
女子蜷在张添瘦怀里，远远看去并不起眼。走到近处，众人才发现她的存在。她左手扶靠张添瘦落地，左脚站稳，右脚轻点。是着青衣布鞋，但右脚鞋履不知所踪。右手环抱一只布包，几片焦边的黄叶从封口探出。
女子风尘仆仆，愁眉倦目，低声向张添瘦道了谢，再看向迎上前来的三人。见到逃筝，心有疑惑；望见陆调羽，似惊非惊；看到奉行，目光躲闪。待被引进营地，扫见静躺养伤的赵结，更是跌了怀里布包。
张添瘦捡起布包递还给她。
“有……水吗？”女子抱着布包开口，嗓音沙哑。
逃筝递来水囊，其中还有少许清水，足够润喉。
女子小心翼翼解开布包，里面是株草木，根茎裹着团干裂的泥土。她打开水囊，想也不想就将清水灌进土里。
营地众人张口结舌。
囊中清水不够润湿泥土，女子抬头：“还……有吗？”
陆调羽瞪大双眼：“我大清早爬山攀树找来的水，你就给浇土里了？”
“我……”女子怯声道，“可这花再不浇水就会枯死。”
陆调羽张牙舞爪：“我再不浇水也会死的。”
张添瘦拦在陆调羽身前：“公子，见谅。”
女子缩了缩肩，后退两步。
奉行在旁打量许久，想起位素未谋面的故人，试探问道：“花夫人？”
天香苑主人每每现身，皆以繁花遮面。京中无人得见其真容，无人得知其真名。即便奉行，也只知对方姓花，是名已婚妇人，育有一女，名为花满枝。
而此前花满枝曾说，花夫人在东岭山间探访花木。
“我不是。”女子矢口否认，目光不由自主瞟向赵结。
自她抵达营地，便时时望向赵结，看模样应是认得。
奉行逼近，细看其相貌。蓬头垢面，不施粉黛，乍看难辨真容。但若细梳青丝，净面敷粉，便有几分熟悉。奉行紧盯对方，苦思冥想，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
赵结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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