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加个微信吧，顾医生。”
陆意欢直接掏出手机，把自己的二维码怼到了顾临洲眼前，架势熟练得像个资深业务员。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剧本油墨的气味，手机屏幕亮得晃眼，她又往前推了推，几乎要碰到顾临洲垂落的听诊器。
顾临洲低头看了一眼，没伸手，倒是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一声轻响。他语气不紧不慢：“患者索要主治医师私人联系方式，属于违规行为。”
袖口随着书写动作微微滑下，露出一小片旧伤，像是被什么灼烧过的痕迹。
陆意欢没接话，睫毛轻轻一颤，眼底投下淡淡阴影，随后语气一本正经地反驳：“可现在是林悦在向医疗顾问请教呀。”
她刻意晃了晃别在领口的剧组工作证，塑料封皮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顾医生难道要拒绝角色的技术指导请求？”
钢笔尖在纸面上顿了一下，洇出个墨点。
顾临洲终于抬眼，背光处的虹膜透着冷调的琥珀色，他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干脆直接抽走她掌心的手机，手指一滑，扫码通过。
医用腕表擦过她虎口的旧伤，冰冰凉凉的。
“叮——”
机械提示音在安静的诊室里响了一下，打破了短暂的对峙。
陆意欢低头，看着微信列表里新出现的雪山头像，嘴角刚要扬起，就听见了纸张撕裂的声音。
顾临洲面无表情地撕下值班手册半页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力透纸背。
“我和你很熟么？”他把纸递过来。
陆意欢低头一看，纸上赫然列着几个书名——
《战地急救实操指南》
《灾难医学概论》
《创伤外科手册》
她：“……”
好家伙，直接把她当医学生培养了？
陆意欢低头盯着那几本书的名字，沉默了两秒。
这架势，微信是加上了，结果还得先考个医疗学位？
她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顾临洲一眼，后者正收起钢笔，动作冷静克制，完全没有要跟她多聊的意思。
“所以……”她慢吞吞地开口，“你这是让我按教材自学，然后等下次见面再进行口头测验？”
顾临洲没搭理她，只是低头整理病历，把值班手册往白大褂口袋里一塞，显然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愿。
陆意欢盯着他干净利落的侧脸，决定再努努力：“但你毕竟是剧组的技术指导，怎么能不负责任呢？”她顿了顿，把手里的纸条折了两下，塞进兜里，“我一个外行，就算真的把这些书啃下来，万一理解错了怎么办？”
顾临洲终于抬起眼，目光不咸不淡地落在她脸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可以多读几遍。”
“……”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认输。
于是她立刻换了个策略，眼神一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微妙：“那要不这样吧，顾医生，你总得抽时间给我讲讲吧？毕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笑了笑，顺势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做出一副不管对方回不回复，她反正已经绑定上门一对一辅导的态度。
“你很闲？”顾临洲挑了下眉，声音淡淡的。
“我还行。”陆意欢点头，“比你肯定是闲一点，但也没多闲。”
顾临洲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衡量这人到底能不能甩掉，但最终，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表，语气不急不缓：“我周六有个急诊手术，周日倒是能腾出点时间。”
陆意欢一听，眼神一亮：“所以你同意了？”
“我只是说我周日有时间。”他慢条斯理地补充，“你自己能不能约到，就看运气了。”
陆意欢：“……”
这人是真难搞。
她想了想，觉得光是嘴皮子争不过他，索性换了个方式，语气无比真诚：“顾医生，作为一名演员，我一直秉持着严谨认真的职业精神。”
她话说得极其流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了这个角色，我不仅要学医疗知识，还要体会战地医生的真实工作环境。如果没有您的指导，我很难深入角色。”
顾临洲靠在椅背上，微微眯了下眼，看着她不说话。
陆意欢趁机补刀：“再说了，您也不希望最后电视剧里出现一堆让专业人士看了想骂人的低级错误吧？”
顾临洲沉默了一瞬，似乎有点被她这话戳中。
“……周日下午两点。”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无奈，“来我办公室。”
陆意欢立刻露出一个完美的笑：“谢谢顾医生！”
她转身离开时，还顺手把那张写着书单的纸条仔细叠好放进钱包里，一副准备认真学习的样子。
顾临洲看着她的背影，低头重新翻开手里的病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周日·医院办公室
周日下午，陆意欢准时出现在顾临洲的办公室门口。
她特意戴了副无框眼镜，装模作样地拿了本笔记本，气势十足地推门而入：“顾医生，今天请多指教。”
顾临洲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从桌上扔过来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
陆意欢接住一看——
《战地外科基础手册》
她：“……”
她忍不住翻了翻目录，全是些听着就不太妙的章节，比如《弹片伤处理》、《战时简易麻醉》、《低资源环境下的紧急手术》……
她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顾临洲，语气微妙：“我只是个演员，不是真要上战场。”
顾临洲慢条斯理地翻着值班记录，语气平静：“你想演得逼真，就得学点真东西。”
陆意欢：“……”
行吧。
她低头开始做笔记，虽然大部分术语她都不太懂，但她态度还是挺端正的。
然而，十分钟后——
她看着满页的“战时急救”“气胸”“骨折固定”，头都有点晕。
她试探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点点可怜巴巴的试探：“顾医生，这些会不会太难了？我真的需要学到这种程度吗？”
顾临洲终于放下笔，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淡淡：“你不是很敬业吗？”
陆意欢：“……”
她沉默了三秒，果断换了个话题：“那顾医生，你当初是怎么决定去战地医院的？”
她这话一出，顾临洲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
过了几秒，他才重新拾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声音平静：“因为需要人。”
陆意欢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顾临洲没有回答，仿佛这个话题不值得深究。
她也没再追问，只是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小字：顾医生，不太好忽悠，谨慎套话。
顾临洲瞥见她的动作，挑了下眉，没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意欢上了一个半小时的“战地医疗速成课”，虽然她觉得自己吸收得可能也就百分之三十，但总算没白来。
她看了眼时间，试探着问：“那个……今天就到这儿？”
顾临洲低头翻着自己的记录，淡淡道：“你今天表现一般。”
陆意欢：“？”
“下次记得提前预习。”他顿了顿，补充道，“然后把今天的知识点总结一遍，下次见面我要考你。”
陆意欢：“……”
她终于明白了。
她是加到了顾医生的微信，但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个免费家教，还带课后作业的那种。
——她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陆意欢一边看着剧本一边试图为林悦写人物小传。
从前演的角色要么没什么戏份，要么形象太过扁平，没什么深挖的必要。
但林悦不是这样，出身军人家庭的独女，却有着前往战场的勇气。能够在手术刀和枪械中切换自如的女生，怎么也不是养在家中的娇花。
在虚构的东非国家卡萨，无国界医生组织"白鸽"遭遇不明袭击。女主苏然作为理想主义医学生，坚持留在交火区救治难民。
而林悦每次都能精准预判袭击方位，直到第十集，观众才会从她颈间项链里的微型胶卷发现，那些看似巧合的避险，实则是用线人鲜血换来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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