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舟记》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前辈,你方才去了哪了,怎才回来?”凌簌坐在床上,正撕扯着铺席。
王逞关上门,将手里得碎银掂了掂,一阵贼笑便赶忙塞进兜里,转头便翻了脸:“谁是你前辈,再给我叫老了,叫大哥!”
“哦......王大哥!”
“谁叫你躺床上的,还撕得乱七八糟!”王逞气道。
“这睡觉不躺床上躺哪里?”凌簌抓了抓脑袋说道。
王逞咳了咳,道:“地上睡!”
“有床不睡,睡地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凌簌不解。
“我那二师弟最爱干净,你若躺了他的被褥,小心他揍扁了你!”王逞心中暗自一阵嘿笑。
凌簌听罢,赶忙一个机灵翻下床去,自朝门外走去:“那我还是跟陆大哥挤挤吧。”
“慢着!”王逞沉声道。“今晚你就得睡在这,若敢出去,小心我揍扁了你!”
凌簌一听便急了,嚷嚷道:“怎得睡也不让睡,还要揍扁我......仗着武功好便要欺负人......还欺负小孩儿?”
“教你睡地上你便睡地上,怎这多废话!”王逞哼哧一声,吓得凌簌赶忙往地上一躺。
“再将两脚抬起。”王逞说着,自一个翻身便躺在了床上,翘起了二郎腿来。
“这是为何?”
“教你抬你便抬!”王逞又是一阵哼哧,凌簌听了只得照办。
“左脚定太白——行冲阳——转大钟,右脚定昆仑——行太冲——转内庭。”王逞打了一个哈欠,接道:“如此交替七七四十九次,完事儿了再叫我。”说罢,自一脑袋砸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凌簌暗忖:“莫不是这大哥要教我武功?”想罢,心中忽而一阵雀跃,便立马照着那王逞所道之法练了起来。却是练到第四十八次时冲阳、太冲两穴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得力,万般无奈便要开口去唤王逞。
“别住了吧?”只听王逞笑道,连眼睛也没睁开。
“这是怎地?”凌簌纳闷儿道。“怎就差一次便走不动了呢?”
王逞咂了咂嘴,便道:“那童冲一通乱来,你倒也敢学他,倘若再这般练法,怕是要变成那小玉面咯!”
凌簌不忿道:“我只练了两月便有了内力,你却说说童大哥怎个乱法?”
“乱就乱在你只用了两月便练了一身内力!”王逞扭身盘坐起,又道:“你可见过那白脸儿的童冲?”
“玉裳宫时见过一次,可威风着呢!”凌簌得意起来。
“威风?那你可见得他白脸之后的熊样没?”王逞再问道。
凌簌抓着脑袋:“嗯......之后......便晕过去了!”
“要不是他有佛家心法佐持,怕是早死了几十回了!”
“为何?”凌簌赶忙问道。
“哼,须知这内功修行不在一朝一夕,水滴石穿的道理你可明白?”
“当然明白!”
“若是想在石头上穿个孔出来,你可有什么法子比那滴水之法更快?”
“用凿子凿穿便是!”
“放屁,那凿子一砸,石头还不碎成了渣子?”
“嗯......那倒是没什么辙了!”
“我再问你,若是一根丝线,你两头一扯,又会如何?”
“会断呀!”
“就是嘛,会断呀!”
“这与内功又有何牵扯?”
“牵扯大了!”王逞定了定气,而后下床踱起了步子:“这内功修练,以强经行脉为修行法门,这经脉愈是粗厚强韧,内力便行走的愈是通畅;你这小娃娃经脉细如丝线,堪不得走上几圈便会有那勉强之应,你可是时常感觉胸闷无力,头晕眼花?”
凌簌听了,自摸了摸胸口,却感以往每次运行内功之时,不消一会儿便有这般感觉,便疑道:“这是为何?”
“内力便是一股血气,高深得内力便是一大股血气,你这小娃娃身子骨短小,经脉也短小,与那丝线没什么两样儿,若是一大股血气堵在其中,你可想得到结果?”
凌簌挤了挤眼睛,自是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可童大哥教我的都是些粗浅内功,定也不会像王大哥说得这般骇人!”
“粗浅?”王逞拧过头,挤得满脸褶子,哼道:“你练得这内功,怕是你认它做第二,也无人敢认第一咯!”
“可是,童大哥说......”
“你可知他爹是怎么死的?”王逞又道。
“这倒不知!”
“气死的呀!”王逞眼眉扭曲,嘴鼻歪拧,惊引的凌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爹可当真是给气死的,不然怎得这般年纪便撒手人寰了?”王逞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可是因练功走火入魔?”
“那定然是,他爹火气还那么大,早晚出事儿!”王逞自觉扯得太远,便咳了咳道:“那童家父子哪会什么粗浅内功,入门都得是个“般若心经”什么的,常人一辈子只一套,练个七八十年才能练成,他们二三十岁就学遍了少林内家功夫,怎能粗浅的了?”王逞一番叨叨,倒当真是在夸那童家父子。
“童大哥果然厉害!”凌簌听罢也不由得佩服起来。
“厉害?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王逞掐着腰,用指头点着凌簌的鼻子,俨然一副骂人得架势:“你这小娃娃,那粗浅内功便是呼吸吐纳,走路睡觉,那童冲可教过你?”
“没!”
“打坐入定,凝神屏气你可习得过?”
“也没!”
“那童冲可是一上来便教了你聚气的法门?”
“是!”
“没过多久便教了你一大长串又别扭又难懂的心法口诀?”
“也是!”
王逞听了,登时是怒气四窜,咧嘴斥道:“学了绝世内功,还当是粗浅,不知死活!”
“王大哥,那......我还有得救么?”凌簌只呆呆地愣住,摸着自己的胸口。
“好在你练得不久,一息尚存,若不是碰见了我,你怕是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便要成那小白脸了!”王逞忽而扬起脑袋,摆来一脸得意。
“可童大哥白脸一露可着实厉害,连那秦文白都挡他不住!”
“还厉害,走火入魔你可知是什么道理?”王逞道。
“倒也听人说过。”
“体内数道内力在经脉里到处乱窜,若是顶到一块儿,那经脉不就给撑断了么?”王逞一边说,一边用两个指头一通乱画,突然两掌猛得一拍,吓了凌簌一个大跳。
王逞说道兴起,便两只手左一下右一下地继续比划着,嘴中不住地嘟囔起来:“这人呐,若是修行内功,须得先强经锻脉,让这路子变宽——韧性变大——劲道便强,这便是呼吸吐纳之所求;再练那凝神屏气之法,让那路子更净——更通——更透;这般练法,你那经脉便会又粗又壮,又软又韧;如此一来,那大股大股的内力便过得甚快——耗去得内力便越少——打在人身上才越疼,你可明白?”
“明白了!”凌簌幡然醒悟,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
“你现今修练这般绝世内功,却通路不畅,可知那危险?”
“王大哥定要救我!”凌簌撇着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逞一阵酸笑,却道:“倒也不是说那童冲害你,他们童家练功皆是如此,他们没事儿是因为他们蠢,你有事是因为你聪名!却不能因为聪明而自恃过高,须知谦逊之人方才走得长远,低头之人方才活得长久......”这王逞一番长篇大论,却又跑了偏去,若不是凌簌咳了两声将话打断,他已然要说出一番做人的道理来。
“......你仍可继续修练那童冲教给你的内功,这般内功可不是一般人想学便能学到的嘞!只是在这修练之前,须得勤勉刻苦,先将我说给你的法门每日早、中、晚各练足一百遍。”
“早中晚各一百......一天三百遍?”凌簌嘴巴已然掉到了地上,自又问道:“那要练多久?”
“三年!”王逞撇了撇嘴,正声道。
“三年......”
“我在救你,又不是害你!看你天资过人,怕你夭折,怪可惜的!我说的内功法门若换做常人,且要练上个十年八载,你却连三年也嫌多?”王逞两眼一横,斥道。
凌簌听罢赶忙正了正身子,说道:“请王大哥赐诀!”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只见王逞盘腿而座,闭目凝神,气悬胸中,忽而瞪目破气道:
三出并一入,
坐睡不横身。
一入化三息,
行路不落跟。
三息去两脉,
任一两督散。
两脉收丹田,
慢出不得还。
凌簌心中自跟着默念了一遍,却道:“简单的很!”
“自然简单,不过难在坚持,须知滴水石穿之道理。”王逞摇头晃脑一番,而后只一跳便又躺回了床上。“今晚你便坐着睡罢!”
此一夜,这凌簌困倦不堪,频频仰倒,自又回神正坐,如此反复却是整夜未歇。硬是撑至太阳缓缓升起,方才再撑不过,一头便栽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王逞见这凌簌睡的正痴,便也不忍将他叫醒。自想这娃娃能坐得一夜已是难得,倘若他肯持之以恒,且待十年之后,想来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乌金浊玉遍崇山,
潦倒红月影篝寒。
湖上星点如泣落,
却待沉舟离人还。
此时,赵房正待草堂吟诗,见陆霄走近便起身相迎:“陆兄弟,昨夜睡的还可习惯?”
“甚好,甚好......”陆霄睡眼惺忪,俨然一副一夜未得阖眼的模样,自赶忙打岔,去瞧赵房手中的书卷:“赵大哥看得可是谁人的诗集?”
“此乃剑谱!”赵房正说道。
陆霄皱眉一顿,便道:“暮云峰的秦文白也是寓剑于笔墨,与赵大哥这诗集可有相通之处?”
“哈哈,陆兄弟见笑了,找某人岂敢与那秦掌门相提并论?”赵房生性敦厚,广博诗书,想来这书读的多了人也甚是谦逊,此话却当不得真。若说这二人只一交手,便高下立见,任那秦文白万般能耐,也要怯他几分。
“赵大哥过谦!不过那秦文白却有套剑法源自一幅山水墨宝,赵大哥可知得此事?”陆霄灵机一转,便欲撬上一撬。
“哦?陆兄弟也知道此事?”赵房阖上书,似有意与陆霄言论一番。
“赵大哥见笑,我自小习武,但天资实在愚钝不堪,只习得些三脚猫的把式,却也不懂这武功的路子,今日得见赵大哥读诗练剑,便想到了此事!”陆霄此话七分谦虚,却带三分试探。
赵房笑了笑便道:“无碍,君子习武,无非是强身健体之用,实无高下之分,赵某人对秦掌门知之甚少,我杜师兄却得幸见过一回‘落雨剑法’,那时只听他讲来便觉甚是精妙!”赵房顿了顿却又道:“只是......不知我二人今日背后议论秦掌门是否有失偏颇。”
陆霄瞧出赵房迟疑,便道:“赵大哥且说,论武又与论人不同,何况与赵大哥论武之人还不会武功!”
赵房听罢却是摇头大笑,心想这陆霄果真心思细腻,自也不做隐瞒:“这‘落雨剑法’我虽未见过,但杜师兄却记了个三分的招数,回来一耍,我却有些迟疑,这男子所创之剑法里,怎有些许女子的柔媚杂糅其中?”
陆霄问道:“那剑法却有没有可能是女子所创?”
“应将那‘有没有可能’五个字抹去!”远处一记洪亮声音穿堂而入,顺声寻去,竟是瞧见了杜昭。只见杜昭手执茶壶坐在了赵房身侧,而后添上三盏茶,递于二人,道:“师弟为人太过古板,这猜测之事在他眼里可当不得真!来,陆兄弟,尝尝这茶如何?”
陆霄饮下那茶,便觉一阵清凉,于这烈日炎炎之下甚是相宜。便道:“好茶!方才听赵大哥所言,说杜大哥曾经见过那‘落雨剑法’?”
“何止是见过,便是打也打过一次!”杜昭心直口快,却不像赵房这般谨小慎微。“几年前,我奉师命去给那暮云峰前掌门勾承仇奔丧......”
“勾承仇又是何人?”陆霄问道。
“骇,那陆兄弟可知得暮云峰掌门勾月明?”杜昭问道。
“那倒知得!”陆霄说罢却回眼瞅了瞅远处凌念初的屋子,见她房门紧掩,便道:“可是死在擎苍派掌门凌大为之手的勾月明?”
“正是正是!本以为陆兄弟只醉心商贾之术,不想这江湖见识着实不短,佩服佩服!”杜昭笑道。
陆霄听罢只笑了笑,这话在耳中左右徘徊,辗转来去,有如龙游浅水,激起层层涟漪,什么醉心商贾之术,若然不是为了那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倒着实想凭自己这一招半式去江湖上闯荡一番。
“陆兄弟只是不好舞刀弄棍,但这江湖之中,又有哪家哪派不想得上一件铁剑门的兵刃呢?”赵房似瞧出了陆霄心思,便解围到。
“是是是,我杜某人说话不过脑子......”
“杜大哥说的可没错,这银钱,我若不取,怕是也无人能取了!”陆霄忽而扬起眉梢,笑道:“可我仍有一事不明!”
“陆兄弟且说来听听?”杜昭探头问道。
“这本是弦外之音,但适才说起,我也想顺带一问,这暮云峰掌门一向由勾氏家族世袭,怎得会变成那秦文白了呢?”
“这一段儿我也只是听说。”杜昭喝了口茶,咂嘴道:“只知这勾氏一族打从勾月明开始便命途不济,便是但凡与其相关之人总是活不长久,以至绝了后人。这秦文白好似有个姐姐,曾与勾承仇结过夫妻,勾承仇死后没多久便也跟着去了,二人没有子嗣,这掌门之位便自然落在了秦文白的手上。”
“如此说来,这勾氏一族当真命与仇谋,却是连老天也不助他!”陆宵听罢便扼腕叹息起来。
“但这秦文白说是掌门又不是掌门!”赵房又道。“须知那暮云峰有一宝物代代相传,却是那勾承仇一死,便再没了踪影,陆兄弟可知那是何宝物?”
陆霄细细想来,一句“暮云峰里名剑藏”映入脑中:“莫不是那暮云峰的名剑?”
“正是!此剑是一把断刃,剑身一分为二,却是这暮云峰历代掌门的信物,若无此剑,这掌门做得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赵房说罢,杜昭又接道:“且暮云峰上下仍念念不忘与擎苍派的血海深仇,可见心中着实没将这秦文白视作掌门。”
“所以童冲此前与暮云峰众人打斗时却未见秦文白先行出手。”陆霄正回忆起当日玉裳宫掌门接任大典时的情形。
“说回这秦文白,此人着实有些意思,你可听说过他精通书画琴瑟?”赵房笑道,脸上不时透来一丝高山流水之情。
“有所耳闻!”陆霄道。
“试问,纵情山水之人又岂能安于江湖这方囚笼之中?”赵房一阵大笑道。
“师弟这番话语似是别有用意呀!”杜昭也跟着大笑起来。
“实不相瞒,我曾有幸目睹过秦文白的那幅《雨落群山图》。”陆霄忍不住嘴,便干脆捅了出来。
赵房听罢,倏尔起身,急问道:“陆兄弟当真见过此画?”
“却也不知是不是赝品,却见那墨褪色淡仍栩栩如生,倒也不像是假的!”陆霄抿了抿嘴,却想:“我还巴不得那画是个赝品嘞!”
“陆兄弟此番奇遇,当真令赵某人羡慕不已。”赵房一边摇头一边叹道。“这秦文白以一幅笔墨山水化得一套高超剑法,想来此画中意境必定妙不可言!”
“那‘落雨剑法’依我看便不是秦文白所创,若说是他师姐、师妹、婆娘、亲妈所创我倒还信个七八分。”杜昭抢说道,眼里一股子不屑的劲儿。
赵房听罢便作一脸的不耐烦,似有怨气地说道:“师兄不懂书画,焉能这般胡乱揣度?”
“我倒觉得杜大哥说得有几分道理!”陆霄咽了咽唾沫,不敢瞅向赵房的眼睛。“那画上还有赋诗,若是赵大哥见了那首诗,兴许也就不再如此执着了。”
“何诗?”赵房赶忙问道。
陆霄急于求证,便也咬了下牙,心中默念:“童冲啊童冲,若我所猜应验,你也不能怪我。”想罢,便从内襟里掏出一张纸来,只稍作犹豫,便将那纸递给了赵房。
“竟有如此原委,妙哉妙哉!”赵房读罢最后一句便起身大憾:“却不知这女子痴情竟如此可歌可泣,枉我赵某人空读了半辈子诗书,却也写不出此诗境之万一呀!”
“你看,我说是女子,你却非要驳我,现在明白了吧!”杜昭摇头咂道。
“若赵大哥想见此画,也并非难事。”陆霄只小声接了一句。
“陆兄弟此言当真,不知这画作现在何处?”赵房霎时间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陆霄忐忑难安,此番和盘托出却又不知如何收尾,若是所料没错,势必掀起一段隐秘往事。而这暮云峰与蟠阳脊是否存有恩怨自也不得而知。陆霄也是极力求证自己得猜测实有误会,便能将这迷雾破除。且这暮云峰不止与那童冲有所牵连,甚至与凌念初也脱不掉干系。试想不远的将来,许是会有一番恶斗,或恩怨两清,亦或冤冤相报,却总归逃它不过,若是自己能预先料想,许是能想出些法子法应对。
陆霄如此着想,便也不再迟疑:“此画现下正在童冲手上。”
又过了三日,不见童冲寻来,卢彦修与李偿也仍然未归。凌簌每日修练王逞所授的内功心法,凌念初洗衣下厨,只有陆霄偶有愁眉不展。若是去了这偶有的愁思,许是连外人也瞧不出此三人只是初到此处,稍作停留。
“你那湖心岛的桃源却与这处相似,竟连这梅花鹿也相似,只不过,你那儿的桃花却没这儿的桃花开得好,鹿也没有这儿的多!”凌念初正拿着一把青草喂食几只梅花鹿,只见她一边转着圈,一边笑的灿烂,美不胜收。
“只要有你在,便不在乎这花与鹿!”陆霄轻声道,而后一番张牙舞爪,便将那四五只小鹿惊的四散逃去,气得凌念初直朝陆霄瞪眼,而后便赶忙去追那最小的一只。
那小鹿淘气,径直跑去远处的大石堆旁低着头吃起草来。凌念初悄悄踮脚,欲去抚那小鹿的颈背,却忽而停下了动作,自伸过头去,好似在探听着什么,竟是连那小鹿又跑了去也不再追赶。陆霄见状便跟跑过去。只见凌念初忽而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教他不要出声,待陆霄踮着脚缓缓走近时却听得石堆后背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二师兄怎么说?”
“二师兄教我等静待,只须保护好陆兄弟他们几个,且等他设法上山再作打算!”
“现如今,这山下围满了神机门的人,二师兄着实难以上山呀?”
“我们这不是有个神机门的人吗?
“你可曾忘了,追逐陆兄弟之人可未必是那神机门的人,不得妄动!”
“若是我等冲出去,他们也未必挡得住!”
“师弟可知,这一来,我等冲出去容易,陆兄弟他们可如何冲得出去?这二来,尚不知来人究竟是谁,若是是神机门的人,好办,若是朝廷的人,也好办,如若都不是,怎办?”
“二师兄机警,想来会有办法,我是担心师父此番独自去那神机门!”
“想来师父亲自出山,那神机门也不敢为难。”
“只怕万一,此事太过蹊跷,若是来者不善,乱搅一通可就麻烦了?”
“且按二师弟的办法来罢,我等姑且待他上了山再从长计议!”
“另外,你等千万莫要让陆兄弟知道此事,我怕拦他不住!”
......
陆霄听罢,便悄悄的将凌念初拉了回来,揣测道:“看样子,这李偿已然到了山下,且看见了许多‘神机门’的人。”
“而且,卢前辈好像已经在去往神机门的路上了!”凌念初接着道。
“不行,现下且要先赶去那神机门,至少要比卢彦修先到!”陆霄说道,神色忽而凝重起来。
“何时动身?”凌念初问道。
“今晚!唉......我说的是我与那神机门的姑娘,你与凌簌且在这等我便好!”陆霄忽而反应过来,便朝凌念初说道。
“为何不带我?”凌念初蹙眉哼道。
“此行危险!”
“你是怕我扰了你与那姑娘的好事罢!”凌念初说罢,直翻起白眼。
“都这时候了,你便别与我开这般玩笑了!”陆霄苦着脸说道。
“方前才与人家说的好听,现在却转头不认,我以后便再不信你!”凌念初说罢,便气呼呼的跑了去。
凌念初与陆霄却是两头想来中间碰,待至傍晚时分便是各自都悄悄地到了洞口。正撞见对方摸着黑躇在对面,一边是陆霄与白衣女子,另一边则是凌念初与凌簌。
“你俩来此作甚?”陆霄惊道。
“出去蹓蹓,怎地?”凌念初哼嗤道。
“别闹,赶快回去,且等我先探探虚实!”陆霄赶忙伸手去拦。却是被凌念初抓去了胳膊。
“陆大哥可有那打探虚实的本事?”凌簌笑道。“若是论起武功,怕是连你身边这位姑娘也难应付!”
白衣女子虽是一阵气恼,却也没得反驳。便独自歪向一边,装作不屑理会。
“你此番跑出来,可被那王逞发现?”陆霄无奈,只得如此问道。
“没!我跟王大哥说今晚在你那住下!”凌簌回道。
“那便事不宜迟,但......你等须听我安排,我等得先探探山下那群不是神机门的人!”
四人穿过山洞,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却见前方零星几个身着黑衣白衣的男子来回走动。瞧那身行头,却与身边这位姑娘无异。待悄悄行至更近处时,陆霄便朝白衣女子问道:“你可认得出这些人是不是你神机门的师兄弟?”
白衣女子细眼望去,却立刻指着正前方说道:“我神机门白衣佩刀,黑衣佩剑,你看那两个黑衣人,拿的却都是刀,定然不是我神机门的人。
“这回你总该信我了罢?”陆霄说道。
“那我便要加紧回去禀告师父,不然若生了误会便更麻烦了!”白衣女子摇了摇头道。
陆霄皱眉思忖,只片刻功夫便计上心头:“我等且在溪边静候,应该会有人来取水,到时你三人悄悄击昏两人,我与念初便换上他们的衣服;凌簌便不用换了,你这个头反倒扎眼,待到我等找出一道缺口,你便佯装逃出去,我三人尾随追赶,许是能冲出去。”
“若其他人跟着一齐追赶又当如何?”白衣女子问道。
“那倒也未必!”陆霄转了转眼珠子,贼笑一阵。
入夜,星点暗淡,山林中像被裹了一层漆黑得罩子,密不透风。四人匍匐于那溪边一处草丛之中,伺机待发。少时,却见两名黑衣男子正往近处走着,看似却不像是为打水而来。
“方才见你输了不少银子!”
“神卫营那帮杂碎耍黑,害的老子血本无归!”
“惹不起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咱们步兵营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
“神卫营又和能耐?怎又惹不起了?待老子解完手定要回去翻本儿!”
那二人行至草丛边时,忽而停下,双手一番捋腰,便解开了裤带,吓得凌念初与白衣女子赶忙撇头。这般动静若是在白天,便也听不出什么异样,竟是在这静得出奇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刺耳。
“谁?”其中一黑衣男子惊喝道,二人瞬时将裤带又紧了紧。只抽出腰间横刀向草丛探去。凌念初缓缓挪动身子,正待踩过身旁时便从二人身后猛然跃起,两掌侧击正中后颈,那两男子竟是未吭一声便倒地昏厥。而后陆霄便将二人拖拽至远处一块大石后面,赶忙脱换起衣衫。
“你先换好,我再去换!”凌念初见陆霄正解开衣襟朝自己招手,便急转回身。待陆霄换好走来时,自才低着头跑了过去。
凌念初方才换到一半儿,却见远处又有一黑一白两人往此处走来,陆霄见状赶忙窜回到石头后方,正撞见那只留了胸前一块肚兜的凌念初。
凌念初见陆霄正直勾勾得盯着自己,赶忙交叠双臂紧捂胸前。惊吓之间还未发出声响,忽而感觉眼前一黑,嘴唇好似被两片湿润柔软之物紧紧贴住。待凌念初回神,却见陆霄已然贴在自己脸上,两唇相交。凌念初正欲反抗,却觉两臂已然被陆霄双手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此番动静不大,却是格外引人注意。两名男子正欲上前探视,却见一白衣女子从旁边走来。
“神卫营开了赌局,不去玩玩?”白衣女子趁着夜黑难辨,便掐着腰,沉声粗气地装起了男人腔调。
“什么赌局?”其中黑衣男子问道。
“咱们步兵营的兄弟老实得很,便只留咱们在此处把守,那神卫营的杂碎早就该玩得玩,该睡得睡咯!”白衣女子哼道。
“啥?妈的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一天一夜,连眼都没敢阖一下,竟是替了那帮杂碎的班儿了!”另一白衣男子怒骂道。
“走,找他们去,往日就看不惯这帮杂碎狗仗人势,今儿个且得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黑衣男子上前拍了拍那正骂骂咧咧的白衣男子,撇头说道。
“叫上些弟兄一齐去,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白衣女子一阵拱火,便四处招摇起来,竟是将附近数十人聚了一堆,一番呵斥后,便听得那黑压压一片人骂声四起,抽起长刀便向西边的树林跑去。
“你......亲够了没有?”凌念初蹭着陆霄得嘴唇唔哝了一句。
陆霄只顾盯着那一群人,却是忘了这嘴还贴着凌念初,此话一出,忙闪退两步,自是一顿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
凌念初见陆霄仍死盯不放,赶忙背过身去将衣服穿起。不忘斥来一句:“若你今后再敢如此轻薄,我便不再轻饶!”这凌念初嘴上虽如此说道,心中却甚是恼火:“占了人家得便宜,居然还敢说什么情非得已,出此下策?你这泼皮着实不知好歹!”
白衣女子此番机智倒让那密不透风的人墙豁出了一道口子。陆霄等人趁势便赶忙疾身窜出,一路急奔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放缓脚步稍作喘息。
三人待了半晌,才见那白衣女子赶来,只见她两手掐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笑道:“方才你等未见,着实可惜的很,那两帮人打成一团,别提多好玩了!”
“姑娘此番机智过人,陆霄佩服!”
“何止机智,我见夜深天黑,冲上去先是一拳便砸在对面一人的脸上......!”白衣女子忍不住,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而后见那神卫营的人冲上来打,我便一转身,趁乱又朝这步兵营的人扇了好几个巴掌!那两帮人许是现在还打作一团呢!”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凌簌忽而问道。
白衣女子愣了一愣,却未收起笑容,见这小孩儿竟唤自己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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