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舟记》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隔了一日,陆霄深觉不便再多逗留,自收拾好行装待与秦幽辞行,只是这一路心中忐忑,短短一条廊道,竟反反复复地走了半个多时辰。
陆霄正待秦幽门前忖度,便是将那哭着、骂着、默着、求着的模样猜了个遍,却也不知究竟要如何自持,倒不如决绝一回不告而别,也免了那份难分难舍。想至此处,自收了那正欲叩门的手。待回房叫了王逞,便悄悄离开了幽湖庄。
出门且小半个时辰,正途径一处林间小道。忽闻一阵风过,王逞顿感异样,自喊了一声“慢着”便躇下脚步,谨警四顾起来。
陆霄不知怎地却见王逞倏尔排来一掌,自是一屁股跌坐在地,正见两腿只间扎了一道飞镖。这飞镖距自己□□不足一尺,着实吓得陆霄大骇心悸:“好险,好险......”
惊魂未定之际,又见王逞接连朝四周发出十数道“指剑”。稍后便听得树林中沙沙作响,似有人影窜动。
王逞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东倒西歪的嬉闹模样,却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紧张,竟架来两手,严阵以待,眼中穿出一道道凌厉之气。想必这暗中之人实不简单。
“在下无名山王逞是也,未知阁下何人?”王逞振声一道。想来这江湖规矩,若要见了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便要自报家门。现下看来,此人武功修为定与王逞不相上下。
说时迟那时快,王逞声音刚落,忽见一黑影窜出,直奔陆霄而去;王逞见了,赶忙瞬身去挡,自向那黑影连摆两指;黑影察觉,两臂一收躲去两击,又单脚劲力一蹬,翻到了陆霄身后;王逞料定此人下一招便要对付陆霄,便趁黑影尚未出招之际,伸来右手将陆霄拽至身后,紧接着左掌于腰间迅环了一个小圈,猛地拍向黑影;黑影见此,赶忙翻身后撤。
王逞此掌威力不俗,看得出这黑影也骇得不轻。只见黑影自是两手上下一通盘拨,挥出两道似有若无的寒气。王逞见了,吭来一句“大内的人”,自赶忙一掌将陆霄推开身后。只见王逞右手一震,不知从何处吸来一根二尺来长的树枝握在手中,而后左手两指朝着树枝自下而上地稍稍一捋,竟听得一阵锃响,宛如剑吟。
王逞沉来一气,两眼一拧,自将手中树枝摆晃起来,登时锃响阵阵不绝于耳。此时忽见那手中树枝以一化三,环绕身前,陆霄竟分辨不出哪那个才是真身。黑影见此,自也骇了一声“飞樱剑法”,便两手沉劲,化来两道掌力朝王逞拍来;王逞也不慌张,自将那三道树枝依次摆出,两道先后将黑影的两掌卸去,一道直逼黑影身前;黑影自要再避,却是这一道飞枝如游龙盘身,任他如何扭摆也甩它不开,无奈只得纵身一跃遁回林中。
王逞见此,大喊一声“哪里跑”,自飞身紧跟而去。陆霄竖起耳朵去辨,却听二人脚步愈渐袭远,直至消失不见。
陆霄待在林边,思索琢磨着方才那二人高招,不由得竟比划起来,正叹那王逞剑法高超之时,忽觉脖颈一麻。自伸手去摸,竟是中了一根飞针。未待片刻,陆霄便迷了神般的左摇右晃,两腿发软,浑身失力,而后歪身一斜,瘫在了地上。
陆霄动弹不得,神智却尚未尽失,迷离之际瞅见七八个人缓缓走来。陆霄眼珠子一拧,竟瞧见秦幽表哥跟在这群黑衣人身后点头哈腰,一脸奴相。
“官爷,此人便是朝廷通缉的重犯——陆霄!”
那领头黑衣人用脚踩在陆霄脸上左右拧着,细细辨来,便道:“看来是他无疑。”
秦幽表哥听了,不禁贼笑一声,蜷腰问道:“小人助官爷擒获此人,不知那赏钱......”
“自然少不了你的。”
领头男人说罢,自抬手挥了挥,支来身后一人。那人走至秦幽表哥身前,自单手伸向内襟。正待他伸头瞥来之际,忽而一道银光闪过,秦幽表哥登时愣住,脖颈上竟被剌出一道细细血痕。那血痕渐渐滋出汩汩鲜血,秦幽表哥两手虽已紧紧扼住喉咙,却也止不住鲜血喷涌而出。
只见他两眼眦瞪,濒死之状甚惨,身体不住地抽搐,口中吭来阵阵噎呛声响。
“你等切记,知道此事之人,一个都不留不得。”领头那人低声说道,陆霄顿感一阵眩晕,而后沉沉睡去。
再说王逞,这一追便是半个时辰有余。却见这黑衣人只顾虚掩逃跑,毫无恋战之意,自愈发觉得不对劲。待思忖片刻,忽而暗道一声“糟了,调虎离山”便急停脚步,自又折反回头去寻陆霄。待至方才那处林间小道时,却见一小撮人围在路边,人群中一女子正扑伏在地哭的花容失色。王逞辨来此人正是秦幽,自落身上前。
秦幽不想表哥竟惨死路边,见来王逞便哭来追问。王逞无奈,只得将所知原委尽数相告。
秦幽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听王逞一番道来,不禁惦挂起陆霄安危。自将表哥抬回庄里,好生安葬了,再与王逞细细筹谋如何寻救陆霄。
且说陆霄这头,经来一整日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时便觉头晕脑胀,却见自己正被绑在一处营帐内的床榻之上。陆霄抬眼四顾,见帐里所置陈设每每镶金戴银,精雕细琢,一应摆饰、玩物无不华丽金贵,正是:
琉璃龙盏银鳞错,
千纫锦绣次第红。
青泓碧缕浮白月,
金砌雌黄钿纵横。
即便是陆霄这双见惯不怪的眼睛,瞅着这些个精致金贵的玩意儿,也不禁咂起嘴来。只近处梨木案台上的一对白玉龙头镇纸便已是价值连城,想来实非寻常达官显贵用得起的。陆霄稀奇,暗自思忖一番,不禁心骇起来。
却闻帐帘微晃,打帘缝中挤出半颗脑袋来。那人见陆霄醒了,便赶忙斜身侧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盘子肉,一盘子饭,置在陆霄榻旁的矮几上。
香气扑鼻萦绕,闻得陆霄腹鸣不止,却望那人只字未说转身便跑出了帐子,自是急得大声嚷嚷起来:“你不与我解开绳子,又叫我如何吃嘞?”
陆霄饿的心慌,却又挣拖不得,自是一番扯头引颈,欲要用牙去咬那盘沿。可无论如何使劲抻够,也只是刚刚碰得盘沿。
陆霄不顾,索性吐出舌头将那盘沿夹在唇舌之间,正要拖拽之际,却见一手伸来,这手将盘子朝前推了推。陆霄见此,赶忙回头去瞅,见来一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素色裙袍,腰间系了一条纹龙腰带煞是扎眼。一侧缀着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影在陆霄眼前甚是清辨,一块螭龙盘云,一块蛟龙迎月。男子将手伸到盘中,一副白玉扳指映入陆霄眼帘,扳指上雕着八爪金龙拨云沐雨,那龙蜿蜒屈蜷,栩栩如生。陆霄深吸一口,不禁暗想,即便是王侯将相、皇室子弟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配戴这几件玩意儿,此人却不知避讳。一想至此,自是骇得满身大汗不敢出声,更不敢抬眼去瞧身前这人是何模样。
男子使来食指在盘中拨弄一番,捡来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来塞进口中,自顾一边咂着,一边叹道:“味儿没浸透,差了点儿意思。”
男子说罢,便又捏来一块,影在陆霄眼前。陆霄此时更是不敢动弹,吓得满头大汗,浑身哆嗦,却听那男子笑来一声:“你尝尝。”便将那肉戳在陆霄唇间。陆霄只得撑开嘴来,将肉噙在了嘴里。
“如何?”男子问道。
陆霄岂敢出声咂味儿,齿还未嚼便一口吞入腹中,颤颤道:“甚好......甚好......”
“哈哈......”男子忽而大声笑了起来。声虽不大,却慑人心神。“若是比起你铁剑门的手艺,许还差了一点儿,你说是与不是......陆少主?”
陆霄听罢一愣,赶忙侧瞥。只见那男子炯目弯眉,模样清秀,却也不甚骇人。只是这言语之间凛凛之气不绝而来,冷人心肺,好似能穿人魂魄一般。陆霄仍不敢回声,亦不知此话何指。
“启禀陛下,人带到了!”忽闻帐外窜入一记尖细拐绕声来。此声不男不女,想来定是个太监。倒是此一声来,着实将陆霄正悬着的心给按了个结实。
“在外面候着罢!”男子说道。
陆霄赶忙拧挣身子,左右扭动,竟一股脑地滚栽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草民......叩见陛下......”
男子见此,便来一“嘶”,连忙蹲身去解紧紧缚在陆霄身上的绳子,一边忿声忾道:“陆少主莫怪,这班蠢物,竟敢将你捆成这般,着实该死!”
陆霄扯下绳来,疾身后退两步,匍伏倒磕,正将脸埋在地上惶恐道:“草民不敢,望陛下恕草民不恭之罪!”
“陆少主何罪之有?”男子将陆霄扶起,见他浑身哆嗦不停,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我二人年纪相仿,这私下里,便以兄弟相称罢......你许要比我长些,我便唤你一声陆兄,如何?”
陆霄听了,霎时满脸刷白,险些吓瘫,自又要去跪,却被男子拦住。只听来一记厉声喝道:“不许跪!”
男子见陆霄憨痴,赶忙收了怒容,转而轻声叹道:“这国库里,每年逾三成税收都是你铁剑门上缴的,陆兄与我朝来说,却比那满朝文武还要重些,若不是我尚未亲政,定要封你个世袭的公侯爵位,赐你副丹书铁券才是!”
陆霄仍不敢应声,只得连连躬身,满额的汗珠子如雨落一般滴在地上。
“现下铁剑门已被朝廷封禁,想必陆兄是要怪我的。”男子忽而紧紧扶住陆霄胳膊,喃喃问道。
“不敢,不敢......陛下言重了!”陆霄回罢,却觉男子那手忽作一颤。
“我虽是个皇帝,却不过是只笼中雀儿,供人赏玩罢了!”男子摇头做叹,诉来一番愁苦。陆霄听了,也跟着摇了摇头,自知那冯连卿朝权尽握,只手遮天,这皇帝却当真是个摆设。
“陛下......为何不除了那冯连卿?”陆霄见男子如此痛彻,不禁问来。
“除他?”皇帝听来,自苦笑一声,摇头叹道:“他已然将我身边亲信杀了个遍,便是这后宫嫔妃、侍婢奴才,但凡与我私下说过几句的,皆逃不过此人手心儿!”
“这狗贼竟如此胆大妄为!”陆霄忿恨不已,自咬牙切齿,暗暗将那冯连卿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岂止胆大妄为,便是上个月,为了罕狼蛮夷之岁贡,竟是我那年迈的舅舅也惨遭毒手......怕是过不了多久,连我这条命也要被他拿了去......”皇帝说罢,竟掩面泣来一声。
陆霄一听“岁贡”二字,赶忙跨步扶躬,沉声道来:“陛下,草民且知一事,正要与陛下禀明,只是......”
“陆兄切莫顾及,直言相告便是!”皇帝贴过耳来,侧在陆霄嘴边。
陆霄见皇帝如此亲近,自也心头一热,索性将那冯连卿私通罕狼国师之勾当与那进贡“开山”铸图一事和盘托出。皇帝听来陆霄所言,频频惊诧怔怔,待陆霄说罢,竟气作怒火攻心,不由得趔趄数步,险些歪倒在地。
陆霄上前将他搀扶稳当,自又补来一句:“陛下若不尽早将此奸佞除了,怕是我大好河山便要尽落贼人之手!”
皇帝两眼失神,听来陆霄一句,竟忽而伏案嚎啕大哭:“不想这数百年江山基业竟要尽毁我手,教我有何颜面再去见那泉下的列祖列宗呐!”
皇帝泣极,忽而冲向屏风一侧,抽来一柄宝剑便要抹颈自刎。陆霄见此,自是吓了一身冷汗,赶忙瞬身上前将那宝剑夺来,而后跪地喊道:“陛下切莫自轻,草民尚有一计!”
皇帝渐止了泣声,将陆霄扶起,急问道:“不知陆兄有何良策?”
陆霄沉了沉气,跟道:“此番冯连卿亲自出使进贡,便是天赐良机,只需在路上将此人劫杀即可!”
“陆兄此话玩笑了!”皇帝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冯连卿手握兵符,我虽是个皇帝,却调不出一兵一卒,又如何擒杀此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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