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舟记》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秦掌门他......”
“死了。”
“那小少主呢?”
“许是......也死了......”
“尸首呢?”
“还在寻。”
“那便是没死......这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这死了一个,便也消停了。”白发老者盘坐在烛火前,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正绣着一块帕子。那帕子洁白如雪,正伏着一只兔子。兔子紧紧地依偎在一头绣了半个身子的雄鹿身下,不愿离去半步。雄鹿虽未绣完,却昂首朝天,极尽蔑视之态,似正凝注着白发老者的眉眼。只听白发老者问道:“画呢?”
“尚未寻得。”
“那云州府的信呢?”
“被秦文白偷了......”
“却也没在秦文白的尸首上寻得?”
“尚未寻见。”
“莫非还自己长了腿儿,跑了不成?”
“兄长,莫不是那凌子丰......”
“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他要那信做什么?”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叹道:“这事儿啊,若想办成,便要使些手段,有时候啊,你拿人家当自个儿人,人家可未必也拿你当自个儿人,你我这般岁数却要明白的很呐。”
“我这便加紧去寻,定不负兄长重托!”
“分寸、火候,自己个儿且要拎得清,拿得稳才是,孰轻孰重老夫也不想再说了。”白发老者瞥了眼身侧得半低着头的老人,笑道:“你啊,可切莫变成了这只老鹿咯。”
“兄长教训的是,明白......明白。”
只听白发老者忽而嗤笑一声,便搁下手中针线,双手将那帕子捧得远远的,摇着头哀叹道:“年纪大咯,脑子顿咯,竟是连这模样也记不清咯。”
暗影中,一道亮光伴着莹亮的水滴溅在陆霄脸上。陆霄浑身酸痛不已,映着这道刺眼的光线缓缓睁开眼睛,却又耐受不住,自阖上一半,嘴里嘶声吭气。待正欲伸手揉搓脖颈之际,忽而一坠,才猛然反过劲儿来。陆霄赶忙环顾周身,见自己正被一团乱藤缠绕盘捆着。藤蔓松垂,只是稍作动弹,便又坠下了两丈有余。
陆霄顺着光线下望,却见童冲与凌簌被缠在身下不远处。自摒气凝神,趁着光线探去,见二人胸前正有微弱起伏,才泻下一口气来。却是这周身藤蔓着实糟乱,一时间欲要脱身,却又不敢妄动。踌躇时,却瞥见手腕上的‘轻钢索’,便来了主意。陆霄缓缓伸手,朝腕上轻拍三下,倏得一声,一道丝线由腕甲冲出,牢牢地扎在了身旁的石壁之中,而后小心翼翼地从那团藤蔓中抽出身来。
待下落至那二人身旁,便撕扯下那凌簌身上裹得臃肿的袍衫,三两下便将他捆在了自己腰间,再一手环抱住童冲,缓缓下放钢索。约摸滑了十数丈许,才踩住了一处坑洼稀碎的石面上,想来已至涧底。
陆霄刚刚将二人放下,便一边用力摇晃着,一边急声叨唤起来。
此处涵洞阴暗无光,陆霄也辨不清童冲的脸,竟一掌拍在了童冲的小腹下面,登时将那童冲打翻了个儿。
只听童冲猛的一声嘶叫,竟将陆霄骇了一跳,自赶忙将手抽回,来回地在衣衫上抹蹭着,吓道:“你作甚?”
“你又作甚?”童冲声音虽是微弱,却携着一股狠意:“往哪儿拍呢?”
“救你!难道埋你?”陆霄也不示弱,怨声道。
“童大哥,陆大哥......”另一侧传来了凌簌的一声轻唤,问道:“这是个啥子地方?”
陆霄抬起头,见那透光得洞口竟若星点一般大小,便叹道:“这么深,想必是地府罢!”
说罢,便摸索着将那缠在凌簌身上的衣衫抽了回来,团堆在地上,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支火折子。待陆霄一通捯饬,竟生出了一团明火。那火光熠熠,映在了童冲殷红地脸上。
陆霄痴傻地瞅着童冲,自也不敢吱声,却是凌簌赶忙抻起袖子,在那童冲的脸上抹擦起来。童冲趁着火光,正见凌簌灰白地袖口蹭得满是血迹,只忆起坠落之前的一番景象,不禁黯然神伤,苦笑一声:“倒头来,竟是被他给救了。”
“再恶之人也存得善念!”陆霄一边摇头,一边脱下那秦文白的貂皮大氅,往那团火上一丢,叹道:“也没什么能烧给你的,这大氅便还给你罢,下边儿冷,许也用得着。”
火光忽而大作,竟是在那烧了一半的大氅内侧露出了一角白边。陆霄凑前去盯,见那白边好似一封信函,便赶忙伸手去抽,只是那火焰炎炎,将陆霄燎得呲牙咧嘴。
陆霄见信已燃着,自赶忙扑打信角的火苗,而后翻过一看,便霎时一惊,只见信封上正写着三个大字——“云州府”。
惊诧间,火光渐微,陆霄赶忙又将童冲外裹的衣衫扒下,丢进火里。而后将那信封中的纸头抽了出来,却皱了皱眉头,自有递给了童冲。
“怎是张白纸?”童冲见这纸头巴掌大小,正反皆无一字。
“许是被调包了罢!”陆霄说罢,便摇了摇头。
童冲听罢,便要将那纸头丢去火里,此一番竟骇的陆霄一把抢夺回来,连忙塞回信封揣进了内襟,悻悻道:“许是,许是,又非定然,你急什么?”
童冲哼嗤一声,不以为然。只四顾了一番,说道:“那我三人,便在此处住下?”
陆霄见童冲挑唆报复,便一咧嘴,拾起地上一根树枝便将那摊正燃着的衣衫挑起,向四周探了去。却是在一处石壁上瞧见一个洞口,自将火伸了进去,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洞道。
此洞口横竖两尺有余,三尺不足,却算不得大。陆霄身窄,凌簌瘦小,尚能出入自若,唯有那童冲一副习武之人的膀架,一番磕蹭好不容易才钻了进去,却是洞道时细时扁,着实将他折腾的叫苦不迭。
不知摸爬了多久,已然精疲力竭之际,正见前方一道浅蓝亮光忽明忽暗,好似到了尽头。那三人便加快朝那蓝光处爬去。
三人一出洞口,便霎时一惊,此处正是一方偌大如密室般的溶洞,洞壁透着莹蓝色的光芒,宛如冰晶一般。溶洞正中坐着一方石台,三人凑上前去,正见石台上方刻着三个大字——“寒冰冢”。
“你这暮云峰怎尽是这般奇奇怪怪的地方?”陆霄瞥了瞥凌簌,嗤来一声。
凌簌抓着脑袋,斜了陆霄一眼:“我又不知,问我作甚?”
“你们且看看此处!”童冲躇在溶洞一侧,见有块方形石碑上正刻着几个字,念道:“勾月明之墓。”
凌簌听罢赶忙奔了过去,却只在那碑前神凝神一番,便歪头问道:“这勾月明......便是我爷爷?”
陆霄见了,便作两眼半阖,装得一本正经,斥道:“不肖子孙,废话甚多,见了你祖宗还不跪下磕头?”
凌簌听罢,只“哦”来一声,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在那勾月明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九下。
待凌簌起身之际,额前已然殷红一片。忽而听来脚下一阵碎裂之声。惊得陆霄愣诧不已,心想这小娃孝心撼天,竟能将这硬石生生磕碎了去。
反倒是童冲镇定,闻声甚觉奇怪,便俯身捡起那碎裂的砖石,只用力一捏便碎成了几块。童冲疑惑连连,自赶忙用手去扒地上的碎石,竟是活活扒出了一方狭长木匣。这木匣乌黑如墨,刻着流云暗纹,甚是精巧。
童冲刚欲将木匣拿起,却被凌簌拦住。凌簌眉心一皱,瞅着童冲,虽说与这勾月明从未谋面,但好歹也是自家先人,自稍待一顿,便犯难道:“童大哥,这是我家爷爷,你这般弄法......不好罢!”
陆霄扶住凌簌那手,咂了咂嘴说道:“你陆大哥不会说话,若失了分寸,你可不要见怪......只是这般大小,怕是你家爷爷也难装得进去......再者说,倘若不幸言中,你家爷爷身材奇特,当真躺在里头,又岂能如此轻巧?”
凌簌愣了愣,正反复琢磨陆霄这话,却见那童冲二话不说便将木匣掀了开来。只见木匣中正横了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剑。
“寒冰断剑!”凌簌一见,竟失声喊道。
陆霄见此,自是一阵忍俊不禁,却又碍于此般凝重之气氛,便咳了咳声,说道:“此剑虽断,却不是那寒冰断剑。”
“为何?”凌簌不解。
陆霄取来一段,在手上掂了一掂,便递到凌簌跟前,强忍笑声道:“你这暮云峰的看家宝贝,难不成就是两块儿木头?”
凌簌将剑握在手中,方才觉得不对劲,此剑虽若真剑一般,拿在手里却甚是轻巧,细细望去,竟是涂抹了一层银漆。
“剑背有字!”童冲将另一段剑身拿起,却见背面刻着几个字,遂即念道:“欲得断剑。”
“蝶谷来寻。”凌簌也翻过剑柄,跟着将另一段念了出来。
三人原路返回,凭着铁剑门的两件堪山利器爬出了那深邃渊涧。待到子夜时分,三人才各自衣衫不整地回了宅院。
袁映之见三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脏污,加之天色漆黑,便不敢相认。自缓缓挪去三人身前,细细辨认一番方才一愣,不禁大呼道:“你三人去了哪了?怎回的这迟?可受了伤?”
“此事说来话长,袁兄不如等我三人先好好洗洗,换身衣裳再细细道来。”陆霄力倦神疲,此时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陆霄差人打满三桶澡水,与那童冲、凌簌正一人一桶地浸在水里,正用力搓拭着身子,却又见袁映之跑了进来。陆霄见此,便是长叹了一口气,哀道:“袁兄稍安勿躁,且待我等洗洗好,再与你细说便是!”
“陆兄,此事容后再议,只是那凌姑娘为寻你三人......已是三日未归了!”
陆霄听罢猛然起身,竟也不顾自己正□□,骇道:“三日?”
“过了今夜便是四日了,凝霜与正空前辈已然寻了七八趟了!”袁映之满面愁容,正火急火燎地说道。
“骇哟,袁兄......你怎不早说?”陆霄声罢,三人齐齐跳出了桶来,只草草穿上衣衫便朝门外跑去。
三人刚跑到门口,又撞见了那正跨进门的正空和尚,只见他左手握着一支白羽箭矢,右手攒着一块碎布。陆霄细细瞧去,那碎布虽是脏污,却辨得清是那凌念初外衫的料子。
陆霄登时胸中一噎,颤巍巍地凝向正空和尚地眼睛,痴道:“凌念初她......”
“陆施主,贫僧只在盘龙山一处寻得此二物,想来凌施主应无性命之虞。”正空和尚瞧出了陆霄心中急迫,便半作安慰道。
“焉能无性命之虞?”陆霄盯着那锋利的箭矢,惶惶问道。
正空和尚似笑非笑,便抬手将那箭矢影在陆霄眼前晃了晃:“陆施主可瞧得明白?”
陆霄死死盯着眼前这支银杆白羽,却不知正空和尚是何意思,自摇头不解。
“弓马蓝家你可听过?”正空和尚反转箭尖对着陆霄。只见这箭镞尖细撇出六棱,每棱中段皆被剜去一口,反抻出一道斜刺,若是扎进皮肉,且教人拔出不得。“这一来,那蓝家也算得江湖名门,想必并不会为难凌施主;这二来,凌施主这碎布尚算得干净,碎布旁虽有一滩血迹,不过......”
“血迹......前辈方才不是说无性命之虞么?”陆霄只听得“血迹”二字便慌了神去,急着打断道。
“陆施主且待贫僧把话说完。”正空和尚点头恳道:“自然无性命之虞,那血实非凌施主身上所出,而是虎血。”
“虎?那她岂不......”
正空和尚笑了笑,便道:“倘若是凌施主遭猛兽撕咬,留下的便不能只有这虎血了与这片碎布了;陆施主且将此线索串联一番,蓝家,箭矢,虎血,碎布......若贫僧所料无差,许是凌施主遭遇猛兽追撵,遁逃时却被划破衣衫,再后便被这拉弓发箭的蓝家人救下,不知陆施主以为贫僧此番推敲可算得合情合理?”
此一番推演理据得当,环环相扣,令人无不信服。陆霄面儿上虽是频频点头,心中忧虑却迟迟不退,硬是要夺门再寻。
正空和尚见陆霄脸色灰暗,身子时而抖摆,想必此人已是疲惫不堪。自合掌略躬,道:“陆施主若肯信贫僧一回,且暂缓心绪睡上一觉。待到明日,贫僧便与陆施主走一趟蓝家,想必定能有所收获。”
陆霄见正空和尚如此言之凿凿,便稍稍安下了忐忑之心念。此一晚陆霄虽横卧床榻之上,却是一丝睡意也生它不来,只恨长夜去得太慢,天明迟迟不来。
只待晨光熹微,浓雾稍散之际,陆霄已然衣履毕整地躇在院中,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不时地瞅向那正空和尚的屋子。左右思虑,欲旁敲侧击,又碍于礼数甚觉不便催促,胸中竟愈发地燎起了一团急火来。
又待童冲、凌簌、袁映之、叶凝霜相继走出屋子后,再延过小半个时辰,方才见正空和尚慢悠悠地晃荡出来。
“此番袁施主与叶施主倒毋需同去,假使那凌施主自个儿回来,却瞧不见陆施主三人,恐仍要盲自去寻,二位施主且在此等候便是。”
袁映之与叶凝霜听罢,各自点头附和,留候宅院。
此去路途非远,这蓝家正坐在太越府东南,若赶车绕山而行,只需耗上一日光景。陆霄一连几日未梦庄公,此时频频倒头打嗑,却又不敢睡去,只坐在车上一阵清醒,一阵迷糊。
正空和尚见他这般模样,不禁连连摇头,自偈诵一首:
佛口难念蛇蝎腹,
离经自辨风尘俗。
此去瑶池噙朱粉,
割青断珠晚来羞。
道便枯骨英雄泪,
却贪良宵成双梦。
后世不负前世缘,
千劫渡化万劫空。
此诗一罢,惊得陆霄幡然醒伫,竟直勾勾地盯着正空和尚,笑而不掩:“前辈此句......甚是妙哉!”
“哪句?”正空和尚也乐出声来。
“此去瑶池噙朱粉,割青断珠晚来羞!”陆霄复念道。
正空和尚听了,笑声渐壮,只拈了拈胡须,微眼摆出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不历孽缘,何谈修道?不渡弱水,何以成佛?”
此话却是一道两听,陆霄当作戏谑,童冲却深浸沉沦。童冲又见正空和尚捎带一眼瞥来,便将头硬拧向窗外,瞥去夹到一侧。此处风景清幽,山水青丽,可童冲却是什么也瞧不见。
“前辈好智慧!”陆霄拍手称道,此番偈云正如一记猛药,灌入喉中,非但不苦不涩,反倒提神醒脑。
待至月落乌啼时分,已至太越府,马夫将车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前,便隔着窗子告道:“少主人,现下已到太越府分舵!”
陆霄听罢,便将头探了出来,抬望那客栈门前地朱红牌匾便笑道:“福韵楼......还真是福字头的!”
此客栈便是铁剑门设在太越府的秘址。这太越府街貌繁华,人丁富庶,故此分舵定然不俗,只一进门便觉一股豪侈奢靡之气扑面而来,五层高楼雕梁画栋,此番看来倒不亚陆霄那摘星、揽月二楼。
四人一进厅堂,便闻来一席争辩,跟眼瞧去,正见那柜面里掌柜一般打扮的正是吴越。先前陆霄抵达暮云峰后,便差他来太越府寻些留守的兄弟,如今看来,这吴越定是得了消息,便扮作掌柜来迎。
吴越斜目一侧,正瞧见陆霄,只稍带打点,便又回眼继续打发着面前一位客官:“这位客官,小的适才已经说了,这客房已满,现下时辰尚早,客官不如另投别家,免得耽误了客官歇息。”
“满了?我看可空的很!”吴越身前正是一男子打扮的客官。为何如此说来,却是这客官一张嘴,便是一副少女的音调。再看这少女一袭绀紫长衫刺金绣凤,腰间别着一把二尺来长得乌银短剑,那鞘上并无赘饰,只嵌了一篮一红两颗宝石,想来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玄音太行?”正空和尚瞧那短剑甚是眼熟,便失口嘀咕道。
少女与吴越僵持不下,竟转身往楼上走去,言辞蛮横道:“倘若被我找到一间空房,定要你好看!”
吴越见少女蛮不讲理,便急忙上去扯拽,却是刚碰到衣袖,那少女便一掌挥来,还未触及便将吴越那手弹开了去。
“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作甚?”少女振振有词,反倒成吴越的不是。
“客官如此蛮霸,竟不讲道理,好好好......莫说无房,即便有房,今日小店还就不做客官这单生意了!”岂料,吴越竟动了真格,此番狠话一撂,竟骇得这少女丢了辙。
“你......”
“怎地,只兴你耍横,小店惹不起,还关不起么,你若再想用强,休要怪我报官去!”吴越得理不饶人,硬是将那大堂里的椅子挨着个儿地翻在了桌上。“姑娘好走,小店打烊了!”
少女面露怯色,自知不好收场,自又下了楼梯,一半缓声缓气,一半扯皮讨好:“行走江湖,怎这般小气,见你这块头,当这掌柜之前定是个扶危济困的侠士,现下我已是又危又困,你便更应当扶济扶济!”
少女此番话甚是俏皮,男腔又装的甚是好玩,瘆得陆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引得那少女斜眼瞥来,嘴角霎时一挑,横道:“你笑个甚?”
吴越听罢,赶忙拦在少女面前,生怕这人招惹陆霄的晦气。
“掌柜的,你便给人家一间罢!”陆霄也未做理睬,说罢,便领着三人往楼上走去。
少女见陆霄这般神气,便是不服,正要上前拦住,却瞥见童冲从身侧擦过,两眼稍稍一汇,便顿时失了心智,竟愣了半晌未得回神。心心念念一阵:“世间竟有这般气宇不凡得英俊男子!”
“......却是这玄音太行门向来深隐,江湖行走甚少,不知到此意欲何为。”四人聚在童冲房中,听着正空和尚娓娓道出一段玄音太行门的事来。
“这话倒是没错,的确甚少行走江湖,不然怎生得这般不通事理之人?”陆霄仍在回想那少女方才的言行,只觉怪里怪气,却比这凌簌还显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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