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睫毛也是雪做的,并不十分剔透,薄薄的一层落在湖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融化。
青松被雪压着,若隐若无的流出一抹翠色。
琴酒嗤笑一声,大发慈悲,“早餐。”
松田阵平不爽自己被嘲讽自作多情,大怒,“没你的份。”
味增汤全洒了,不过一些饭团还能吃。
松田阵平简单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地面,拎着饭团大大咧咧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将拆开的昆布饭团向琴酒眼前一晃。
海苔香味顺便布满了不大的房间,松田挑了挑眉,“想吃么?和我道歉。”
琴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黑卷毛白皮条子,手指微微蜷缩抓握,估算着现存的力量。
如果抓住手腕一扭,饭团能到手。
不过这个条子一定会反击,争来抢去,现在浑身无力,又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占不到便宜。
松田阵平本是十分理直气壮的,却在他碧绿色的瞳孔下,渐渐心虚起来。
见鬼,明明是我救了他,他恩将仇报,怎么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这个男人的眼睫又颤了颤,波纹划过碧波。
他苍白面庞上还残留着装卸下巴残留的红痕,比红痕更红的是他的唇。
松田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松田阵平忍不住了,随手扔了一个饭团过去,“赶紧吃!”
扔完又忍不住嘟嚷,“我欠了你的。”
琴酒接过饭团,瞟了眼标签,“要鲣鱼的。”
“我现在去哪儿给你这个大小姐找鲣鱼饭团啊。”
松田阵平愈发觉得这个男人难伺候。
琴酒垂眸,指尖摩擦着透明包装。
“明天给你买,行了吧。”
“我要三明治,”
“你赶紧吃吧,”松田阵平催促,桃花眼尾本就上眺,却更添一分厉色。
“吃完告诉我,去年,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你杀的那个人是谁。”
琴酒指尖微顿,两年前的记忆被人刷上白漆,空白的像是笼罩在无人区的大雾,冰凉凉的,嗅不到一点儿烟火。
组织说,试药过程出现差错,记忆有损失是正常现象,并非大事。
琴酒也曾梦过,初升的旭日照在粼粼波光,那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边的尖塔和红星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严。
他漫步在河边,空无一人。
琴酒撕开包装袋,他安安静静吃饭的样子像一只豹子,优雅的不落一点碎屑,进食却很快,浅粉舌尖还会抿去偶尔粘连的饭粒。
他好像哪里都是浅浅的,浅浅的头发、浅浅的皮肤,浅浅的唇色——
松田阵平猛的咬了一口饭团,大大咧咧的擦去唇角的碎屑。
现在不白了,比较红,但之前确实是淡淡的。
松田阵平很严谨的思考。
他是不是白化病啊。
琴酒又要了个饭团。
松田也跟着拆开了一个,他老老实实的等着琴酒吃完,然后将塑料薄膜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现在能和我说——”
“我从来不记得死人的名字。”琴酒懒散的靠在床头。
“喂!”松田阵平被激怒,“你这种人,早该被我抓进去局子几百次了。”
“那就等着你了,警官先生。”
明明是敬语,却总是拖的又慢又长,咬字中都透露着一股漫步经心,好像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样。
松田阵平怒火中烧,想也不想的按住琴酒的手。
一支支老树劲枝,松针带雪投入熊熊烈焰中。
渐渐的云起水生,只留余烬,却遮盖不住满屋的松烟香气。
“放手。”
烧火的老人还浑然未觉,一个劲儿的往火里扔松枝。
松烟燃烧的气味越燃越烈,瞬间便弥漫整个房间,裹着琴酒苍白的皮肤,很快便泛起了浅浅的粉色。
松烟香气挤占鼻腔,一个劲儿的往里钻。
琴酒咳得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让他耳边泛起了红,像是拨雪寻的的一点红梅。
松田阵平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你看你,又不行,又招惹我!”
琴酒咳的更难受了,捏着松田的手骤然用力,“你说、咳、谁不行、咳咳!”
“你好好回忆,去年,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松田耳尖红了,手臂抖了一下,推开门,刚想带上。
琴酒冷淡的声音传来。
“别关门,散散烟味。”
松田捏着刚刚拿到手里的烟,转身去了楼梯拐角。
*
昨夜星辰正好。
安室透撞见了被追杀的琴酒。
他已经接到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的指命。
埋伏进入犯罪集团——黑衣组织,伺机传递情报,调查其成员犯罪行为,收集集团违法行动资料,以至覆灭组织。
公安本是打算让埋伏在其中的前辈介绍引路。
但是安室透有自己的想法,他混迹在酒吧、会所、赌博、红灯区,很快成名——情报贩子。
昨天他得道小道消息,琴酒出没在米花酒店附近。
他赶到的时候,琴酒已经身受重伤。
路后的人还在穷追不舍——虽然很乐意看着黑衣组织的成员不入黄泉,但是,这个人是琴酒。
很显然,活着的琴酒比死了的琴酒更能发挥作用,换句话,更能弥补其犯下的罪行。
安室透把琴酒藏在角落里,自己引走追兵。
等他回来的时候。
琴酒不见了。
安室透捡起一根钉子,它原本稳妥的在琴酒的手掌下方。
钉子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
琴酒是被人救走的。
也对,枪伤穿腹,血不流干就不错,还能自己走,又不是赛亚人。
捡走琴酒的人没有扫尾。
安室透轻而易举的就跟到熟悉的公寓楼——他同期松田阵平租住的地方。
安室透还曾来过几次。
在决定进入卧底任务之后,他有意断绝之前的联系,更不会故地重游。
他知道以后可能会在某个地方相遇,却没想到相遇是为了琴酒。
安室透不敢赌那个站在罪恶组织顶端男人的敏锐度,于是他租对面公寓楼上一层,暗中观察。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的好友松田推开门出来,衣衫散乱,脖子上清晰艳红的一个牙印,唇上还带伤。
那个混蛋干了什么啊。
那可是琴酒!
安室透蹲下,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昼夜未睡的劳累,还是因为好友以身饲虎的大胆。
安室透呼了口气,再次举起望远镜。
公寓门没关。
安室透一览无余的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琴酒。
比起昨夜的腹部中弹还冷静干练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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